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19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鋼鐵俠飛到指定的醫院時, 彼得正在手術室門外等候——他看起來非常狼狽, 制服上全都是血跡, 摘下頭套之後的臉非常茫然, 看得斯塔克心裡一窒。


  「怎麼回事。」


  斯塔克降落之後,液化的裝甲收回了存放區。少年怔了怔, 抬頭看斯塔克。


  「呃……看起來像是又來了一個。」彼得說:「平行時空——按照夏莉的話來講, 應該是這個說法。」


  「你剛剛跟我說他受傷了——是個男孩兒來著。」


  斯塔克直接要往裡闖, 被一個人攔了下來。但鋼鐵俠驗證了身份之後, 從外面帶著蜘蛛俠進了隔間——隔著一個玻璃,可以看到裡面的白大褂在異常忙碌地做著手術。


  黑色的戰術作戰服被割開, 看起來經過了長時間訓練的少年體格勻稱高挑,肌膚也跟夏洛特一樣異常白皙。


  之前抹掉他臉上血跡的時候,即便是彼得當時心急火燎, 但也不得不在一瞬間冒出了一個想法。


  簡直就像是油畫里走出來的吸血鬼。


  鋼鐵俠在那裡憂心忡忡, 一邊擔憂眼前這個孩子的情況, 一邊擔心被換走的那個。


  「怎麼、怎麼不換那個孩子呢。」他嘆了口氣:「夏莉去能幹什麼!」


  彼得猜鋼鐵俠說得是夏洛特口中那個當巫師警察的姐姐, 據說她無所不能。


  「斯塔克先生, 我覺得既然能把夏莉換過去說不定就是因為她有這樣的實力才……」


  他想安慰一下斯塔克, 但是很顯然他愛豆並不接受這個說法。


  「或許跟一年前比算是好點了,但是她也只跟你出去抓過一點街頭混混——如果是真正的戰鬥的話, 誰能保證她的安全?」


  斯塔克隔著玻璃, 看著幾顆子彈從病人的身體里被取出, 瞳孔一縮。


  「那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他拿著從蜘蛛俠那兒拿來的面具, 聲音越來越低:「那個混賬又一次讓一個孩子給他拚命。」


  國王陛下是半個小時以後才到的。


  他其實來得很匆忙, 原本計劃出席一個在非洲國家的論壇。然而即將在他出場的時候,斯塔克緊急聯絡他說,夏洛特被換走了。


  而被換來的那個孩子,是一個傷痕纍纍的少年。


  特查拉跟斯塔克說了一遍事情經過之後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確定生命體征良好之後才回頭對蜘蛛俠道謝。


  彼得擺擺手,說自己沒做什麼,只不過帶著這個少年來了醫院而已。


  「做得不錯了,孩子。」鋼鐵俠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剛剛看了下記錄,你已經用最快的速度來這兒了。現在,現在你該回去了,梅還在等……」


  「求你別趕我回去,斯塔克先生。」


  彼得說:「我想在這兒呆著,雖然我知道可能……可能我在也沒什麼用,但是我想在這裡。」


  哪怕就是看著那個少年轉危為安,他也覺得心裡好受些。


  「行吧,那你先把你家裡的事情處理好。」


  斯塔克跟特查拉又說了點什麼,而兩個復仇者在檢查了一下少年身上的遺留品之後,初步能夠確定這孩子是蝙蝠俠家裡的人。


  「我覺得我們應該通知韋恩。」


  特查拉很確定斯塔克沒有通知他:「斯塔克——你覺得呢?」


  「隨你吧,但這事情我不會幹的。」


  鋼鐵俠現在氣不打一處來:「我說,我說你也看到了吧?上次那個是他身邊長大的,結果,結果變成了那個樣子。你再看看這裡面的!」


  他一拳差點砸在玻璃上。


  「等這次夏莉回來,我絕對不允許她再接觸哥譚和韋恩了,絕對不允許!」


  斯塔克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你知不知道,我剛剛看到那孩子輸了將近3000ml的血,跟水一樣地進去,再跟水一樣地出來。」


  少年身體里的血液幾乎被換了一大半,各種生命體征在緊張的搶救之後才逐漸平緩下來。腎上腺素後來醫生都用得有些麻木了,而拖了好幾個小時,最終才從死神的手中,將這個少年的命給搶回來。


  但是就這樣,也不能保證他能夠活下來。


  「有一部分的創口太大了,即便是臨時移植或者再生科學也不能代替正常器官的工作。」醫院裡的首席科學家全程監督著這次搶救,在搶救結束后摘下口罩:「我們儘力了。」


  「別跟我說這話,」斯塔克胸口發悶:「這話跟死亡通知書有什麼區別?」


  「的確有,因為這個孩子的生命力和求生意識非常強烈。」醫生說:「我試圖喚醒過他,而基本上每一次叫他,他都有反饋——我甚至沒有叫他的名字。」


  醫生笑了笑:「所以這孩子叫什麼名字?他真的非常有意思。」


  「……這誰知道呢。」


  斯塔克稍微鬆了口氣,看著裡面那個插著各種管子,還帶著呼吸機的少年。


  這孩子從身高體型來看,只有16、7歲那麼大。


  從發育來講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孩子,身上並沒有舊傷,看著像是過著優渥生活的模樣。黑色的頭髮很柔軟地貼在額前,閉著眼睛的樣子非常乖巧。


  被壓碎的金絲邊眼鏡在他的戰術作戰服的口袋裡,同時他還帶著一個腰帶。


  斯塔克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哥譚bat聯盟人手一條的那款。


  他剛剛罵得沒有錯。


  鋼鐵俠想到這裡,火氣騰地一下又躥了起來,心想著如果韋恩來了的話一定要揍他一頓。


  也不知道是怎麼,韋恩竟然真的出現在了醫院裡,非常匆忙地。


  身後還帶著一二三四個小夥子。


  *的。


  斯塔克罵了句髒話,憤怒已經無法被壓制了:「你還有臉來——你還敢來?!」


  「我很抱歉斯塔克,但是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無論你有什麼憤怒想對我宣洩這都沒問題,但是要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


  達米安異常戒備鋼鐵俠的動作,然後被迪克直接拉到了身後去。德雷克擋在了韋恩身側,正好隔開了斯塔克和韋恩。傑森跑到玻璃罩前,看著床上躺好的病人,發現他是真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他喃喃地說:「那邊發生了什麼了。」


  特查拉不得不再次調停兩個父親之間的不平靜,或者說單方面地跟斯塔克講道理。鋼鐵俠現在太陽穴一直平靜不下來,摁了一會兒之後,才回答韋恩是誰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


  被點名的蜘蛛俠一回神,看過去。


  「謝謝你把他這麼快地送到醫院裡,彼得。」韋恩穩定了一下情緒:「我現在想知道當時的場景是怎樣的。」


  「就是,夏莉本來要跟我去四處看看了。」彼得沒有很驕傲地將這種行為稱為巡察:「就是看看有沒有小型犯罪之類的,這是我們平時的日常項目。一般來說當我離開的時候,夏莉肯定會立刻追上來的,但是我已經快離開那個街道了,夏莉卻還是沒有上來——我回頭的時候,也沒有看到她。」


  綠色的斗篷吹在空中,有時候的確會像一隻展翅的蝙蝠一樣。


  彼得看了看一眼安靜的病人,又覺得大多數時候不像。


  在夜色中張開的袍角,更多時候像是長著黑色羽翼的翅膀。風吹動的時候,羽翼迎風張開,將來自地獄深處的少女托上了人間。


  她降臨的時刻——


  「所以你立刻回去了,並且在發現不對的時候,第一時間聯繫了斯塔克先生。」


  韋恩確定了一下換過去的時間,並且估算了夏洛特回來的時候。


  「我還是呆了一下的,我很抱歉。」


  彼得當時實在是震驚於夏洛特的消失和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呃,我很抱歉。」


  「你做得很好,謝謝。」


  韋恩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現在的事實是,夏洛特已經在那個平行地球上了。


  無論他們面臨著什麼危險,都不可能換過去幫忙。


  這個問題被韋恩求證過了。代理打著哈欠接了電話,聽說了這事兒之後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在確定了蘇當時的咒語之後,他告訴了在紐約醫院的那些人一個很不幸的消息,那就是……


  「只有蘇的孩子能用這個咒語。」


  知道這個事情之後,代理也立刻清醒了過來,語氣嚴肅:「自創咒語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因為適配性相較於廣泛傳播的那些更低,對於施咒人來說也就更危險。魔法的同調之類的我也就不跟你們說了,反正唯一能夠克服這些困難的,一個是本身魔法能力的高超,另一個就是血緣了。」


  他呼出一口氣,似乎去了書房,找了紙和筆。


  「那個,給我幾個信息。」他說:「我來算算小蘇這次能不能安全回來。」


  時間、坐標。


  代理要了這兩個參數之後就一直在線,算了半天,又問了那個被換過來的孩子的性別。知道是個少年之後,他愣了愣。


  「這孩子……長得像蘇嗎?」


  「……」韋恩去看了一眼:「他跟夏洛特長相很相似,不過……也有點像我。」


  代理笑了一聲。


  「那也不錯。」


  結果是好的。


  經過代理長時間的算術占卜,測出來的結果是夏洛特會平安歸來,而且能夠順利解決平行世界的難題。不過那邊的聲音聽起來也不興奮,說了兩句之後,韋恩不想繼續打擾對方的休息,於是掛了電話。


  得知這個消息后,重症監護室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彼得看看那邊如釋重負的大人,依舊很是擔心這裡面的情況。


  「我感覺不太好,斯塔克先生。」


  彼得猶豫了很久,對鋼鐵俠說:「我很抱歉。」


  「……為什麼?你已經做得非常出色了——我都沒想過你原來能當機立斷地將這件事情處理得這麼好。」他甚至笑了起來:「小丫頭回來之後,我會主要誇獎你一次的——你自己把握好機會。」


  彼得張張嘴,但最後什麼都沒說。斯塔克轉身去買水了,一個人一口氣喝了一瓶,之後還給等候的人都定了食物,似乎全然忘記了剛剛要揍韋恩的意願。


  而迪克看著一直戳在窗戶外的彼得,走了過去。


  「晚上好,蜘蛛俠。」他對彼得打招呼:「我想我也應該謝謝你。」


  上次他們見面也不是特別愉快,尤其是離開的時候迪克聽到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話,心裡很是不滿。他當然也知道蜘蛛俠的新搭檔的事情,但除了心裡不太高興之外也沒覺得有什麼。


  就如同彼得將他當成夏洛特的哥哥一樣,他也覺得彼得只是夏洛特的玩伴。


  蜘蛛俠雖然的確很不錯,但是彼得·帕克跟夏洛特的男朋友的距離,迪克想這孩子一時之間還邁不過去。


  不過今天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也是我應該做的。」彼得有點不好意思:「呃,呃,那個,有關蜘蛛俠……」


  「沒事沒事,我們都會忘記的。」迪克拍拍彼得,抬手才發現他身上都是血:「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我就先在這裡。」彼得很堅定:「我覺得我不能走。」


  彼得的態度起碼讓哥譚這邊的一圈人很意外。


  達米安之前看他非常不爽,在繼「蜘蛛俠應援T恤事件」和「蜘蛛俠新搭檔事件」后,蝙蝠家最小的那個孩子對這蟲子有種天然的敵意。


  他覺得夏洛特跟蜘蛛俠走得太近了,近到有點危險。


  哪怕是紅頭罩呢,起碼還算是跟哥譚搭邊的傢伙啊。


  帶著非常樸素的陣營的劃分觀念,小少年一直覺得蜘蛛俠不會是什麼好人,大概又因為自己的代號是知更鳥,所以他對於蟲子有那麼一點點天然的優越感。


  達米安從來不指望蜘蛛俠能做多少讓他刮目相看的事情,畢竟聽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後,知道他也只是個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罷了。但是今天……


  小少年抬眼看看他。


  「你算是沒有拖後腿。」


  彼得有點意外於這個評價,好脾氣地笑了笑:「你真的跟夏莉說得一模一樣。」


  達米安:「她說什麼了?」


  「她說你永遠不會好好說話,一定要把自己的善意帶著一種惡意扭曲地表達出來。」彼得撓撓頭:「有時候不那麼中聽,但是她覺得挺可愛的。」


  小少年抬起下巴,正想著要不要懟回去,那邊彼得又自己繼續了。


  「她還說你這肯定是害怕自己的善意被拒絕的表現,所以才看起來一直那麼有攻擊性。」


  「你……」


  「但是她說你會知道在她身邊的話,她是不會讓你受傷的。」


  小少年一怔:「她、她說什麼?!」


  彼得傻乎乎地又重複了一邊,眼看著達米安一梗,呃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


  「你……她跟你說話你就這麼隨便亂傳的嗎!」


  個子最矮的小朋友看著有點語無倫次的:「還有誰要她保護?我才不會受傷!切!」


  達米安轉身就走,而迪克在旁邊扶額,解釋了一句。


  「害羞了。」


  「我才沒有!」


  達米安聽到之後回頭:「我只是渴了而已!」


  好好好。


  迪克用手勢比劃了一下,承認是自己的錯,這才讓達米安繼續向外跑。


  「家裡孩子多就是這樣,別笑話我們。」


  迪克這麼跟彼得解釋:「說起來上次那個來的時候,你沒見到吧?」


  彼得點點頭:「她是什麼樣的人呢?」


  迪克眼皮一跳,說:「呃,雖然見了一面,但我其實根本沒跟她說上什麼話。」


  那位傲羅對年輕警官的震撼大得異常,尤其是在她說話時落在自己身上那一眼,讓迪克一瞬間覺得太複雜了。


  隱隱約約有種自己對不起她的愧疚。


  大概不是他做了什麼事情,而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但那一眼裡蘊含的感情,有時候會讓迪克在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回想。


  平靜卻又濃烈。


  他嘆了口氣,笑了笑。


  「要是說到那個小姐姐的話,我們之中還是傑森跟她相處最多——傑,你還聽了姐姐的話,去把東西偷出來了對吧?」


  靠在玻璃牆上的大男生眼睛動了動。


  「是她自己不願意去莊園的。」他這麼說:「而且她一個人能打十個我。」


  彼得:「???」


  「意思就是為什麼他沒有強制將那個夏莉帶回莊園。」


  迪克算是解釋了一下:「是這個意思嗎?」


  傑森沒有理他,而迪克也覺得自己這個一定要把氣氛炒熱的習慣應該改改了。但現在什麼都不說搞得像是默哀,特別不吉利,所以……


  「?」


  他剛張開嘴,就看到傑森敲了敲玻璃:「嘿,你幹什麼呢?」


  年輕警官看過去,忽然一怔。


  剛剛還在沉睡的少年此刻已經睜開了眼睛,有點意外地看著玻璃外面站著的那一大群人。他嘴角勾了起來,碧藍色的眼睛像是陽光下的大海。


  「嗨~」


  他氣息微弱,不過語調上揚,看著很歡快。


  「我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傑。」


  他吐槽紅頭罩。


  「看來無論每個世界,你都對我愛得深沉。」


  「……」


  因為這句話,傑森最後一個進去,還站在了門口。


  而在醫生檢查過確認可以說話之後,幾個大人像是想出去放鞭炮一樣。


  「哇哦,看看這個陣仗。」坐起來的少年笑了一聲:「看來這個姐姐,還真是個……」


  他呼吸了一下。


  「小公主。」


  「的確是。」


  斯塔克坐在最前邊,即便知道這孩子很有可能跟韋恩長大,但依舊要戳在C位不動如山:「孩子,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我先做個自我介紹。」他說:「我是夏洛克·韋恩,哥譚首富韋恩先生的長子。」


  夏洛克看著韋恩,又看向了達米安。


  「我的媽,」他咳了一聲:「達米安你怎麼還沒長高?!」


  達米安:「蛤?!」


  「真是讓人傷心。」夏洛克扶額:「哥哥心痛得說不下去了。」


  達米安跳起來就要打人,在韋恩的授意下被迪克和德雷克兩個人聯手扔了出去。小少年在病房外氣到炸裂,看一眼病房裡的情況,壓下去的嘴角又變得平緩了起來。


  他覺得怪怪的。


  「事實上是,我……沒有學過魔法。」


  名叫夏洛克的少年小時候跟隨母親,但在母親病故后被母親的舊友收養。


  「約翰·康斯坦丁,我的養父。」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夏洛克挑挑眉:「我從他身上學習到了騙術比魔法更管用的觀念,而在我被送往韋恩莊園之後,我父親更不指望我學習魔法來幫助他了。」


  「你也是個羅賓?」


  斯塔克提出了這個問題,一旦少年點頭,他就會下一個決定。


  「我不是,羅賓的稱號後來從傑森……」夏洛克說:「……直接傳到了達米安那兒。」


  「那你是誰呢。」


  韋恩問:「我看到你的面具了。」


  「我不喜歡羅賓這個稱號,聽起來像是少兒節目里的布景。」夏洛克這麼說:「所以……我給自己取了個聽起來更有病的稱號。」


  蜘蛛俠和紅頭罩同時感到了不對。


  「死亡代理人。」


  「Death Agency.」


  兩個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而夏洛克有些意外,但是認了這個代號。


  「看來每個世界的我品味都是這麼好的。」他的眼睛彎了起來:「雖然你們看起來絲毫不能認同。」


  他一直在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特查拉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斯塔克。」他要將鋼鐵俠帶出去,看著夏洛克:「你想跟韋恩單獨說點什麼,對嗎。」


  「……」


  少年看向國王陛下:「您還真是如同傳聞中一樣的睿智又通情達理。」


  鋼鐵俠還想再了解點內容,但少年打破了他的顧慮。


  「斯塔克先生,請您相信姐姐的力量——她甚至比我原本想要換過去的傲羅更強大。」夏洛克告訴他:「這個咒語是保命用的,它會自動挑選最為強大和適合的那個人。這是高於命運的一種必然。」


  「……好吧。」


  斯塔克這麼說:「那你也……別說太多話。」


  他告訴夏洛克:「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湛藍色的眼睛眨了眨,蒼白優雅的少年低頭笑了笑:「好的。」


  接著看著鋼鐵俠被黑豹帶走,看著迪克也將剩下的小朋友清場清掉了。蜘蛛俠還是有些猶豫,離開之前回頭看了看少年,只看到他揮揮手。


  「再見。」


  房間安靜了下來。


  「我很抱歉要浪費您一些時間了,父親——我能這麼稱呼您嗎。」


  少年用跟達米安一樣的叫法叫他:「希望您不會覺得……」


  「我不會這麼覺得,夏洛克。」


  韋恩看著他,跟他一樣的藍色眼睛帶著一種溫暖的光:「我也很高興你願意這麼叫我,而且也很高興你願意跟我跟我說話。無論說什麼都可以。」


  「……」


  夏洛克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韋恩是這個態度:「嗯……真是讓人嫉妒。」


  他拿起自己的金絲邊眼鏡,想要擦乾淨——韋恩接過來,用自己的手帕給他擦乾淨了。


  「這是你當時送我的禮物,14歲的。」夏洛克說:「我其實不太喜歡,因為迪克和傑森他們都說看起來太人面獸心了。」


  少年戴在自己臉上,白皙又有稜角的臉帶著幾分希臘雕塑的調調,但是又不至於過於分明,有種東方人特有的柔和。眼鏡架在鼻樑上,後面的眼睛閃著漂亮的光。


  的確有幾分斯文敗類的味道。


  「孩子,告訴我,你那邊發生了什麼情況。」韋恩被他這個拉家常的舉動弄得心裡發慌:「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父親,知道這些沒有什麼意義。」夏洛克很平靜地告訴他這一點:「每一個平行世界都有自己不同的宿命,而即便從我這裡知道了一些事情,對於你來說也不一定是個好事。或許你能夠避免一些危險,但是會有更多無法預知、而且傷害更大的未來尾隨你。」


  韋恩想到了什麼,而夏洛克猜到了。


  「這話專門是對你而言的,對我們的話,就還好。」


  夏洛克靠在墊子上,說:「雖然說我們活到成年前會很艱難,但只要成年之後,就算熬出頭了。無論是這個姐姐,還是那個,都不用再操心起碼……有人會打敗她們。」


  「那你呢。」


  韋恩問:「你成年了嗎?」


  「嗯……今天是我17歲的最後一天。」夏洛克嘆了口氣:「啊,活到明天我就要去想塞德利斯特求婚,誰都別想攔我。」


  這個名字韋恩有點熟悉:「迪戈里?」


  「是她是她,不過在這個世界里她應該是個男生?」夏洛克眼睛亮了一下:「長得帥不帥?」


  「據夏洛特說,他是很不錯的少年。」


  韋恩有點後悔沒帶什麼信過來:「你很喜歡她是嗎?不過你好像沒有讀巫師學校?」


  「我還跟養父的時候,遇到的塞德利斯特。」夏洛克說:「她才這麼大。」


  少年比劃了一個高度,而韋恩看了看,估摸著他們認識的時候彼此都還小。


  「……夏洛克,我能不能知道,為什麼你說你們活到成年前會很艱難?」他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夏洛克的表情頓了頓:「抱歉,父親,我不能跟你說這些。」


  他抬眼,對上韋恩的目光,也很堅定。


  「我告訴過你了,知道這些沒有什麼意義。」他說:「我只想……跟你胡扯一下,聊聊家常,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我能感覺你瞞了別人一些事情,夏洛克。」韋恩對他說:「我也想知道,不學魔法的你,到底是怎麼利用魔法來將夏洛特換到你那裡去的。」


  這是韋恩從一開始就想知道的,而他也有預感,這個真相會非常難以接受。


  「好吧。說到底也算是個咒語吧。」


  夏洛特撇撇嘴,最終跟韋恩這麼解釋:「如果姐姐跟你解釋過有關魔法的事情的話,那麼就應該知道,魔法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種意志的貫徹。」


  韋恩點頭:「她的確跟我說過這件事。」


  「但其實最重要的還是練習——但很不幸,我缺乏這種練習。」夏洛克一攤手:「養父和生父兩個人都在魔法的教學上抱有一種抵觸的態度,所以即便我的確算是個天才,但最終也只能在體能上挖掘自己的戰鬥極限。想試用魔法的話,要麼就要大量重複地練習,要麼就要締結一個契約,等價交換這樣——但這真的很虧,而父親你後來又很不喜歡我用騙術來達到目的,所以……」


  少年有點無辜:「你也看到了,我真的不太適合搏鬥這玩意。」


  「……」韋恩看了一眼他的傷,嘆氣:「我希望你回去之後還來得及重新開始——夏洛特就是成年後去的霍格沃茨,雖然她壓力很大,但是學成之後對她很有幫助。」


  「我感覺到了,否則也不會是她代替傲羅來幫我。」


  夏洛克笑了一下:「而且你知道嗎,父親,雖然另一個世界的你不怎麼相信,但我覺得……想要保護別人這件事情,真的很有意思。」


  韋恩:「?」


  「想要保護一座城市更是了。」


  夏洛克輕輕笑了一聲:「我以前真的不是這個想法。」


  被康斯坦丁帶出來的小朋友有一種對世界本能的輕蔑,以至於眼神讓他的生父覺得這孩子非常危險。


  「我當時一直覺得,有什麼東西值得豁出命去保護呢?這真是一件非常蠢的事情。」夏洛克想著這件事:「但是現在卻覺得,這其實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少年還小的時候,看著蝙蝠俠儘管受傷也還是義無反顧地繼續著自己的事業,最開始一點都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認同你的,因為……在我眼裡,生命也好,星球也好,都是非常脆弱的。」夏洛克歪著腦袋:「從有到無,從無到有,只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而已。」


  他看著天花板。


  「如果時間是一條線的話,那麼我們存活的時間可能連一個點都算不上。可以說對於人類,生命是高於一切的。但就這麼短的一段歲月,卻有值得奉獻生命保護的存在,這種意義本身就超越了生命,讓它從不到一個點,變成了近乎可以永存的東西。」


  藍色的眼睛動了動:「精神這東西,真是人類最傑出的一種創造了。起碼我自己覺得是的。這也是我之所以覺得,成為夏洛克·韋恩是件好事的原因。」


  韋恩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面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兒子的表白,他的喉嚨動了動。


  「夏洛克……」


  「我打算回去這麼跟父親說,您覺得成不?」


  狐狸一樣的少年露出了非常狡黠的笑容,挑挑眉之後說:「我其實一直很想跟他好好談談,後來想想應該還是多說點恭維話開場,軟化一下他的態度——怎麼樣,剛剛軟化到您的心了嗎?」


  「……」


  韋恩扶額:「我覺得你乾的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夏洛克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啊……」


  他有一段時間沒說話,韋恩抬頭,發現少年閉著眼睛,像是鼓起勇氣一樣。


  「夏洛克?我需不需要幫你叫……」


  「我有句話想跟您說,還有我父親。」夏洛克看起來很認真:「希望您別生氣。」


  韋恩:「你說吧。」


  「您難道真的不覺得『蝙蝠俠』這個稱呼很像少兒節目主持人嗎?」夏洛克很真誠地問:「雖然『死亡代理人』這個說法也不怎麼樣……」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而韋恩摁了摁額頭。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你這個孩——」


  監控設備「滴」地長響了起來,韋恩一驚,抬眼看過去。


  少年靠在靠墊上,帶著笑意安穩地沉睡在那裡。


  「夏洛克?」


  他伸出手:「……夏洛克?!」


  暴雨。


  倫敦的暴雨來得非常快,年輕女人在夢裡被驚醒,坐了起來。


  精壯的手臂要把她拉回被子里,力道大得夏洛特·韋恩不得不俯下去。


  「我……去喝杯水。」


  手放開了她,而發色灰白的姑娘下了樓,拿了冰塊和一瓶酒。


  先是倒了滿滿一杯,走到了傾盆大雨的門外,對著紐約的方向,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灑在了地上,但沒有一滴雨濺濕了傲羅。回到客廳后,她點燃了壁爐里的火,將冰塊和酒都倒進了杯子里,拿起來抿了一口。


  然後對著玻璃窗站了很久。


  男人從卧室里出來,下樓后看到了酒杯。


  「把威士忌和水搞錯,又或者是對我說謊,哪一個好像都不太好。」


  他從背後抱住了夏洛特,輕輕地吻她的額頭:「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嗎。」


  「我……做了個噩夢。」


  夏洛特這麼說,而吻落在了她耳垂上。


  「聽起來非常糟糕。」


  「……嗯。」


  她靠在了他懷裡。


  又死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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