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69
「？」
迪克·格雷森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麼動彈。
布魯斯·韋恩用一種很平淡的眼神注視著他, 並且目光帶著不贊同。年輕警官在那一剎那劍忽然很後悔自己跑回哥譚, 並且想著如果自己只是把這東西發回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回事兒了。
韋恩說在舞會上的行為他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呃，布魯斯。」迪克的喉嚨動了動：「我覺得, 我覺得你可能沒有特別了解過我的想法。」
韋恩依舊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反駁，似乎讓迪克繼續下去。
但是他根本沒辦法繼續下去。
他太了解布魯斯·韋恩, 又或者蝙蝠俠這個人了。
能夠幾十年如一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花花公子, 背地裡卻又當著一個守護歌壇的超級英雄，這種生活需要的不僅僅是一腔熱情和孤勇, 更需要縝密的邏輯和非常高明的智慧。韋恩一般很少對什麼事情發表看法，但是他一旦發表看法，就說明他一定是做了異常充分的準備的。
那麼韋恩說那句話代表著什麼呢。
「這是你的決定嗎，布魯斯。」迪克不知怎麼,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反倒是鬆了口氣：「我，我還能說點什麼嗎？」
「說吧。」
韋恩點頭, 而迪克翻來覆去想了半天, 幾乎能想出自己每一句話后, 韋恩是如何帶著各種論據來反駁自己。
韋恩是收養他的人，並且將他培養成了一個羅賓。他跟韋恩合作了那麼久, 所有的成長, 幾乎是一舉一動都落在了韋恩眼裡。
那些女朋友自然韋恩也知道, 韋恩只是沒有評價過而已。
迪克腦海里演示過了一遍之後, 看起來就漸漸變得有些沮喪——他最後在韋恩的目光下撇過頭, 掙扎著問了一句。
「你不相信我嗎, 布魯斯。」
他感覺自己又變成了以前那個需要蝙蝠俠信任的羅賓，只是這一次面對的不是正義和邪惡，以及與之相伴相生的危險。
是一個小姑娘。
「迪克，人是個習慣動物。」韋恩說：「讓夏莉高興對你來說是個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讓她傷心更是。」
這句話直接將他釘死在了十字架上，迪克抬頭，看著韋恩。
可是半天都沒找出一個可以反駁的話來。
「就算你能改一時的毛病，那麼夏莉之後要離開哥譚，去她母親就讀過的巫師學校讀書。」韋恩繼續專註於屏幕上的數據了：「她要離開一年左右，而且學業負擔很嚴重，肯定沒有時間回來——這一年裡你能保證什麼呢，迪克。」
年輕男性靠在牆上，低頭看著地板。
「她要去哪兒？」
「英國。」
「我不能去看她嗎？」
「沒有魔法天賦的人找不到那裡，似乎也無法使用電子通訊設備——信號是被屏蔽的。」韋恩說：「你只能期待著三五天來一次的貓頭鷹，每次只有一張羊皮紙，或許一張都不夠。」
「布魯斯！」迪克有點受不了了：「你這話說得也太……」
「我沒有開玩笑。」韋恩拿起茶杯：「有關於她魔法的那一面，你知道多少？」
「我也只是在舞會上剛剛知道而已……」
迪克不太想在韋恩面前說起舞會，尤其是想到自己當時的一舉一動落在了韋恩眼裡后。當時的氣氛實在是太過旖旎，以至於他說得話和動作都有點出格。
夏洛特看起來並沒有討厭他，但是……
他看了一眼韋恩：「夏莉給我變了個小戲法。」
「如果我是你，我會在那個時候將所有事情問清楚。」韋恩說：「現在我又開始擔心你在布魯德海文的活動了，夜翼。」
「嘿蝙蝠俠，我那時候是在舞會上，夏莉也不是我要調查的對象。」夜翼急匆匆地反駁：「所以她魔法的那一面……？」
蝙蝠俠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略微的嫌棄。
而就在夜翼如坐針氈的時候，蝙蝠俠終於淡淡地說了一句。
「坐下吧。」
「你可真厲害。」
「對，我的確是很厲害的。」
夏洛特窩在沙發上看書，那邊傑森中午睡醒了就給她打了個電話。黑面人和企鵝人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奧斯本也順利到達了哥譚展開會面，並達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協議。
傑森忙完了這段時間后，告訴了夏洛特這個，並且問夏洛特為什麼當時那麼緊張。
然後得到了夏洛特曾經見過企鵝人，還被企鵝人記掛在了心上的事情。
「我沒在誇你。」傑森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嘆了一聲：「我在挖苦你。」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又要說我的愛心無處安放了。」夏洛特熟知這個傢伙的想法：「而且我還知道爸爸知道這件事了。」
「爸爸？呃。」傑森有點受不了這個稱呼：「你就這麼叫他？」
「……不然呢。」夏洛特看著手裡的書，翻了一頁：「繼續叫『韋恩先生』嗎？」
「我覺得不錯，墮天使。」
「嘖，別這麼叫我。」
夏洛特不是很喜歡這個叫法，尤其是它會讓夏洛特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噩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企鵝人出現的時候，渾身都在應激狀態的她在第一時間，還是報出了這個名號。
就好像這三個字能真真切切地保護她一樣。
傑森低聲笑了起來。
「那老蝙蝠什麼反應，聽到你叫他爸爸的時候。」
「沒什麼反應啊，他能有什麼反應。」夏洛特噘嘴：「就算有我也看不出來。」
韋恩在家裡還是挺內斂的，情緒起伏也不大，表情的變動都很細微，身體動作也都是靜態多過動態。夏洛特最近晚上會跟他一起在客廳看書，有時候很久都不會覺得韋恩有什麼變化。
像尊雕像一樣。
「難以想象他年輕時候的樣子，以及為什麼媽媽會喜歡他。」夏洛特嘆了一聲：「光是因為臉的話，那也太……難以言喻了。」
傑森嘲笑了一下夏洛特，然後問夏洛特她那一柜子的魔法書和魔法。
「你該不會是想自學成才吧。」他頓了頓：「是不是……要離開哥譚。」
「……」夏洛特看看手機：「你雖然總是很討人厭，不過腦子還是挺靈光的。」
那邊沉默了一陣子，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傳出聲音。
「一定要去嗎。」
小姑娘的心跳忽然像是漏了一拍一樣，低頭看著書頁的頁腳：「嗯。」
「去多久。」
「一年吧。」她說：「而且似乎還有兩場很重要的考試要過。」
「考過了之後呢。」
「……」夏洛特翻了一頁書：「我不知道，傑森。」
傑森·托德似乎也有些意外，夏洛特合上書，想到之後的事情，自己也有些迷茫。
「我原本的計劃中根本沒有這些的。」
小姑娘想起自己還在上大三的時候，那會兒自己還很熱血，一門心思地要為瓦坎達的未來獻出自己的一切。可是一年多以後的現在，自己離開了瓦坎達和家人，到了另一個地方，又得到了另一個家和另一群家人。
夏洛特想這裡是可以稱得上是家的，雖然治安的確有些亂。
除此之外，還得到了一個預言和一個似乎很厲害的魔法天賦。
「你何必要在乎那些狗屁預言。」大男生坐起來：「你自己喜歡什麼就去做，這不就好了。」
「我沒辦法不在意，傑森。如果只是別人說的話，我可以不理會——可是媽媽就是為了這個預言而放棄了優渥的條件，帶我去顛沛流離的。」夏洛特抱著手肘，站在窗邊，看著韋恩莊園的風景：「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不會那麼輕易地被人殺死。」
「……別為了這件事再責怪自己了，你知道你媽媽不會因為這件事後悔的。」
對面停了一下：「乖。」
「……嗯。」想到這件事，夏洛特還是忍不住眼圈泛紅：「傑森，你那邊的事情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再過一陣子，等他們的實驗室建立起來，找人做實驗之後就行了。」
紅頭罩說：「我算了算時間，來得及送你去上學。」
夏洛特想了想，還是沒跟他說代理叔叔打算帶自己去的事情，讓他安心卧他的底。傑森後來打算掛電話了，臨掛之前又說了一句。
「這兩天如果出門不要亂扶別人。」
「如果是真的需要扶一把的人呢？」
「你這個……」傑森輕輕笑了一聲：「……到時候我親自告訴你。」
這話說得跟威脅人一樣。
夏洛特後來看完了那本仲夏夜之夢，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驚現莎士比亞的簽名。小姑娘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這本原版還能更珍貴些。
下午茶的時候，夏洛特本想去蝙蝠洞找韋恩上來，但小少年端著肩膀過來了。
「父親叫你下去。」他說：「你要遭殃了。」
「？？？」
夏洛特預感超級不詳，問了達米安兩三次達米安都說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達米安其實也很好奇：「會不會跟你之前隱瞞了父親的事情有關？」
夏洛特心裡毛毛的。
這兩天韋恩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中，非常像是偵查到了老鼠洞但是並沒有出手的老貓。憑藉著自己多年來跟長輩們打交道的經驗，夏洛特抱著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心理，一直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能瞞多久是多久。
堅定了這種信念之後，夏洛特拍拍臉，看起來又跟平常一樣可愛了。達米安挑挑眉，總覺得這個姐姐要倒霉。
而進了靶場之後，韋恩意外地拿出了幾把真·槍，正在檢查著零部件是不是好用。
「爸爸？」
韋恩聽到夏洛特的聲音，表情軟化了那麼一瞬間，不過轉頭的時候就又變成了讓人有點心虛的冷。
「最近我可能要去DC幾天，時間有些長。」韋恩說：「也不能讓你一直在家裡待著，所以我想做點準備，夏洛特。」
一陣冷意從小姑娘的脊椎尾直竄頭頂，夏洛特抿了抿嘴唇，嗯了一聲。
「我聽陛下說起過，你有一套裝備。」韋恩看了一眼達米安，讓他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出來：「而且也曾經針對性地訓練過你一段時間。」
這話夏洛特其實也曾經說過，韋恩並沒有太當回事兒，而同樣的話特查拉再說一遍就明顯很有用。
小姑娘內心吐槽了一下，然後看到達米安在旁邊的控制區按了幾個鍵。整個靶場於是經過了程序的控制，變成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訓練場。
「父親，你要訓練她嗎？」達米安看起來很不贊成：「訓練她做什麼？」
而那邊夏洛特已經啟動了粒子裝甲，為了以防萬一，連帶著護目鏡也裝配了出來。達米安看到這些裝備，非常意外，甚至帶了點躍躍欲試的表情。
是的，青少年喜歡高科技。
不過達米安立刻反應過來：「父親，你要用真·槍對付她？」
「振金的制服是防彈的，而且由於物理特性甚至可以儲存動能，對吧。」這些是特查拉私下跟韋恩透露的事情，並且有關夏洛特的粒子裝甲也一併告知了。
夏洛特有些意外於韋恩知道得這麼多，點了點頭之後，卻發現韋恩並沒有拿起槍。
「這裡有三把槍，夏洛特。」韋恩站在旁邊的矮台旁：「三十分鐘內，你搶到其中任何一把就算你贏。」
「……？」
夏洛特有點懵。
矮台一共有三個，每個上面都有一把形狀各不相同的槍。每個矮台間隔兩米左右，而韋恩站在最右邊的那個矮台旁邊。
她不是很了解韋恩的目的，心中也很忐忑，不過還是定了定主意，快速移動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矮台旁。
但正打算伸手的時候，韋恩緊接著到她身後，一把拽住了她——夏洛特還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被扔到了兩三米外。
她摔在地上，還順著力道滾了兩下，最後立刻爬了起來。
達米安驚呆了：「……父親？」
「繼續。」韋恩看了看錶：「你還有二十九分鐘五十秒。」
「……」夏洛特突然間就火氣很大，三兩步沖了上去。
按照夏洛特的想法，再怎麼說自己穿著制服，還有姑姑愛心特製，可以吸附在牆上的鞋。無論怎麼樣，對付一個穿著西裝的韋恩還是可以的。
但是她在被第無數次甩出去之後，腦子已經徹底沒法轉了。
韋恩靠在矮台前，依舊面無表情——他剛剛只是隨手一扯，就把夏洛特從天花板上硬生生拽了下來，然後丟了出去。
他所有動作都是輕輕的，但是落在夏洛特身上感覺完全不一樣——小姑娘非常確定，如果不是因為振金的制服可以吸收動能，現在自己應該已經遍體鱗傷了。
達米安一開始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在被韋恩無聲地看了一眼之後，在旁邊見證了一場沉默、短暫又聲勢浩大的家庭暴力。
韋恩之前還算是客氣，會簡單地跟夏洛特過兩招，但是後來動作越來越簡單粗暴，能用一個動作把夏洛特扔到牆上，絕對不會用第二個。
夏洛特爬了起來，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后腰——儘管振金能夠吸收動能，但是身體在滾動中的疼痛卻不能百分之百避免。
達米安不忍直視夏洛特的慘狀，一門心思地看著倒計時。
還有二十分鐘。
夏洛特半跪在地上，連Friday都用上了——電子程序在分析韋恩的所有動作，然後根據預判來提醒夏洛特如何躲開。
然而沒用。
韋恩的動作快到令人髮指，Friday的電子音還沒說完，夏洛特整個人就已經飛出去了。
夏洛特忽然意識到，這個人是蝙蝠俠來著。
她深深地呼吸，喘了好幾口氣，然後摘下了護目鏡。
「我錯了，爸爸。」她終於想到了為什麼韋恩會這麼做：「我上次不應該偷偷跑出去的。」
韋恩看了她一眼，還是很不高興。
「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夏洛特開啟了自己的認錯流程：「肯定不會了。」
達米安眯起了眼睛，接著看韋恩轉身，熟練地將槍拆解成零件——他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場很可能引爆的巨大危機就又平靜了下去。
怎麼回事。
小少年看看夏洛特，而小姑娘渾身是汗，累得不行，坐在原地長長地出氣。
「？？？」達米安跑過去，把夏洛特拉起來：「又是托德？」
不是他還能是誰。
夏洛特聳聳肩，抿著嘴唇，看了看韋恩的臉色，然後像小兔子一樣跑過去。
「爸爸。」
韋恩將槍放好，看了她一眼——她現在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鼻尖上也有，皮膚由於剛剛高強度的活動而泛紅。他拿出手帕，交給夏洛特。
然後還是不說話。
「我真的錯了。」小姑娘跟在韋恩身後，吸吸鼻子：「真的。」
「擦下汗。」
韋恩終於說了一句話，看著夏洛特沾了沾額頭之後，拿著手帕又點了點自己的鼻尖。她看起來有點渴，而韋恩讓管家準備了一杯水，終於開始訓她。
「每一任羅賓，每一任，在夜巡前都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的，夏莉。」他說：「所以，他們即使在再極端的情況下都有自保的能力。」
夏洛特點點頭：「嗯，我知道。」
「但是能力再強，也不能確定每一次都能夠全身而退——上次傑森帶你出去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他不僅把你帶出去了，還帶你去了據點附近，並且似乎完全沒想到過萬一被發現會有什麼後果。」韋恩有點生氣：「很明顯，萬一的確發生了一次。如果不是你當時耍了些小機靈的話。」
德雷克跟韋恩說過企鵝人的事情，而韋恩也猜到了夏洛特全身而退的原因。
只是韋恩還是忍不住想發火。
尤其是看到夏洛特那個沒事兒人的模樣的時候。
上一次是油罐車，而這一次則是險些在最危險的敵人面前暴露。
「企鵝人是很老派的黑幫分子，他在利益面前不會在乎你之前幫他的那一點小忙。」韋恩說：「在你自己沒有能力的時候，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中，明白嗎。」
小姑娘眼神動了動，再次點點頭。
「傑森有自己的問題，你也有你的——他的事情我會跟他說，而你以後該怎麼做，我想應該不需要我再說了。」
韋恩半靠在矮台旁：「再讓我發現你有類似的行為，就不是這次這麼簡單就能過去的了。」
小姑娘鼓了鼓臉蛋：「我知道。」
管家適時送來了水，而韋恩則把夏洛特又打發到了樓上去。他自己在靶場又練了會兒蝙蝠鏢，而達米安不久之後則跑來跟他說話。
「父親，你對我從來就沒有這麼耐心過。」小少年叉腰：「這不公平。」
「我覺得很公平，因為她犯的錯誤一般都是傷害自己。」韋恩看了一眼小少年。
「但你似乎都是在傷害別人。」
「……」達米安愣了一下，轉身就走：「哼。」
夏洛特腰酸背痛。
她在浴缸里哼哼唧唧，最終把這筆賬算在了傑森頭上，並且心想著該怎麼報復回來——不過一想到傑森還在卧底中，她就又沒那個心思了。
等他結束后再說吧。
夏洛特舒舒服服地泡好了澡，爬起來之後頭昏腦漲的。小姑娘穿好睡衣，喝了一大杯水，靠在床上半天才緩了過來。
而在這時候，她瞥到了盧瑟曾經讓別人給她的那個小信封。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呢。
夏洛特坐起來，在想到底拆還是不拆——盧瑟這個人不懷好意夏洛特是知道的，但是她本能地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以至於盧瑟一定要送過來撩撥她一下。
這麼想著，夏洛特就特地找了一把拆信刀打開了信封。
出乎意料的是，信封里只有幾張紙，而且看起來都很陳舊了。夏洛特皺眉，將這幾張折起來的紙拿出來鋪平，然後翻過來看上面的字。
而看到第一張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要無法呼吸了。
那是一張死亡證明。
她的。
夏洛特·蘇，出生日期xx/xx/xxxx，死亡日期xx/xx/xxxx，身高0.82m，體重8.8kg。
這紙上還有一種濃重的陳舊的味道，紙片也有些薄——紙的抬頭是醫院，而夏洛特看了一眼，搜了一下，發現的確是大都會的醫院。
她把死亡證明放了下去，有些不敢看接下來的另幾張紙。她坐了不知道多久，最終還是拿起了剩下那幾張。
是盧瑟集團曾經的立項計劃。
她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序號是生物科技部門的01901號方案，項目組的組長沒有例外是盧瑟，而組員中有好幾個人，其中瑪麗·蘇的名字列在了第一個。
生物科技部門。
夏洛特依稀記得自家親媽的研究生讀的是材料和能源，博士的時候也是一樣。
生物科技……
她有些懷疑，但是想到那一支藥劑，也就覺得沒什麼了。
親媽就是這樣的，好像什麼都能幹。
夏洛特心裡這麼說，但是手指尖忍不住地顫抖。
這會是什麼東西呢。
她看了下一頁。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一個標題。
《基於克隆理論利用失活細胞快速複製生物體的可能性分析》
第二頁的摘要和最後一頁的結論則都有同一句話。
「已複製成功，生物編號xxxxxxx01901，取自樣本ss15031sui，捐獻人：夏洛特·蘇。」
夏洛特又看了一遍報告，摘要上的周期顯示克隆的培養周期可以縮短至兩個月，而報告日期的確是在死亡證明之後的幾個月內。
再過一個多月，蘇就帶著她去了一趟霍格沃茨。
小姑娘吞了口口水，坐在床上，腦子裡各種各樣的聲音都在嗡嗡地響。
而忽然間，手機響了起來。
她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站了起來，過了幾秒才想起去拿手機，而看到了來電顯示之後才發現是迪克。
「迪克。」夏洛特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我。」
「……你怎麼了。」
剛到了布魯德海文的年輕警官聽到這個聲調，本來打算道歉的話已經扔到了一邊：「夏莉？發生了什麼事？」
夏洛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不過她還是擦了一把臉。
「你能不能……來找我。」夏洛特有點沒辦法把話說完：「明天，在……他離開哥譚之後？」
「好，我會的。」迪克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不過還是要盡量先安撫夏洛特：「沒事兒的夏莉，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能解決就都不用怕——哪怕不能解決我也會幫你找出解決方法的，好嗎？別哭。」
他花了大力氣才讓夏洛特冷靜一點，掛了電話之後回到家裡，對著自己的電腦，想起今天韋恩對他說的話。
「我這次可不是為了讓她高興啊布魯斯，我只是……」他擺弄著自己的手機：「……不讓她哭而已。」
「你不能為了讓她高興，就帶她去冒險。」
傑森被堵在了自己的洞穴里，而老蝙蝠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看起來很是淡定：「傑森，答應我沒有下一次。」
「……」紅頭罩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然呢。」
「我會人為地讓你跟夏莉保持距離。」
紅頭罩握了握拳：「我以為你是個幼兒園小朋友的家長。」
「夏莉的情況很特別。」
「我知道她很特別。」傑森說：「她是個巫師，她要去上學了，然後呢？你能在哥譚對她管頭管腳，還能在她上學的時候這麼約束她嗎。」
「她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不認為她在學校會自己找危險。」
「所以你覺得我不是，而且我會。」
「你的的確確不是，也確確實實地會。」韋恩恨不得將自己的話加黑加粗標重點：「我希望她在上學前能夠平安，不要招惹到任何一個瘋子或者罪犯。」
「那你何必讓她住在哥譚——這裡有幾個正常人？」
「傑森！」韋恩站了起來：「我只是希望你承諾不要帶她去危險的地方而已，如果你堅持要這麼做的話，我會讓你跟她保持距離的。」
「你會怎麼做？」
「起碼你再也沒辦法翻窗進她的房間，而且也打不通她的電話。」韋恩說：「相信我，我能做得到。」
紅頭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憑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