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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
斯塔克端著肩膀, 看著那邊一腦袋汗的少年對著紙抓耳撓腮地不知道寫點什麼好。剛剛他將夏洛特在魔法學校遭遇的事情告訴了彼得, 並且讓他根據這件事來好好安慰一下受傷的小姑娘。
彼得倒是一口答應下來了,但是看著信紙完全就是不知道如何下筆的模樣。
鋼鐵俠忍不住催促了一聲。
「斯塔克先生, 您不能這麼催我。」少年有點受不了:「我又不是在寫命題作文!」
「這就是命題作文。」
教父心裡捉急得要命:「你知道韋恩家的那個臭小子都摸到醫院來了嗎?」
「???」
彼得一臉問號:「頭上有一撮白毛的那個嗎?」
「你知道?」
斯塔克頗為意外:「那個叫傑森的?」
「嗯,夏莉跟我說過他。」彼得回過頭, 跟斯塔克說:「據我觀察的話,夏莉覺得他還是有點棘手的。」
「……」教父的表情變了一下:「說說。」
「當時我跟夏莉在外面, 夏莉跟我說過有關這個人的事——我不太知道細節, 但是夏莉會覺得他之所以注意她是因為她生父的原因。而且說過, 他太過濃烈的感情有點沒有由來。」蜘蛛俠一五一十地跟鋼鐵俠說了:「而且夏莉本身因為他好像在執行任務, 所以不太能跟他說明自己真正的想法,害怕干擾他來著。」
說完之後, 彼得自己還吐槽了一下。
「他不是在任務中嗎,怎麼去了英國呢。」
鋼鐵俠愣了一下, 腦子裡轉著這個事情, 而那邊彼得還是受不了教父灼熱的目光, 很小心謹慎地問是不是鋼鐵俠能明天早上再來拿信。
「你這麼看我我實在是沒辦法寫,斯塔克先生。」彼得很真誠地說:「而且就算我寫出來了,對夏莉來說這種信也不會有什麼用, 對吧?」
斯塔克想想也是, 點點頭。
「明天早上我來拿。」
彼得這次的信很短,跟他平時的話癆性格完全不一樣。
斯塔克過來拿信的時候, 看著那個被蜘蛛絲封號的信, 狐疑地看了看他。彼得頂著黑眼圈, 對斯塔克揮揮手。
「啊對了,斯塔克先生,要不要吃個早飯?」他問:「梅的早餐還是挺不錯的。」
「小辣椒等著我呢,不用了。」
鋼鐵俠從窗口飛走了:「這封信最好有點用,否則你就完了。」
沒想到原來斯塔克先生是這麼一個功利的人。
彼得一邊微笑一邊內心吐槽,看著斯塔克飛走之後,他嘆了口氣。
房間里的垃圾桶在他桌子下,裡面塞滿了揉皺的紙。
「梅,」他吃早飯的時候問:「信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嗯……這真是個好問題。」
他美艷的阿姨放下了手裡的煎鍋,過了不久之後才笑出了聲:「你的叔叔就給我寫過一封很棒的信呢。」
「真的嗎?我以前都沒聽你說過。」
少年看起來很有興趣,而阿姨則把煎得有點過頭的雞蛋倒給他。
「莎士比亞說過,『質樸卻比巧妙的言辭更能打動我的心。』」梅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這大概是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事情了。」
這話聽起來玄乎乎的,而彼得在咬了一口雞蛋之後,又想。
所以他們當時的信里到底寫了什麼。
「對,我絕對沒看過。」
斯塔克將糊上了蜘蛛絲的信交給夏洛特:「而且這是這小子自己寫的東西,我絕對沒有指示過什麼。」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鋼鐵俠先生靠在椅背上,有點疲倦的樣子。
「托尼,要不然你先睡一會兒吧。」夏洛特有點擔心教父的身體吃不消,而斯塔克揮揮手,表示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兒。
「我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都在因為結婚禮堂的事情而跟小辣椒吵架。」他說:「小辣椒的那個禮堂說是已經預定給了別人,但她很不開心,我讓她換一個地方——結果她就跟我翻臉了,說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們的婚禮!』」
他還把小辣椒的尖尖的嗓音學了出來,弄得夏洛特忍不住笑。小姑娘剛剛洗過澡,吹乾了頭髮,現在一身清爽,坐在了教父腿上。
「托尼,跟你的婚禮可是小辣椒的夢啊。」她柔軟的長發披下來,在燈光下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閃耀著無與倫比的光澤。
小姑娘軟軟地柔化著鋼鐵俠的態度,拉著他的手:「想想看,小辣椒一定在腦海里演練過無數遍,她跟你一起向神父宣誓,說『我願意』時候的樣子。」
斯塔克抿了抿嘴唇,綳直的嘴角有了弧度。
「這個夢一定是完美到不能出一點錯的,就像她對你的愛一樣。一點點錯都不行。」夏洛特反問教父:「托尼,你希望她對你的愛又什麼瑕疵嗎?」
「……」教父試著嚴肅,不過還是笑了出來:「說吧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跟她說話?」
夏洛特也忍不住笑。
「我就是覺得,反正你讓讓她嘛。」
「你這個態度就是收受賄賂的態度,老實交代。」
教父伸手去撓她的癢處,而夏洛特往後倒,差點就摔下去——而教父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將她抱在懷裡。
「夏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夏莉。」
夏洛特也抱著他,嗯了一聲。
「我真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長大。」
「我其實也這麼想,」小姑娘嬌聲嬌氣地說:「我其實也不那麼想去保護別人——看,你那麼累,也沒有多少人感謝你。」
鋼鐵俠的胸腔里發出了低沉短促的笑聲,而他正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門被敲了敲。
韋恩推門走了進來。
「……」
他看著坐在斯塔克腿上的小姑娘,臉上露出了一點不那麼贊同的表情:「我希望……一切都還好?」
「當然好,」斯塔克也露出了一點不那麼歡迎的表情:「如果沒有人敲門就更好了。」
夏洛特看了看天花板,表情很是無奈。
又來了。
「夏莉,我覺得,有些事情你要注意一下。」
斯塔克出去接電話的時候,韋恩翻來覆去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見縫插針地跟夏洛特說了一句:「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有時候跟男性家長需要保持點距離。」
「……」
夏洛特有點意外,看看韋恩,感覺有點委屈,不過還是嗯了一聲。
韋恩覺得自己略有些小人之心,但是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剛剛自己看到的畫面。無論如何,夏洛特跟斯塔克兩個人的親昵程度都有些過界了,尤其是在斯塔克即將結婚的情況下。
小姑娘嘴角撇了撇,還是要為自己辯解一句。
「我從小就跟托尼這麼親近的。」
「……你長大了,夏莉。」韋恩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態度:「如果你真的想讓別人用對待一個成年人的態度對你的話,你自己要有這個意識。」
蜜色的眼睛看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我以後也不能親你了,對嗎,爸爸。」
「……」
韋恩覺得自己剛剛不應該跟夏洛特提這話的。
夏洛特順利地度過了觀察期,而鄧布利多跟盧平兩個人過來接夏洛特回學校。斯塔克有點捨不得,看著夏洛特活蹦亂跳的模樣就有些唉聲嘆氣,心想著還要過個把月才能看到夏洛特回家。
「我復活節其實不打算回去了。」
「——這怎麼行?!」教父一臉嚴肅:「你復活節不回家的話想去哪兒?」
「留校複習啦,托尼。」夏洛特解釋了一下:「五月份是貓頭鷹考試,六月份是蟾蜍考試,每個考試複習的科目都有很多,並不完全重疊,所以我要很努力才行。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能會降低寫信的頻率。」
「我不同意。」斯塔克就很氣:「考試能有多難?我相信你隨隨便便就能考過。」
「我是要拿O的。」夏洛特叉腰:「我是個大人了,托尼,你要給我選擇權。」
韋恩完全沒想到自己一小時之前的話直接被夏洛特現學現用到了跟教父吵架的場面上,緊接著才想起如果復活節夏洛特留校的話,那麼復活節的餐桌上不僅斯塔克家會少一個人。
莊園里也會。
「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麼緊張,夏莉。」韋恩說:「即便學業負擔很重,你也要學會勞逸結合,調節一下緊張的情緒。」
「……」夏洛特抿了下嘴唇:「爸爸,我是個大人了,不能一放假就往家裡跑。」
氣他,這絕對是在氣他。
韋恩一時之間有點愕然,而斯塔克在反覆問了夏洛特有沒有可能改變想法並被堅決拒絕之後,也還是接受了這一點。
「托尼,我在復活節假期里多複習一點,考試就越輕鬆,出席你們婚禮的時候就會越來越活蹦亂跳啊!」
「你這個小機靈鬼。」
斯塔克捏了下夏洛特的鼻子,掃了一眼那邊的信,裝進夏洛特的口袋裡:「回去也別急著開始複習,好好睡兩天。」
「我知道啦,托尼再見。」夏洛特站在壁爐旁,要跟著鄧布利多和盧平回去了:「爸爸再見。」
她招招手,飛路粉都已經拿好了,結果被斯塔克叫住。
「你有沒有覺得少了點什麼?」
小姑娘笑了起來,在教父的臉上親了一下,接著把飛路粉灑在了壁爐里。
「霍格沃茨校長室!」
然後「咻」一下,消失在了那邊。
韋恩:「……」
他摁住太陽穴。
那小丫頭絕對是想氣死他。
「你差點嚇死我。」
夏洛特回來的時候正好大家都在上課,被特批下午可以好好休息的小姑娘還是鑽進了圖書館,結果立刻就被馬爾福小朋友逮住了。
斯萊特林的小鬼頭現在是自習時間,沒在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反而也窩在圖書館。
他灰色的眼睛霧蒙蒙的,頭髮貼在額前:「你都不知道你當時多嚇人。」
「……謝謝,德拉科。」
夏洛特雖然不記得當時的場面了,但是看盧平的臉,應該是有點失控的。
聽到了她的道謝,德拉科咳了一聲,緩解自己的小小的得意,又問:「你好些了嗎?」
他也是各種打聽,才知道那個喉嚨被劃開的女人原來是夏洛特的媽媽的。
「我知道你肯定……很難過。」
父母雙全的小少年沒有辦法體會夏洛特當時的震撼,而小姐姐的慘叫還像是指甲花在了黑板上那樣,尖銳到直扎心扉,又粗糙到磨痛了他的大腦。
「你可以跟我說。」德拉科說:「反正你總要找人說的。」
夏洛特不知道說什麼好,笑了起來,眼睛潤潤的。
「謝謝,德拉科,我只是……現在不太想提起來。」
她的傷疤實在是太深,以至於她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淤瘡放在那兒,她蓋上一層皮膚,告訴大家她已經好了。
但實際上她知道,那個地方一直在潰爛。
只要不去看,就不會痛。
治療自己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夏洛特不知道。但是她越來越覺得,如果真的直面這道傷疤,在一陣陣疼痛過後,她再繼續展望未來,是一種對媽媽生命的背叛。
她要留著這個東西,讓自己痛苦,以提醒自己的存在是用什麼代價換來的。
德拉科看起來很難過,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好。
「我、我周末去了霍格莫德。」他掏出了一塊滋滋蜂蜜糖:「薄荷味兒的,要吃嗎?」
「薄荷就算了,我不太喜歡薄荷的。」夏洛特吸吸鼻子,抱怨:「我真是受不了,為什麼是薄荷——我以前看到綠色的包裝以為是綠茶的,結果沒想到咬一口跟咬了牙膏一樣!」
「在英國那就是薄荷,」德拉科說:「撐死了是海苔,綠茶不可能的!」
兩個小朋友還討論了一下英國的飲食文化,最後掐點還是在薄荷上。夏洛特還是覺得那跟吃牙膏一樣,但德拉科就覺得夏洛特這麼粗暴的想法沒什麼品位。
「清涼的口感明明可以中和巧克力的油膩……」
德拉科還是試圖說服夏洛特,但是說到一半,他看到了夏洛特身後的人,執著的小眼神立刻就變了。
而夏洛特回過頭,看到了幾天沒見的少年。
塞德里克背著書包,胸前明顯有著起伏——他大口喘著氣,看著夏洛特,眼圈微微有點泛紅。
「我……」
他也沒說出什麼,在德拉科虎視眈眈的眼神下,笑了起來。
「你回來了就好。」
好個……
小馬爾福同學很明顯是很看不順眼這個突然跑過來的傢伙的,而塞德里克放下書包之後安靜地坐在夏洛特身邊,然後就一聲不響地繼續看書了。
德拉科臉皺皺的,很不滿旁邊多出來了一個人。
然而塞德里克一言不發,弄得德拉科也很不自在。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拿著自己的小書包走人了。
「我還是覺得薄荷味很好。」
「……」
德拉科的這個小傲嬌的樣子總讓夏洛特想到達米安,不過德拉科的攻擊性比達米安小多了。夏洛特總在想啊,如果自己有個弟弟的話,應該是什麼樣的。
她還是喜歡又乖又傻的那種。
甜甜地叫姐姐,然後躲在她身後,要她保護的那種。
小姑娘暢想了一下,忽然間放在腿上的手一暖——塞德里克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而夏洛特一驚,看著那個右手依舊在寫字的少年。
他抿緊了嘴唇,眼睛看著羊皮紙。
「抱歉。」他說:「我當時……」
「塞德,我有話跟你說。」
「——?!」
少年一愣,很敏銳地反應了過來。夏洛特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找個地方跟他好好談談了,但是塞德里克攔住了她。
「別——別這樣。」他說:「夏洛特,我做錯什麼了嗎?我其實也很想去看你,但那個時候你的病房是戒嚴的,誰都不能去。」
「沒有,只是塞德……」
「別說下去好嗎。」
少年打斷了她:「否則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夏洛特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一下,平靜地看著塞德里克——少年有些無可奈何,表情像是在懇求。
「就只是……朋友而已。」
他的眼睛注視著她,壓低了聲音:「我不會再希望別的什麼了。」
夏洛特也看著他。
「為什麼是我呢,塞德。」她問。
「我也不知道。」
少年笑了一聲:「就是忽然……是你了。」
我真是個糟糕的人。
夏洛特最終也沒有直接明了地拒絕少年朦朧的心思,大概是因為他當時危機感十足的應對和表情讓夏洛特心軟,又或者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內心非常動蕩。
她坐在床上,想起了另一個自己的那些紙。
雖然已經被燒掉了,但是每一個字她都記得。
那個她應該叫姐姐的人的字偏瘦偏硬,很是老派,隱隱有點韋恩的風格。對於另外一個世界的描述和總結,夏洛特也都將那些運用在了生活中。
但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開頭的那段話。
「一份可能的指南或者攻略」,和「不需要的參考答案」。
那個人是真的「作為報答,又或者出於好心」地寫下這份東西的嗎。
小姑娘甩甩腦袋,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打開了蜘蛛俠的信。
從斯塔克把它拿出來的那一刻起,夏洛特就知道,傑森跑過來的事情已經驚動了教父脆弱的神經。從一開始就防範著哥譚邪惡小帥哥勢力的教父沒什麼得力的忍受,以至於不得不把還沒成年的彼得放出來。
完全不記得前些日子還跟自己說這孩子是未成年的梗了。
她有點不知道怎麼說教父好,勾著嘴角,打算看這封信彼得能寫得多尷尬。
「親愛的夏莉:
展信好。
我現在並不在家,而是在紐約的街道上,吹著風,對著信紙。
斯塔克先生告訴了我你最近的消息,以及你受到了驚嚇和心理傷害的事情。我聽到之後,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安慰你才好。即便我們都失去過親人,但是那份痛苦每個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所以我沒辦法輕易地告訴你,站起來,走出來,忘掉過去,面對未來。
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因為我自己也沒有真正地做到。」
夏洛特的笑容停頓了一下。
「但我還是想跟你說點什麼,有關於……我自己的感受——這純粹是因為你之前總是說我做得如何如何優秀,以至於我覺得自己有資格跟你剖析一下我自己的心路歷程的。
我依舊覺得我並不是什麼厲害的人,我只是想改變自己而已。
在叔叔去世之後,我總是糾結於當時我是否導致了他的死亡。對於我來說,那真的很重要。我深深感覺自己沒辦法承擔這個責任,又在後悔的同時責問自己的軟弱。作為一個孩子,我並沒有給叔叔阿姨帶來什麼值得誇耀的光榮,在享受他們的付出和愛時,只是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個不好的意外。
我覺得我不配做他們的孩子,儘管他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一兩滴水打在了信紙上。
「我其實現在依舊會偶爾想起這個問題,並不是說這個問題對我有多不重要了,而是在思考之前,我還是選擇去再做些什麼。
我們應該做些什麼的。
在嘗試著成為蜘蛛俠之後,我發現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並且認識了斯塔克先生和其他以前我以為自己接觸不到的超級英雄。他們真的超酷,雖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在這一系列過程中,漸漸發現,從一個人成為一個土味超英(姑且自稱為超英吧)后,我似乎找到了一點點自己當初困惑的問題的回答。」
夏洛特擦掉了自己眼角的眼淚,繼續看了下去。
「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呢,對於叔叔阿姨來說。
這其實不重要。
其實無論我是個好孩子還是個壞孩子,對於梅來說都沒什麼區別——當然她希望我好,但是如果我真的不好的話,她也還是會愛我。
而我其實更想知道的是,我能做得多好。
我想成為一個好人——這裡有我的意願,也有叔叔和阿姨的期望。好人的定義有很多,而我們沒辦法展開討論,但我自己的目的,除了助人為樂以外,多多少少也想知道,我到底能夠有多好。
這是一個未知的極限,是我自己主動索求的暫時無解的問題。而我在找到這個回答的同時,是在驗證我的成長——同時也是叔叔阿姨對我教育的一個最終結果。
我想證明我自己,同時也想證明他們是對的。
即便叔叔不在了,但是他養大的那個孩子,那個犯了導致他喪命的錯誤的孩子,依舊在這個世界上努力地生活和幫助別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那個孩子依舊是記得的。
而我最終的希望,就是如果有天堂,而我在那裡遇到了叔叔的話,我也能夠笑著跑去找他。
『蜘蛛俠努力做到最好的程度了。』
我想說出這句話,沒有任何後悔和愧疚地說。」
罪惡感是活下來的人才有的東西。
蜘蛛俠帶著頭套,坐在天台上。
今天晚上很怪,獵獵的風響得像是厲鬼的嚎叫。他沒什麼心情去巡街,坐在一個不那麼安靜的街角上,俯視著下面來來往往的行人。
他們看起來都很愉快,在燈紅酒綠中紙醉金迷,像是完全沒有煩惱的樣子。
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沒有煩惱的人的。
少年站了起來,纖長的身體從遠處看更像是一個剪影。
他深深呼吸,閉眼縱身向下跳去,但一睜眼發現自己還在原處。
「???」
還在震驚中的少年沒回過神來,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那個人穿著深色的天鵝絨巫師袍,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面,就算是深夜,色差也異常明顯。
「那就是門嗎?」蜘蛛俠笑了一聲:「你嚇了我一跳呢,夏莉。」
夏洛特並沒有說話。
「而且你也沒帶你的巫師帽子——我覺得挺好看的。」
他試著找點其他的話題,但是身後的那個小姑娘就是沉默著。到了最後,彼得也沒有了什麼可聊的,最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親愛的夏莉,不要因為自己成為活下來的人而感到罪惡。
要感到珍惜。
我們還能看到這個世界一切的美好,日出日落,雲捲雲舒。儘管我要面對學術十項全能,而你要面對貓頭鷹和蟾蜍考試,但是我們擁有的東西是永遠存在的——來自親人的愛。
我不喜歡煽情,翻來覆去又覺得這封信煽情過頭。
我覺得我沒有寫好,但這算是我寫得還算不錯的一封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真的體會到我寫的東西,不過就算沒有,也沒關係。
我們兩個可以慢慢地支持著彼此走出去。
此致
你忠誠的
彼得·帕克」
「你認真的嗎,最後一句話。」
夏洛特過了很久,才忽然問了一句:「沒有心理準備的話,其實看著有點嚇人。」
「啊,真的嗎?」
蜘蛛俠被這話嚇了一跳:「我,我覺得寫得還可以呢!」
「P.S. 如果可以的話,在遇到叔叔的時候,我希望能把你介紹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