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44
「這真是……太可笑了。」
這個問題出乎韋恩的意料之外, 但他能夠立刻反應過來，並且還特意搭配了一點點笑音：「我不得不問問您，到底為什麼會讓您有一個這樣的念頭——蝙蝠俠到底是不是存在, 這在哥譚都還沒有一個定論呢, 而您就已經把這個稱號扣在了我頭上？」
「嗯……既然這樣，我覺得我們就沒有什麼繼續下去的必要了，韋恩。」盧瑟說：「我不能自稱自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但是別人想騙我, 我還是抗拒的。」
「盧瑟，」韋恩說：「你要我承認我是一個根本跟我沒有一點關係的人, 對你來說, 這有什麼意義嗎？」
「意義重大, 意義非凡。」盧瑟說：「這起碼說明我即將有一個可靠的盟友了。」
「對付誰？」
「超人。」
兩個超級富豪的對話空白了片刻。
韋恩腦子裡轉過了很多年頭, 不得不用一種很遺憾的語氣說：「我……很抱歉, 盧瑟, 我不是蝙蝠俠，我本人對於你所謂的『對付超人』的計劃也沒有特別大的興趣——所以我們的談話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即便韋恩遺失在外的掌上明珠正在大都會閑逛？」盧瑟問：「儘管她約了我明天晚上討論一下她母親的事情，但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證她在大都會能夠一直平安。」
「你在威脅我。」
韋恩的話里藏著一絲怒氣，而盧瑟笑了一聲。
「不, 我只是在表達對夏洛特的關心。」盧瑟說：「布魯斯, 你應該不知道,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 我還抱過她。」
「你想做什麼？」韋恩說：「如果你想打夏洛特的主意, 那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現在的這個決定。」
「再後悔又會有怎樣的後果呢，」盧瑟笑了兩聲：「大都會是盧瑟集團的地方，而我熟悉大都會每一寸土地的規劃用途——包括涉密的那些。蝙蝠俠查不到的事情，我可以查到。」
比如夏洛特入住了神盾局的哪個秘密據點。
「您有一段時間來權衡，我給您三分鐘。」盧瑟看起來很有餘裕：「在此期間，請允許我暫時離開，去挑一瓶葡萄酒——用以招待明天晚上我尊貴的客人。」
韋恩握著手機，幾乎都要把它捏碎了。
而在衡量片刻之後，他最終還是摁掉了電話。
盧瑟在找到了一瓶酒之後回來，毫不意外自己的電話被掛斷了。
「嗯，好吧。」他也按掉了電話：「不過好在，我也並不指望這一通電話戳穿你。」
「我懷疑我的身份被泄露了。」
蜘蛛俠到了大都會之後，第一時間找了個公用電話亭聯繫夏洛特：「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現在所有的攝像頭都在盯著我拍。」
「……不至於吧。」夏洛特剛爬起來，看起來非常懶散。小姑娘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在思考用一種怎樣的方式出門：「你帶錢了嗎？」
「帶了，怎麼。」彼得問：「我們不會要逃亡吧？！」
「你想啥呢……」夏洛特有點想知道這傢伙的腦袋裡都裝了什麼：「你幫我買點東西，送到賓館里來。」
彼得：「……？」
「我想稍微改變一下形象。」
彼得·帕克完全沒想到自己來大都會的第一件事是去買衣服和化妝品，而在盡量記住了夏洛特到底需要什麼之後，他還是露了兩樣。
「沒事兒，假髮買了就行。」夏洛特掃了一眼：「你自己有沒有買換下來的衣服？」
「買了。」
彼得坐在地板上，看著夏洛特戴假髮：「……我覺得你像是在玩特工遊戲一樣，夏莉。」
「那要看對方是誰。」夏洛特把紅髮戴在了自己腦袋上：「怎麼樣？」
「好看。」彼得說：「有點像是黑寡婦。」
「真噠？我還蠻喜歡她的呢。」夏洛特拍拍假髮：「就它了。」
在經過一點化妝技巧之後，一個黑長直的小姑娘現在是一個典型的大都會少女——夏洛特穿著牛仔裙和寬鬆襯衣，露了一點肩帶，而卷卷的紅髮一直在肩膀上晃啊晃的。
少年有點不好意思看她，而看到自己的時候也覺得不太習慣——他隨手在商店裡拽過來的衣服看起來太過street，跟他平時乖寶寶的形象不太相符。夏洛特還在出門之後塞給他一副墨鏡，帶上去之後整個人就跟……
他平時□□除惡的對象一樣。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夏洛特也帶了個墨鏡，非常摩登了：「把這個當做一次人生體驗。」
「好吧……」彼得有點不自然地理了理衣領：「那夏洛特，跟盧瑟先生談完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鋼鐵俠的事情過後，夏洛特的安全少年的確覺得應該有人負責——住在生父家裡可能感情上的確難以接受，但是少年私心覺得夏洛特這次逃走並不恰當。
但是他要站在夏洛特這邊，所以不好直說。
他只能儘可能地把問題都考慮到位。
「說真的，我沒想好。」夏洛特拿著一個大冰激凌，挖了一勺，站在河邊：「對不起。」
「？？？」彼得說：「為什麼要道歉呢。」
「我的確做事太不考慮後果了，起碼在來美國之後。」夏洛特垂下眼，反省著自己從去哥譚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彼得，你知道嗎，我覺得……」
她頓了頓，而蜘蛛俠站在一旁，聽著她講下去。
「我自從爸爸媽媽去世之後，好像就一直拒絕長大。」夏洛特說：「就好像這個世界不再安全了一樣，總是想作妖，試試看底線在哪裡——如果底線沒有到，那就再踩一踩。我有時候在想，如果真的到了誰也不能容忍我的時候，是不是媽媽就又回來教訓我了……」
「……節哀。」彼得覺得自己說這話沒有什麼用，但還是拍拍夏洛特的背：「其實在叔叔……的時候，我有時候也這麼想。」
「那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呢。」夏洛特問：「我覺得你現在真的很好。」
「真的嗎？」蜘蛛俠有點喜出望外，然後咳咳：「但其實我自己也有很多……嗯，怎麼說，你看不到的缺點。」
少年說起了身為蜘蛛俠之後的一些困惑，包括叔叔「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出處，還有未來作為鄰家英雄或者復仇者的選擇。
「我想做一個讓人覺得……」蜘蛛俠思考了一下：「……放心的人。但我實質上其實也只是個小孩子，在鋼鐵俠和梅看來很多好的東西我不喜歡，儘管知道，這是來自大人的饋贈和好意，但我還是想向更不一樣的方向試試看。」
這也是他為什麼後來在知道了夏洛特的事情之後，第一次集中針對了那群街頭毒販的原因。
「我想讓世界變得更好，但是我不知道怎樣去做，有時候又帶著一點……嗯，超級英雄的傲慢，想摸著石頭過河試試看。」
彼得弄了弄頭髮：「每次我都覺得自己在做好事，但實際上自己也不知道做了好事的後果是什麼，最終還是期待這別人的評判——真的是一團亂麻。」
蜘蛛俠有點沮喪：「你看，大家都有很多煩惱。而且我還很貧窮。」
「……噗。」夏洛特笑了起來：「彼得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們去吃點好吃的東西來驅散一下內心的失落吧。」
「？」彼得被這個走向驚了一下：「我其實吃什麼都行啊。」
夏洛特看看他，眨眨眼睛。
「上次我骨折那次的那家店，沒來得及吃完套餐。」她拉著彼得往前走：「走走走，今天小姐姐我請客。」
「……」
儘管再不情願，最後四隻羅賓最後還是坐著韋恩的車來了大都會。老蝙蝠本來想分配一下任務，但是紅頭罩和現任羅賓如鳥獸散，只有老大夜翼和老三紅羅賓還算是乖巧，在原地等著他分配任務。
韋恩想了想，剛剛自己在路上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眼神示意他們散了自由行動。
紅羅賓躍躍欲試，被夜翼按住了：「布魯斯，昨天你跟盧瑟的談話……？」
雖然在車上的時候韋恩簡單說了下夏洛特的確跟盧瑟有個約，但其他的並沒有提及——但夜翼很明顯能察覺到老蝙蝠身上的不愉快。
他猜測韋恩跟盧瑟應該還有別的層面上的交鋒，剛剛當著達米安不方便問，現在則算是他們私下裡聊聊。
「他懷疑我的身份。」
這幾個字已經足夠夜翼跟紅羅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我會通知達米安和傑森小心行事的。」夜翼點點頭，帶著紅羅賓離開了。
而韋恩則坐進了車裡，想了想，讓司機去韋恩集團在大都會的分公司。
「所以，你有什麼計劃？」
紅羅賓問：「像傑森和達米安一樣滿大街找人嗎？」
「不，我們的計劃平和一點。」夜翼說：「先找點東西吃再說——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滴水未進，現在眼前冒著金星。」
「……」紅羅賓拿出了一包餅乾：「墊墊肚子？」
「提姆，我真懷疑你的腰帶里除了平時那些工具以外，剩下的空間都藏了零食。」夜翼撕開餅乾包裝，咬了一口：「那我們就先從他們晚上可能碰頭的餐廳入手——？」
紅羅賓直接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電腦：「好。」
好貴啊。
彼得看著菜單之後的價格，眼皮一陣狂跳——夏洛特發現了窮鬼少年的不安，意識到了什麼，把自己的菜單換給他。
「這個地方一般都是把價格標給買單的人看的。」夏洛特托著下巴，翻了兩頁：「想吃什麼直接點就行。」
然而彼得已經有了心理包袱，看了半天，覺得自己每吃一口都在吃美金。
夏洛特有點沒轍，叫來了服務生，直接自己點了——彼得聽著夏洛特點東西，很詫異地發現她給自己點的東西都是自己平時喜歡的。
「上次你去救火的時候，賣三明治的大叔跟我聊了一會兒。」夏洛特調侃他：「大叔說你是個好男生。」
「他都亂說的……」
蜘蛛俠有點難為情，而夏洛特又很促狹地問：「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壞男生嗎？」
「……夏莉，別這麼說我了。」
彼得被夏洛特語氣里的調·戲弄得簡直要炸裂，而小姑娘笑了下之後也就不繼續了。她托著下巴，心想著今天晚上的會面。
「我在一旁等著你吧。」彼得說：「這樣你們聊得會方便些。」
夏洛特想了想，點點頭：「謝謝。」
她有點惆悵地長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彼得，我覺得今天跟盧瑟的談話，會顛覆我以前固有的記憶。」
她母親離開盧瑟集團，可能完全不是因為夏洛特曾以為的原因。
「沒事的。」
彼得拍拍她的手：「無論是什麼原因，你媽媽都是很愛你的。」
夏洛特看著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嗯。」
他們兩個人猜測了一下到底有什麼原因，比如蘇研究員是不是惹到了什麼人所以被追殺了之類的扯淡理由，而氣氛也在越來越離譜的猜測之後變得又輕鬆了起來。
「你說我媽媽會不會是因為躲避黑巫師的追殺，所以才帶著我離開的。」
彼得聽到夏洛特的這個想法，差點一口可樂噴出來：「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夏莉，你比我還要扯淡。」
這可不是扯淡啊。
夏洛特想起自己的小包包里那本《自創魔咒集錦》，還有魔法史筆記和魔咒學筆記。綜合來看，她母親所在的魔法世界中咒語一般來說都是通過很長久的試驗后口口相傳下來的，如果要自創一個咒語，那需要花費很大的經歷來調和咒語與使用者的自身同調，而咒語被投入使用的時候，還要想到大部分巫師的適用性——一旦出事，那麼最後傷害的就是巫師的靈魂。
可以說，魔咒這種東西的固定對於巫師來說都是血的教訓。
而她媽媽竟然能夠自創那麼多咒語，無論是否普適，對於筆記本上記載的魔法世界來說，也是非常驚世駭俗的舉動了。
而這不得不讓夏洛特多想。
「嘿，好了，吃點東西吧。」
彼得咬了一口自己的龍蝦三明治卷，感覺東西好吃到讓自己每一個毛孔都很舒暢：「完了，德爾塔的三明治不再是我心中最好吃的了。」
夏洛特也吃了一口自己的：「這個意麵也很好吃。」
「嘗嘗我的。」彼得把自己沒有咬過的那頭遞給夏洛特，看著夏洛特咬了一口之後眼神往外面掃了一下，發現了一個他見過的人。
「別抬頭夏莉。」少年也側過頭，戴上了墨鏡：「我看到了那個警官。」
「？！」
夏洛特一驚，接著低頭，用彼得的叉子卷了麵條給他：「他身邊還有人嗎？」
「有一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彼得說：「他們兩個人……進來了？！」
少年的聲音有點詫異，而夏洛特一手撐著臉，一手作勢要喂他：「別慌，他們坐在哪兒了？」
「呃……」
彼得有點尷尬地被餵了一嘴面：「去窗邊了，在角落裡——他們兩個大男生坐在角落裡幹什麼？」
「現在呢？」
「坐下了。」
夏洛特聽到這句話，鬆了一口氣，接著繼續吃自己的——不過她把墨鏡戴上了。
「吃吧，暫時沒事兒了。」夏洛特又偷偷咬了一口彼得的龍蝦卷：「這個真好吃。」
「結果你還是要正式吃一頓。」
紅羅賓拿著餐單，吐槽要在幹活的時候開小差的老大：「餅乾塞不滿你的胃嗎，迪克。」
「你懂什麼，這裡是上次我跟夏洛特還有達米安一起吃飯的地方。」夜翼說：「結果還沒吃完就出事了——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麼布魯斯那個時候能摔一跤。」
「既然盧瑟在場，那把一切不正常推給他都可以了。」紅羅賓說：「是不是盧瑟當時看出了什麼，然後做了什麼手腳？」
「但是這也太快了吧，雖然盧瑟的確有可能。」
夜翼跟紅羅賓兩個人知道了盧瑟詢問韋恩蝙蝠俠的事情，想到這裡都覺得心裡憋屈。而紅羅賓在查東西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說，迪克，你來這邊不會是根據某個理論，所以來蹲點的吧？」
「是啊，夏洛特以前來過這裡，如果她沒事情干又想找個地方呆著，那麼本能地會去找以前來過的地方——我覺得比滿大街找人強多了，而且我還能順便吃點東西。」
他要了杯水，喝了半杯：「你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過相似的人沒有？」
「沒有，我還看到了兩個打扮得很小流氓的小情侶在給我喂狗糧——一個紅髮小姑娘，直接用叉子卷了麵條懟到了她男朋友嘴裡。嘖。」紅羅賓沒由來地很憤怒：「現在的人怎麼一點都不檢點了。」
「我聽到了一股妒火中燒的味道。」迪克說：「自從你跟史蒂芬妮分手之後，第一次有這種調調。」
「我只是憤怒而已，憑什麼別人卻在同一個地方秀恩愛，」紅羅賓說：「我卻只能在這裡苦哈哈地找一個咋呼都不打就離家出走的小姑娘。」
「嘿，如果你要是覺得不公平，我也可以喂你義大利面，提米。」
「離我遠點。」紅羅賓很驚恐：「小心我報警。」
彼得吃得戰戰兢兢的，但是夏洛特很放鬆，最後還加了一份甜點。
蜘蛛俠看著夏洛特很從容地吃完巧克力蛋糕，簡直佩服起了她——哥譚的邪惡勢力追到了身邊，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被追的人還能胃口大開！
這份淡定簡直跟黑寡婦一模一樣啊。
蜘蛛俠覺得眼前這個人完全可以進復仇者聯盟或者神盾局，起碼這份泰山崩於前扔面不改色的大將風度他是服了。而夏洛特擦擦嘴，還補了一下口紅，叫侍應生結賬。
付完錢之後兩個人打算走，夏洛特則一下子歪在了彼得身上，搞得好像自己沒辦法好好走路一樣。
「夏莉……」彼得覺得自己也沒辦法好好走路了：「你這樣我們怎麼走。」
「把你的爪子放在我腰上，站直了走。」
夏洛特壓低聲音指導他：「走的時候順便摸摸我的頭髮，不要用力，別把我的假髮弄下來。」
蜘蛛俠奉命行事，而一旁的服務生帶著一點好笑和調侃，讓少年簡直要順拐——索性彼得很快適應了起來，然後在按下電梯之後，還摸了摸夏洛特的頭髮。
「……」
紅羅賓一抬頭就看到了這樣的背影，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想翻白眼。夜翼看到了他的表情，順著目光看了過去，笑了一聲。
「好了，回去找個女朋友，你也可以的。」
夜翼坐回去，覺得有點不對勁，又看了看那邊。
電梯在那時候合上了。
「……我以為你在吐槽我的時候起碼自己能做得好一點的？」紅羅賓看著夜翼的表情：「怎麼你比我還微妙？」
「那個男孩子的體型和走路姿勢我見過。」夜翼意識到這件事之後，簡直像被雷劈了一樣：「是皮耶……彼得，那個高中生。」
「真的假的。」
紅羅賓一邊問一邊攔住了侍應生，夜翼則拿出警官證，問這兩個人來餐廳有沒有登記過。
侍應生被異地辦案的警官嚇了一跳，聯繫了領班——領班查看了一下之後發現並沒有，而紅羅賓覺得夜翼大概是看錯了。
「哪有那麼多巧合……」
紅羅賓反正是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的，而剛剛一直在夏洛特那邊的區域轉悠的服務員發現可能事情比較嚴重，還涉及到了警察，想了想，報告了情況。
「呃是這樣的，我剛剛去送餐的時候，聽到他們這麼稱呼對方——女孩子叫『夏莉』，男孩子叫『彼得』——這對你們有用嗎，警官？」
夜翼眼皮直跳，終於體會到了之前傑森說話的那種感覺。
「太有用了，謝謝您。」夜翼掛出了自己的招牌微笑：「非常感謝各位的合作。」
又瘋了一個。
紅羅賓看著，拿起小平板，看看窗外的街道。
很好很好。
他心裡想。
四個羅賓，現在全瘋了。
很厲害啊。
「我的天吶。」
彼得跟夏洛特兩個人逃出了餐廳之後直奔百貨商店，夏洛特又換了一頂假髮之後患上了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而彼得則被夏洛特塞了比較符合平時風格的衣服。兩個人換上衣服之後把換下來的塞進了附近的儲物櫃，而後兩個人就開始瘋狂逃竄。
蜘蛛俠心臟瘋狂跳動，體驗了一把極限特工的感覺。而夏洛特則在地鐵站里分析了一把，最後兩個人直奔韋恩集團。
「？？？」
少年問：「你這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你懂個……算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夏洛特戴著一頂原諒色的頭髮，此刻顯得皮膚越發白皙：「一般人肯定想不到我會去那邊晃悠，所以反而更不容易被發現。」
「可是那些人好像不是一般人啊。」彼得說：「當然你也不是。」
「……」夏洛特想想也是，坐在地鐵站里，不知道說什麼好：「那我們該去哪兒呢。」
彼得談了口氣。
他其實根本不覺得夏洛特需要在大都會一直大逃亡的，但既然已經是既成事實了，那就還是首先想辦法解決問題。
「要不然就在地鐵里？」蜘蛛俠說：「我們可以每條線從起始站坐到終點站，然後中間換一換班地鐵坐。遇到了想去的站點就出去看看，當做……旅遊？」
夏洛特看看他，又看看駛來的地鐵。
「好主意。」
「可惡。」
達米安蹲在韋恩集團附近，已經埋伏很久了。夜翼傳來信號，通知他們夏洛特現在已經變裝成了紅髮的不良少女之後，小少年氣得幾乎吐血。
他本來按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個方針政策，等著夏洛特過來自投羅網，結果沒想到竟然被夜翼碰到了，而他們還跟丟了。
「格雷森，你真的好意思當警察嗎。」羅賓問：「你竟然跟自己的目標共處一室那麼長時間，還在對方臨走的時候感覺到不對勁的情況下放跑了他們。」
「達米安，我現在也很火大，別惹我。」
夜翼很罕見說這話：「傑森，你在哪兒。」
「盧瑟集團附近。」紅頭罩聽起來也不太好：「逮不到她，那就只能從盧瑟那邊下手了。」
「我剛剛潛入了盧瑟集團前台的信息系統，今天晚上八點鐘盧瑟有行程。」夜翼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五點半，還有兩個半小時。」
夜翼說：「在他們見面前，就算把大都會翻過來，也要逮住那個小丫頭。」
「很抱歉，我提前了這次會面，盧瑟先生。」
夏洛特坐在剛剛逃走的那家餐廳里，拿起了咖啡杯：「主要是我不想讓別人打斷我們這次談話。」
「看得出來。」盧瑟看著夏洛特現在腦袋上的金髮，有點忍不住想笑：「你為此做了很大的努力。」
「呃……」夏洛特感覺到了盧瑟的揶揄，也有點不好意思：「您介意我把它摘下來嗎？」
盧瑟擺出了自便的手勢，而夏洛特則三兩下把金髮拆了下來，交給侍應生，自己理了理純黑色的頭髮。
而盧瑟看著她的動作，越發覺得她與她母親相像。
說實話，盧瑟有點意外。
他大概能推斷夏洛特之前來約他見面是從「家」里逃出來的原因，而他也在利用了這次逃家少女造成的亂象通過電話好好敲打了一下蝙蝠俠。
但他沒想到的是，夏洛特竟然沒被抓住，直到剛剛還能一身輕鬆地躲開蝙蝠的追捕，出現在了他面前。
這個小姑娘真的很不簡單，就像她母親一樣。
盧瑟覺得對於夏洛特來說這應該是最高的讚揚了，就夏洛特現如今的狀態來說。
「所以，你想怎麼開始今天的話題呢。」盧瑟的十指交錯，放在桌上：「或許可以從你還是個嬰兒的時候開始？」
夏洛特眨眨眼，有點疑惑。
「你當時這麼大，」盧瑟比了一個長度：「你母親經常帶你一起工作，我經常看到你在旁邊睡著，而你母親在做實驗。」
這話好像盧瑟說過，而夏洛特也知道當時母親的說法。
「我媽媽當時說自己離職有幾方面原因，就我現在看來是有點疑惑的。」夏洛特說：「她當時對朋友說，自己在盧瑟集團的待遇並不好，沒有辦法養活我，所以……」
她看了一眼盧瑟，就知道自己母親撒謊了。
「這樣，我當時與你母親在同一個實驗室，而我們的工資水平事實上是差不多的——男女同工同酬的問題在那個年代的確很顯著，但她當時的薪水是我的70%——我當時的年薪，當時還不是董事長，所以是按照一般水平領取的——是20萬美元。」
夏洛特一驚。
「排除掉薪水，當時盧瑟集團與其說是接收你母親，不如說是把她從別人手裡搶過來的。」盧瑟說：「想想看，夏洛特，當時有哪個集團會允許自己旗下的女性員工帶著孩子上班呢。何況當時你母親是實驗室里第一個實行彈性工作制的科學家，每年有超過一個月的帶薪休假。」
夏洛特越聽越覺得不可置信，而盧瑟像是預料到了這個情況一樣。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麼我可以隨你借閱盧瑟集團當時的人事資料和檔案——只是你母親的資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遺失』了，所以我只能通過其他的旁證來證實我當時的話。」
盧瑟加重了「遺失」這個詞上的重音，彷彿在隱晦地提醒著什麼：「事實上，我其實也很困惑，夏洛特。」
夏洛特看向他，而曾經蘇的同事，終於說出了一句夏洛特似乎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明明留在盧瑟集團可以保證你們母女衣食無憂、並受到尊重的生活，但是你母親不知出於何種考慮，在帶著你回到她的母校『旅行』之後，毅然決然地就要離開盧瑟集團——哪怕當時人事部門為了刁難她，要求她補償公司的損失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母校。
夏洛特找到了關鍵詞：「請問您……抱歉，我想您大概是不知道媽媽的母校在哪兒的。」
甚至夏洛特自己都不知道。
「我曾經查過，在你母親帶著你消失之後——說實在的，我的確沒有想過，原來蘇或者和蘇有關的人會重新出現在我的視野內。」
盧瑟的神情中帶著一種巨大的好奇：「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很抱歉，這次談話要被打斷了。」
韋恩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餐廳中。
夏洛特一個激靈，下意識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身西裝打扮的韋恩走近——小姑娘下意識抖了一下，看向盧瑟的身後，彷彿隨時隨地要躲到後面去。
韋恩很明顯也看到了這個動作，握了握拳，放慢步調，走了過去。
「夏洛特，我想在跟盧瑟先生繼續聊天之前，你還有很多事情必須要先跟我說。」韋恩感覺自己被這個小丫頭氣到爆炸，但還是先給足了夏洛特的面子：「至於盧瑟先生，我想你以後還會有和他見面的機會的。」
韋恩看向了盧瑟，而光頭攤手，一副「這跟我可沒什麼關係」的模樣。
夏洛特垂下眼睛，並不看韋恩。
「恕我直言，夏洛特小姐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盧瑟不慌不忙地在旁邊煽風點火：「布魯斯，你這樣限制一個小姑娘的活動，怕是不那麼人道的。」
他似乎已經很清楚夏洛特是韋恩的女兒了一樣。
而韋恩看著他，心裡很清楚這傢伙在做什麼。
盧瑟的話很精準地挑在了夏洛特跟他的矛盾點上，而夏洛特只要稍微受到挑撥，那麼很可能下一秒就會在這個場合跟他鬧翻。
而夏洛特的喉嚨動了動，看了看韋恩。
「我的朋友呢。」
「……」
韋恩原本以為夏洛特還是顧及著他們的關係的，但完全沒想到夏洛特擔憂的東西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不過的確，在不遠處的彼得·帕克已經被迪克和傑森兩個人合力生擒，現在塞在了車裡。
「他很好。」韋恩說：「在車裡等你一起回哥譚。」
盧瑟的眼睛亮了一下：「夏洛特，你應該邀請你的小夥伴一起上來的。」
韋恩又看了盧瑟一眼，看到了他桌上的那瓶紅酒。
「就是我昨天挑選出的那一瓶，要試試看嗎，布魯斯。」盧瑟問：「不過可能對於你來說口味太過清淡了——這是我為年輕的女士特意挑選的。」
「夏洛特不到21歲，不能飲酒。」
韋恩很生硬地替夏洛特拒絕了這杯紅酒，並且想立刻帶著夏洛特離開這個地方。
不過盧瑟叫停了他的想法。
「布魯斯，別急著離開，為什麼不坐下來，一起聽聽我們說些什麼。」盧瑟說：「我們在聊夏洛特的母親，相信她對於你來說也一定是一個非常記憶深刻的人——而既然大家都認識她，為什麼不在今天一起懷念一下她呢。」
韋恩看了看夏洛特，先讓她坐下了。
然後自己拉了個椅子，坐在了夏洛特身邊。
「當然，」韋恩說：「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夏洛特眼睛動了動，看了一眼韋恩，依舊不怎麼說話。
「而說到瑪麗，其實我們還應該邀請一個人的——斯塔克先生，對嗎，夏洛特。」盧瑟說：「我聽瑪麗提過很多次，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斯塔克先生曾經照顧過你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種場合一下子聽到了教父的名字，夏洛特有點詫異，但是盧瑟沒說錯，夏洛特也就點點頭。
「聽說他是你教父，是嗎。」盧瑟想了想：「如果是從小養到大的話，那真的是很深的感情了——其實我有點意外，我本來以為今天跟你一起來的人應該是他。」
夏洛特本來想說點什麼，不過瞥到了韋恩的神情，也就閉嘴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迪克曾經說的一句話。
韋恩家都不怎麼喜歡盧瑟，本人。
「斯塔克先生還有自己的工作，所以現在我來照顧夏洛特。」韋恩說。
「那布魯斯，你照顧得可不怎麼好啊。」盧瑟說：「這麼重要的聚會，你遲來了這麼久。」
韋恩沉默地看著盧瑟，而盧瑟很是輕鬆愉快。
「哦對了，夏洛特，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他打了個響指，他的秘書就立刻到了他們面前，手裡拿著一個細長的盒子。
「原本是我作為實驗室負責人，打算送給你母親的禮物。」他打開了盒子，裡面赫然是一瓶有些年份的紅酒了：「這是你出生那年，我從酒莊裡跳出來的一瓶酒——你母親曾經說過，她家鄉有在女兒出生的時候釀酒，女兒結婚的時候取出來分享的習慣。我本來想做一個貼心的負責人的——不過現在應該也不晚？」
夏洛特並沒有立刻去拿，盧瑟挑挑眉。
「我想布魯斯並不是這麼心胸狹窄的——監護人的，對吧？」他說。
「還有其他要說的嗎，盧瑟。」
韋恩的表情越來越不好：「如果沒有的話，請原諒我們必須現在退場了——大都會和哥譚還有一段時間的車程。」
盧瑟笑了一下，與韋恩的沉默寡言相對。
而夏洛特坐在這兩個人旁邊，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韋恩對盧瑟的敵意，和盧瑟那種非常隨意的氣場。
夏洛特有點莫名，但是她下意識卻覺得韋恩這麼針對盧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看來是沒有其他要說的東西了。」韋恩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姑娘：「夏洛特，我們要回去了。」
「瑪麗曾經有一本筆記本，夏洛特。」
夏洛特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盧瑟。韋恩很明顯憤怒了起來，伸手想要拉走夏洛特。
但小姑娘享受一躲，非常抗拒韋恩的接近。
盧瑟的笑容變得更深了起來，他試著想再講一點什麼，看看能在這對父女——表面父女間起到什麼奇妙的反應。
但是這個想法立刻被意外地狀況終結了。
玻璃突然間碎裂，有一個巨大的東西直接向房間內的人襲來——夏洛特還沒反應過來，立刻被韋恩抱到一邊躲在了其他牆後面。
而伴隨著這個極速而來的不明物體，還有一個狂暴的怒吼聲。
「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