73.陰婚02
此為防盜章 那矮瘦男人的遊魂, 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巷子深處的符堇, 見符堇沒有任何反應,才遲疑著慢慢飄到耿書鄲頭頂, 在香燭和紙錢升起的繚繞煙霧中撲騰了幾下,大概是在抓燒給他的紙錢,才低頭看耿書鄲。
耿書鄲看不到鬼魂,但看到飄蕩在空中的薄煙不自然的飄動,也就知道他招來的那位客人已經收了好處。他停下燒紙錢的動作, 在地上放了兩張黃紙, 一張上面寫著「是」, 一張上面寫著「否」。
「你是否認識這個錢包的主人?」耿書鄲開口問。
那遊魂看了一眼地上的錢包,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認識認識, 就是那個叫胡佳的女人嘛!]
那遊魂說完, 地上的那張寫著「是」的黃書顫動了一下。
方夏看得饒有興趣,不過為什麼非要胡佳的常用物品, 這鬼魂都能叫出人名字了, 直接問他胡佳怎麼樣不就好了?方夏像貓一樣輕巧地往後退了兩步,挨到符堇身旁, 小聲問他。
符堇低頭看了一眼方夏,開口道:[是為了確保不出錯。人有同名同姓, 有同音同貌, 在施術者無法跟鬼魂直接交流的情況下, 可能出現差錯。但鬼魂絕對不會認錯活人的陽氣, 而常用物品上沾有主人的陽氣,是主人本人不能到場時的一種替代手段。]
「你有沒有看到胡佳害死過一個男嬰?」那邊耿書鄲又燒了幾張紙錢,繼續問道。
[有沒有見過那女人殺人?沒見過啊!雖然我覺得她是能做得出這種事的女人……]那遊魂一邊說著,一邊讓寫著「否」那張黃紙顫動了一下。
耿書鄲蹙眉,果然沒有預期的那麼順利。在胡佳住的附近招鬼,招來認識胡佳的鬼魂不難,但要招來的鬼魂正好目睹胡佳殺人現場,概率確實可以說很低了。
[噯!你不問了?不問了把剩下的紙錢都燒給我唄!]那遊魂在耿書鄲頭頂飄了一圈,見人沒反應,罵了一句,隨後又想起不遠處符堇的存在,偷偷瞄了一眼,又縮成團嘟嘟噥噥著盯著地上那兩張黃紙看,[死了賺錢也那麼不容易,不滿意答案居然還扣老子工資!行!那老子現在就編個滿意的答案給你!]
地上寫著「是」的黃符顫動了一下。
方夏:「……」
耿書鄲:「……?」
剛才明明看到顫動的是寫著「否」的黃紙,難道剛才的是被風吹的,這次才是真的?耿書鄲看著地上的兩張黃紙,面上表情游移不定。
於是,地上寫著「是」的黃紙抖得更厲害的。
「呃,你是說你見過胡佳害死一個男嬰?」耿書鄲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沒有,他是準備編故事騙你呢!」方夏看不下去了,抱著胳膊插話道。
方夏話音剛落,那邊矮瘦模樣的遊魂被嚇得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瞪大雙眼驚悚地盯著方夏。他不僅眼神情感驚悚,情感表現也是同步的驚悚,沒有實體的魂魄顯然是不會有生理上的限制的,所以——他那雙不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佔據了半張臉。
方夏:「……」那種少女漫畫中,幾乎佔據半張臉的可愛大眼睛原來是存在的,就是眼前這位大兄弟的大眼睛走岔路,往恐怖方向發展了。
[你能聽到我說話?你看得到我?你是人是鬼?!]那遊魂一連三問,問到最後聲音都變了調。
「前兩個問題是廢話,最後一個問題我當然是人,你沒見過是因為你是個孤陋寡聞的鬼。好了,給你錢不是讓你反過來問我的,我們繼續。」方夏堵住被那遊魂繼續提問的路,「你說你沒見過胡佳害死男嬰,那你見過胡佳跟什麼有嬰兒的人家來往嗎?關係比親近的那種,左鄰右舍禮貌性的來往就不要說了。」
[這、這個……好像沒有。]
那遊魂把瞪大的眼眶縮成到正常狀態,偷偷瞥了幾眼方夏,想溜,卻發現方夏身後那位渾身散發著凶煞之氣的厲鬼正盯著他,抖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也沒敢跑。厲鬼都是不好惹的,現在巷子里的這位更是可怕百倍。
「哦,那跟胡佳相關的事,你都知道些什麼啊?」方夏繼續問。
[她喜歡看宮斗類的電視劇,每個星期去上兩次瑜伽課,喜歡泡澡……]
「打住!」方夏開口打斷那遊魂的話,「說些人際方面的事。」
[這個啊……說起來這胡佳其實是個小三。]那幾乎透明的遊魂上下浮動了一下,[她是一個姓郭的老闆的情婦,那女人這邊的房子也是那姓郭的買的。去年的時候那姓郭的經常過來,不過年前兩個月突然不過來了。之後又過來了,不過不在胡佳這邊過夜,而是帶著胡佳去他住的別墅,有時候胡佳自己打車過去。]
「你跟著去過那別墅?」方夏問。
[對啊!]
「那裡面有小孩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跟了兩次,都沒進去過,後來就沒去了。]
「為什麼?」方夏奇怪道。聽這遊魂的說法,不像是跟膩味了,而是有什麼原因讓他放棄那麼做。
[那別墅感覺不太好,靠近了會覺得不太舒服,我就沒敢跟進去。]遊魂嘆了口氣,[那些有錢人家總愛搞迷信,家裡都會有些驅邪的東西,像我這種弱小的鬼,可不敢隨便進去,弄不好就魂飛魄散了。]
「別墅的地址是什麼?」
[蘇陽北路86號。]
「耿書鄲,你還有話要問嗎?」方夏視線轉向耿書鄲。
「沒了。」耿書鄲搖頭。
「那就這樣,你把紙錢都燒給這位大兄弟吧。」
耿書鄲燒了手中剩下的紙錢,那遊魂歡喜地在飄起來的灰燼中撲騰了幾下,然後美滋滋地飄走了。
方夏把遊魂的話,轉述給耿書鄲,「現在有一個可以大致想象的故事了——小三殺害正室的孩子什麼的。」
「明天再去看別墅那邊的情況吧,今天太晚了。」耿書鄲收拾完地上的香燭站起來,跺了跺酸麻的雙腿,隨後笑了起來,「你又幫大忙了。」
「你一開始就該讓我來跟那鬼談的。」
「問鬼術施術者和提問者一般都是同一個人,沒想到還能讓人從旁插手的。」耿書鄲笑著搖了搖頭。能聽懂鬼話的人,在玄術圈內本來就屈指可數,這種被從旁插手的事發生概率也小,而且大家一般都會遵守基本法,不會突然插手,也就一直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
兩人走出小巷,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館,各自打包了一份酸辣粉,分道揚鑣。方夏回醫院,他想多陪陪他師父。耿書鄲則回酒店——封印著小鬼的貂皮大衣留在醫院讓王珂保管,他得回去加固封印,以防生變。
次日清早,耿書鄲改了原本約定碰面的地方,而是坐車過來醫院接方夏。
方夏走到車邊跟耿書鄲打了聲招呼,隨後視線一轉,落到駕駛座上的青年身上。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比他年長几歲,長得挺英俊,留著一頭不過耳朵的短髮,看起來十分精神,但這人明顯不是王珂,這車也不是計程車。
「你打的DD?」方夏問耿書鄲。
「你好,我叫顧文凱,職業是刑警,不是DD司機。」駕駛座上那青年笑著伸過手來。
「你好,我是方夏。」方夏一邊想著耿書鄲怎麼莫名其妙拉了個刑警過來,一邊把手伸進副駕駛座車窗,在狹小又不便的空間里,跟對方完成了有點難度握手動作。
方夏和符堇坐進後車座,顧文凱發動車子。
轉出醫院,耿書鄲才開口對還不怎麼明白情況的方夏說道:「這是顧家三少爺,我從酒店出來偶然遇到他,就跟他說了那小鬼的事,」
方夏一愣,問道:「顧家?那個顧家?」
耿書鄲:「沒錯,就是那個顧家。」
方夏:「……」所以——這位警察同志其實是圈內人?
玄術圈的頂峰有四大家族,顧家,任家,耿家,戚家。顧家擅長陣法,任家擅長陰屍陣,耿家擅長御鬼術,戚家擅長符咒。這四家圈內人稱為紋陣顧家,舞屍任家,縱鬼耿家,飛符戚家。而顧家,不但是玄術圈四大家族之一,還是四大家族之首。
「他們都不合格。」耿文秋淡淡道。
「為什麼不合格?」方夏追問道。
「你的問題太多了。」耿文秋道。
「您得理解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呃,青年,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后的不安,迫切地想要儘快熟悉環境的心情。」
耿文秋抬起眼皮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信他這一套瞎扯。
「我為什麼會選你當耿家的繼承人,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耿文秋說完,沒有再給方夏開口的機會,將手邊一隻巴掌大小的雕花紫檀木方盒,推到他面前,「這是耿家祖上傳下來,規定由歷代家主保管之物。現在家主暫時由你表叔代理,但這個位置很快會交到你手裡,所以這東西就提前交給你保管了。」
方夏拿起紫檀木方盒,看了一眼耿文秋,見她沒有阻止,便順著動作打開盒子。方盒底墊著紅色的絲綢,絲綢上面躺著一枚玉玦。顏色呈脂白色,質地細膩溫潤,從內而外地泛出一種油脂般的光澤。形狀呈環形,環體上有大概一指寬的缺口,缺口處被雕琢成兩個如同圖騰般龍頭,怒目相對。雙龍尾巴融合在一起的位置,系著一根紅繩,看長短,是用來掛在脖子上的。
「這是白玉雙龍首玦,以後你就貼身戴著。」耿文秋道。
「這是古董吧?你讓貼身戴著古董?」方夏微微抽了抽嘴角。他對古董沒什麼研究,但他是學繪畫的,這龍首的畫法,絕不是近幾個朝代的作品,至少得追溯到千年以前!以耿家的氣度,不至於拿後代仿製品當祖傳之物,所以這枚玉玦多半是真有千年以上歷史的真品。但這種年份的玉器就算要顯擺也得擱在陳列櫃里,哪有讓人貼身戴在身上的?
「讓你戴著就戴著,哪來那麼多廢話?」耿文秋有些不耐道。
「萬一弄丟了怎麼辦?」方夏闔上紫檀木方盒,繼續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