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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洛特沒有哭很久。
傑森覺得自己的擁抱很短暫, 死亡天使就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速度快到令人髮指。她再次抬頭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眼圈和鼻頭都泛紅,大男生幾乎都看不出她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呼吸平緩, 眼神鎮定。
如果說傲羅之前的眼神就是不認真, 無論做什麼都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傲慢,那麼現如今的死亡天使則用一種超乎常人的可怕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稍微的失控。
簡直就好像……那個人。
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還拍了拍自己的臉,問傑森這邊的大狗叔叔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呃……不知道。」
傲羅並沒有跟小天狼星說過他們遇到的困境,小天狼星後來也沒有問過傑森, 就好像接待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客人。
在看著布萊克先生拎著菜籃子回來的時候, 傑森就知道, 這輩子韋恩都不可能跟夏莉相處得這麼融洽。
老蝙蝠對任何人都沒有絕對的信任, 包括他本人在內。
「嗯。」
死亡天使低下頭, 將自己斗篷上的血跡清理乾淨,轉身向布萊克家走去:「一會兒我會跟叔叔解釋的, 傑森。」
這是要騙人的樣子。
傑森大概心裡知道了夏洛特的打算, 緊接著又在想他們應該去哪兒——夏洛特人際關係簡單, 能夠落腳的人數下來也就幾個,不出幾天就會被找到。
夏洛特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一張口先是感謝大狗叔叔,下一句就是辭行。
「啊?可是你們去哪兒?」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小天狼星根本不放心這兩個孩子到外面去——即便夏洛特和身後的大男生都已經成人, 同時一個是巫師, 另一個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簡單角色,但小天狼星下意識地還是覺得他們倆還小。
「要不然你們住一晚上再走?還有,夏洛特,你的臉……」
純血的貴公子問:「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聊聊嗎?」
巨大的疤痕乍一看令人心驚肉跳,尤其是夏洛特是個典型的甜姐——小天狼星的確知道夏洛特有時候的行事方法有些詭譎,可她本質上還是一個被媽媽寵大的好孩子。
夏洛特下意識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傷疤,笑了笑。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罷了。」
死亡天使還是打開了空間之門,一腳踏了進去,並對著小天狼星說了再見。
「抱歉叔叔,很可能你過一陣子會被找上門。」夏洛特在臨走前說:「但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給你惹這種麻煩了。」
「我不在乎麻煩不麻煩,夏洛特。」小天狼星還是希望夏洛特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現在簡直跟你媽媽一樣,夏洛特,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跟別人說——哪怕我不能幫上什麼忙,但是陪你說說話,想想辦法不好嗎?」
「謝謝,西里斯叔叔。」夏洛特揮揮手,隱沒在了空間之門中。
傑森跟了過去,跨過那道門后才發現這裡依舊是英國。但這裡是個小鎮子,入夜後一片寂靜,只有貓頭鷹和其他夜行生物的聲音。
「夏莉?」傑森並不陌生於夜行:「這裡是?」
「我讀書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氣,低下了頭:「我有點不知道去哪兒好了。」
這裡也只是一個中轉站而已,而且是她下意識想到的地方。現在月黑風高夜深露重,她裹緊了自己的斗篷,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雖然傑森沒穿什麼厚重的衣服,但是還是非常暖和。
「你當時住哪兒?」傑森說:「帶我去看看吧。」
「……」
夏洛特指了個方向:「就那個亮燈的地方,窗戶上有個心形的那個。」
那裡現在已經被賣給了一對年輕夫婦,花園裡有一條狗趴著。傑森眯起眼睛看了看,笑了一聲。
「你跟你二大爺一起住吧,那時候。」
「嗯。」夏洛特往他懷裡縮了縮:「我住二樓臨街的房子,寄宿學校放假的時候。」
「我以為你們會把房子買下來的?」
年輕男人帶著夏洛特從公園裡走出來,沿著街走:「沒想到聽上去是租房子?」
「我們那時候還在cos一個貧窮落後的國家呢。」
夏洛特跟了兩步:「寄宿學校已經很貴了,其他方面不能太奢侈。」
聽著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說瓦坎達的王室如何裝窮還是挺搞笑的,大男生一把把夏洛特摟在懷裡,和她去附近的一個24小時營業的tesco買了點東西。
她小口小口抿著咖啡,咬了一口涼的三明治,看起來真的餓壞了。
「你怎麼不留在布萊克家吃點東西再走。」傑森靠在路燈旁邊,說:「他們家那個家養老精靈做了一頓很豐盛的晚餐。」
「???」
夏洛特抬起頭,看起來才想到這回事:「那,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她恨恨地咬了一口三明治。
「克利切做的東西可好吃了。」
那麼一會兒會兒的功夫,夏洛特好像又變成原來的那個小姑娘了。如果不是她臉上的那道傷疤,傑森真的以為事情會像傲羅說的那樣,她冷靜一下就會過去。
像是發覺了傑森的目光一直在臉上打轉,夏洛特扔掉了包裝袋,打開了meal deal里的那一小袋薯片,低頭吃了一個,再抬頭的時候疤痕已經消失不見了。
「?!」
藍眼睛眨了眨,傑森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夏莉,你……」
「看著怪礙眼的。」夏洛特拿了個薯片,讓傑森也拿一個:「我吃不了了。」
他們倆在門口分掉了一袋子薯片,接著夏洛特喝了口水,坐在欄杆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傑森湊過去,問她接下來想去哪裡。
「我不知道。」小姑娘這麼說:「我好像沒什麼地方可去。」
按照她之前的經歷,她應該是不知道黑豹的出現的,所以應該第一選擇是瓦坎達。傑森試著這麼問了一下,被夏洛特否決了。
「瓦坎達不行。」
小姑娘倒也沒說原因,只是語氣很堅決。她又想了半天,倒是想到了什麼的樣子,卻又搖搖頭。
「那兒也不行。」
「……」大男生站在她身後,想了想:「要不然先去我那兒吧。我的安全屋。」
夏洛特看起來有些懷疑,大男生卻笑了兩聲。
「別這麼看我,」他又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下頜抵在她肩膀上:「我被通緝了那麼久還沒被抓到,肯定不止別人以為的那幾個據點吧。」
他湊在夏洛特耳邊說了一個坐標,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小姑娘抖了一下,眼神有點懷疑,被他抱起來扛在肩上。
「放我下來!」
夏洛特小聲尖叫:「你討厭。」
然而抗議無效,小姑娘被這個傢伙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帶走,回到了之前他們出現的公園。空間之門已經打開,傑森帶著夏洛特直接走了進去,出現在了倫敦某處。
這裡人不少,但是大家都沒有多餘的閑心去注意別人,即便是角落裡好像突然跑出來了兩個年輕人,也沒什麼人在意。
可這裡地段卻不錯,夏洛特看了一眼,發現這裡離對角巷很近。
當然,離翻倒巷也很近。
好地方。
傑森的安全屋在老房子里的二樓,兩個人在開門后迅速進去,在一片黑暗之中,年輕男人想開燈,但手被按住了。
「……?」
他還以為房間里有不該存在的人,警戒了一下,下一秒嘴唇就被一個軟軟的東西碰了一下。
帶著一股讓人迷戀的甜甜的,又有點冷的香氣。
小姑娘踮著腳,手搭在他胸前,閉著眼睛輕輕地親了他一下。
我的上帝。
他本能地抱住了她的腰,低下頭,銜住她的嘴唇,像他想過無數遍那樣地回吻她。小姑娘被他壓在了門上,近乎毫無抵抗,再次抱住了他的脖子。
年輕男人抱緊了她的身體,兩個人近乎除了衣服外親密無間,但片刻后他放開了她,並沒有下一部的動作。
「夏莉,你不需要這樣。」他伸手,摸她的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我知道。」
夏洛特的嘴唇有點腫,伸手蹭了蹭,依舊靠著門——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好像不再憤怒和失望,現在像是個做壞事的小朋友:「我只是想親你而已,傑森。」
這句話大膽極了,完全不像是之前的夏洛特會說的。如果傑森沒記錯的話,之前他壓著夏洛特親了之後,被紅著臉且惱羞成怒的夏洛特直接拉黑,過了好一陣子才被解除黑名單的。
可現在卻能說這麼直白的話。
是因為關了燈的原因嗎。
大男生的喉嚨動了動,地低地應了一聲。緊接著,夏洛特伸出了手,修長纖細又骨節分明的手蓋在了他手背上,帶來了一種異常美妙的觸感。
「我知道你喜歡我,傑森。」她說:「但是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東西,我只能很拙劣地模仿你會做的事情而已。」
擁抱也好,親吻也好,都是這個人想對她做的事情。
夏洛特心裡也有一種感覺,至於如何表達,又如何抒發,她不太明白。
但是隱隱約約地,又好像之前跟這個傢伙在一起吃飯時候的那樣。
白皙的肌膚溫度比平時更高些,雖然傑森的手心感覺不出什麼。但是夏洛特自己很清楚,回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第一時間看到傑森的時候,她到底是什麼心情。
她感覺真好。
即便是已經做好了一路獨行的準備,可是轉頭髮現身後還有一個人的時候,她原來還是非常高興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幼稚地趕他走,但是每次看到他那麼乾脆利落地表示要留在自己身邊,她的心跳就會更快些。
就好像那些人為地設置了一些障礙來考驗人性的無聊傢伙一樣,帶著一種不可說的期待,害怕得到最糟糕的結果,卻又希冀著自己能夠不一樣。
她其實並不會真的依靠他,但卻在他那樣表白時,感到了異常大的愉悅。
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也知道她到底有多深不可測的能力,但還是能說出他知道可能非常愚蠢的話。
人類真的太神奇了。夏洛特即便被身邊的人這麼傷害過,卻依舊覺得這個傻乎乎的高個子原來也可以那麼遠超她想象的討她喜歡。
她忍不住踮起腳尖,悄悄親了他一下。
蜜色的眼睛裡帶著水光,如果開燈的話能發現她的眼圈又有要變紅的傾向。可是這種感覺又不是委屈,而是……
她舔了舔嘴角,又把嘴角翹起來。
「根據我多年看漫畫和小說的經驗,下一部是不是應該……」
她拿著年輕男人的手掌,從臉上漸漸向下滑去,自己也帶了些不自知的緊張。濕潤的眼睛眨了眨,明明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卻好像勾住了眼前那個人的靈魂。
「夏莉。」
大男生的另一隻手滑進了她的斗篷里,壓下身湊在了她耳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他低頭,深吸一口氣,腦子裡過了一遍什麼。
「不會很痛的。」
「嗯……你又一次傷害了我。」
阿卡姆的燈光慘白,但是牢房裡卻沒什麼光。綠色頭髮的病人坐在地上,手裡拿著牌,對著牌面不住地搖頭:「我又輸了一個月。」
「還沒打到最後就認輸,這不是你的風格。」
夏洛特·韋恩披著一件白色的斗篷,下面依舊是那件舊襯衫:「你就不試著再掙扎一下嗎?我等著呢。」
小丑翻了個白眼,像是很噁心她這句很狗的話一樣。可夏洛特只是笑笑,扔了牌之後看著小丑洗牌。
「你好像難得像今天這麼高興。」眼前的姑娘狀態很好,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小丑認識她很久了,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她:「好像發生了什麼好事情。」
「算是吧。」
小丑碼好了牌,傲羅伸手拿了一張:「我不想再回來了……」
「噢你又來。」在哥譚數一數二的罪犯露出了受不了的神情:「你要我再幫你數一數這次能堅持多久嗎?」
傲羅沒答話,繼續拿牌。
「我有時候真的很欽佩你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明知道最後還是會失敗,而且會導致更糟糕的結果,但還是要去嘗試。」他誇張的紅嘴唇說著非常吐槽的話:「這種作死的精神,根本不像是蝙蝠的女兒——可是除了你以外,剩下那幾個又沒人比你更像。」
他皺了皺鼻子:「有時候想想,還真是奇妙。」
「這對我來說可不是誇獎。」傲羅繼續拿牌:「蝙蝠俠的女兒與我而言只是一種累贅而已。」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更像被稱作為你父親的女兒,他表面的那個殼子的。」小丑歪頭:「但我們同樣都知道,他的表面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傲羅有點無奈地搖搖頭,聽到了小丑剩下的後半句話。
「——除了你。」
她抬起頭,沉穩安靜的神情有一點意外:「原來你知道這一點?」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是他一手造成的怪物,我了解他甚至會超越了解我自己。」小丑說:「嗯……聽起來真是曖昧。」
他抬眼,看著正在理牌的姑娘:「所以我才知道,你每次試圖離家出走的結局只可能是失敗,並且永遠不會有成功的可能。。」
「我上次差點成功了。」傲羅有點不服輸地說:「我五年多都沒回來。」
「埃利奧特那次,是你把他救走的。」
小丑直接點破了當時墮天使的行動:「在那個情況下,如果不是你的話,『緘默』本人只能被蝙蝠打爆狗頭,而且他被捕后一言不發,能讓他這麼保護的同夥只可能是你。」
「我不是他的同夥。」傲羅說:「我只是表達一下我的感謝。」
「因為那條狗?嗯……可憐的傢伙。」小丑搖搖頭:「他現在還在4樓,繼續做代替你爸爸的美夢呢。」
傲羅扔出了一張牌:「這是他的事情了。」
牌局開始之後,兩個人就都認真了起來。
傲羅押一個月的不出現,小丑押一個月的安靜,兩個人以此為彩頭玩得不亦樂乎——就在剛剛,小丑已經累積輸了11次,就等這一局結束湊滿一年整。
而結果沒有意外的,又是傲羅的勝利。
小丑有點不高興,翻了個白眼。
「你真是從小到大都一點也不可愛。」他說:「怪不得蝙蝠不喜歡你。」
「不,他愛我愛得要死。」傲羅這麼懟回去:「這是你自己剛剛說的。」
「這跟黏糊糊的愛有什麼關係?」小丑繼續洗牌:「這隻不過是他自己的自私自利罷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所擁有的一切,其實大部分源於他是蝙蝠俠,包括他新成立的家。」
他的第二段婚姻是因為他蝙蝠俠的身份才促成的,他的兩個孩子的源頭也是因為蝙蝠俠的身份,甚至是他的第一任羅賓——如果不是迪克發現了他蝙蝠俠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個可靠又值得信賴的夥伴。
「所有的一切,圍繞著的都是蝙蝠俠。」他將牌扔到了一邊,比了一個手勢,像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堆積到了一個看不到的中心周圍:「以蝙蝠俠的規則所塑造的世界,按照蝙蝠俠的戒律所構造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蝙蝠俠。」
哥譚的黑暗與正義圍繞在他身邊,像是無形的沼澤將他淹沒——他身邊的人對他有著對蝙蝠俠的期待,對哥譚的光明與未來的嚮往,還有……
「一個非常可憐的人,帶著傷痛,沉迷龜縮在一個蝙蝠面具下試圖得到救贖。」小丑搖著頭說:「所擁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那個面具之上,而一旦沒有了那個面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東西了。」
傲羅看了看他,也並沒有反駁:「所以呢?」
「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哦不,我想或許還不到兩個,在他身上尋求表面的身份,大於尋求蝙蝠俠。你們家的那個英國老頭不到一個,」小丑突然指著她,說:「而你,就是那一個。」
「……」墮天使皺了皺眉:「我現在已經放棄這個奢求了。」
「這是你的事,但你的放棄是不被允許的。」小丑笑了起來:「他很清楚,一旦你不再找爸爸了,那麼他表面的那個身份就會真的成為一個空殼,而他也將在蝙蝠俠這個面具的囚牢中,一輩子都無法有片刻的喘息。」
他有點受不了地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愚不可及的父親呢?我有時候真的不想承認,他竟然製造出了我——以至於我覺得這種愚鈍是一個我的污點。只要幾句軟話就能解決的事情,他竟然硬生生地把陣線拉長到了現在——而且到現在還沒有解決!不過好在他沒有解決。」
小丑說:「這種愚鈍和嚴峻的父女關係,讓我覺得蝙蝠俠更加鮮活——以至於我在想,如果我要毀掉他的話,我可以先毀掉你。」
斷絕他表社會關係中最重要的一點,想想都是一個非常美妙的事情。小丑閉上眼睛,甚至能想象出墮天使慘死在蝙蝠俠面前,那個男人最為絕望的神情。
然後他聳聳肩。
「可惜我們都知道,你現在已經沒辦法毀掉了。」
傲羅翻了個白眼:「或許你做夢能夢到呢。」
「那不爽快。」
小丑嘆了口氣,彷彿非常遺憾,也不覺得當著她的面討論不能殺她如何可惜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我真懷念你剛出現的時候,幼稚、單純、可愛。」
他說:「一馬當先地護在蝙蝠俠面前,那種感覺實在是……讓人妒忌。你知道嗎,貝恩最恨蝙蝠俠的一點,就是因為黑暗騎士(dark knight)擁有墮天使(dark angel),而他只能在泥地里打滾。」
「我其實很疑惑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他不能自己去生一個嗎。」
傲羅將牌收到手裡,開始洗牌:「再玩一把?」
「我拒絕。」
「如果你贏了,我把你之前輸得都還給你。如果你輸了,我也不多要你一個月。」傲羅說:「玩不玩?」
小丑看看她,傲羅笑了笑,開始洗牌。
「你肯定有陰謀。」小丑說:「但我想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
這局牌傲羅打得很散漫,一如既往的散漫。
小丑並沒有覺得傲羅打算讓他贏,打著打著忽然覺得很不對勁。
「所以你還是要離家出走。」他說:「又來——來真的?」
傲羅歪了歪腦袋,默認了這一點。
「你都快30歲了,依舊沉迷於你13歲時候的手段。」小丑吐槽:「這讓我覺得,你其實一點長進都沒有。」
「以前是以前,」傲羅說:「我狠不下心,就算再怎麼有決斷,但是臨門一腳的時候,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看來你脖子後頭的那個東西還不不夠疼。」小丑很冷酷地問:「或許下次我再看到你,蝙蝠標記就要烙在你臉上了。」
傲羅的肩膀微微顫抖,笑了一會兒,揮揮手。
「這次不一樣,有人幫了我一把。」
小丑的笑容逐漸消失在了臉上:「誰這麼沒品,摻和別人的家務事。」
「其實也不算摻和,也不算是別人。」傲羅這麼說:「小朋友年輕氣性大,說干就幹了,但又沒考慮周全,所以我……過來善後。」
後面四個字輕巧得很,但讓這個已經初具老態的哥譚頭號罪犯如臨大敵:「不。」
他說:「你根本不是那種用魔法來處理這些的人。」
「的確不是,不過事情緊急,我也沒辦法。」傲羅聳聳肩:「臨走前再來看你們一圈——雖然也不算什麼交情,但好歹認識這麼久了,還是有點捨不得。」
「不不不,」小丑有點捉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蝙蝠虐待你所以你不得不跑路了嗎?如果是的話我有得是方法收拾他,但是——你不能走!」
他說。
「你走了之後的蝙蝠無趣至極!」
小丑想站起來,但被無形的力量按了下去——墮天使不吝惜於使用魔法,但長大后的傲羅非常節制,對魔法的控制堪比她爸爸。
而一旦傲羅開始用魔法,就說明事情必須按照她的想法繼續了。
「不……你真是太討厭了。」他掙扎了一下:「我要對你有殺意了,墮天使。」
「你本來也殺了我500多次啊。」
再次成為了墮天使的人站起來,準備離開,臨走前回頭:「你已經老了,小丑,下次越獄的時候,記得離化工廠遠一點。」
小丑發出了一聲慘叫,一抬眼已經沒有人在他眼前了。
時間彷彿倒退回了很多年前,還穿著普通人衣服的年輕職員隨手買了些東西,出門的時候順手給進門的小淑女開了門。
「叔叔,」小丫頭奶聲奶氣地說:「你要離化工廠遠一點啊。」
這個畫面漸漸消失,過程可以說非常傷心了。攥著手裡的牌的病人眼神動了動,拿起自己對面的那一把紙牌,看了看。
「這可真是浪費。」他說:「原本可以有一場精彩的廝殺的。」
不不不。
他又品了品,有些疑惑。
「應該是我輸。」
勝利來得突然,讓他有些惆悵。
就好像……
天降了一份禮物。
傲羅站在了市政廳樓頂,不久后等到了自己的客人。
夜翼近乎是拚命地趕了過來,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約定地點——他很久沒有接到這個人的聯絡了,以至於接到之後顯得有些不真實。
「夏莉。」他在幾步外站著,有些不太敢靠近:「我來了。」
傲羅轉過頭,看到他之後笑了笑:「迪克,小東西給莊園里的人下了遺忘咒。」
「哦哦哦這也不是什麼——你說什麼?!」
夜翼差點一頭栽倒:「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夏莉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他看到了她光裸的腿,在夜風吹拂下在斗篷里若隱若現。
「我該帶個外套來的。」
夜翼這麼說,想走過去:「還有如果下了咒的話,你不是輕易……」
男人的腳步停住,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夏莉。」
「我被趕出去了,拿了5000刀。」傲羅歪了歪腦袋:「我現在正在等他們全都休息,然後回去把愛麗絲偷出來。」
「什麼?」夜翼問:「你不是應該解除這個咒語嗎?」
「沒有那個必要,迪克。」傲羅這麼說:「我一直想嘗試割斷跟哥譚的聯絡,我想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可是……」
夜翼想說什麼,抬眼已經看到了傲羅點向他這個方向的手:「別,夏莉別這樣!我不會告訴布魯斯……」
他後退兩步,想逃開傲羅的控制範圍。
「別掙扎了,迪克,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就一定要成功的。」傲羅笑了笑:「為了查漏補缺,我已經把哥譚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掃蕩了一遍——你是最後一個。」
知道傲羅或者墮天使的人本來就不多,她掃了一圈下來,竟然發現整個哥譚跟她的聯繫遠比她想象得更薄弱。
她稍微有些失落。
「明天我去處理正聯的那些人,確保我能夠消失得徹底。」她說:「再見了,迪克。」
強風吹起了她的斗篷,裡面的襯衫被露了出來。夜翼看到了她的衣服,掙扎中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夏……」
那個身影退後了幾步,站在了樓沿上,緊接著——
——墜落。
夜翼下意識地向前沖,但扒著樓沿向下看,卻只看到了哥譚夜晚的車水馬龍。
「要命了,」他扶額:「我為什麼回哥譚來著……」
「來,到媽媽這兒來。」
白巫師順利地將愛麗絲騙到懷裡,抱起來之後摸了兩下——她連愛麗絲的狗糧也順便偷走了,抹掉了最後會讓人懷疑的痕迹。
愛麗絲看起來還是很活潑的,一副並沒有被剛剛的意外驚嚇到的樣子。
毛茸茸的柯基舔舔她的臉,傲羅忍不住勾起嘴角,蹭了蹭她的毛。空間之門開在她身邊,而她對著愛麗絲這麼說。
「快對爺爺他們說再見,」她拿著愛麗絲的小爪子揮了揮:「我們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愛麗絲也很熟悉格里莫廣場12號。
把她放下之後,傲羅坐在沙發上,愛麗絲自己也跳了上來。
「這兒沒有莊園那麼大,可能沒這麼大的地方給你玩了。」傲羅一邊對愛麗絲說話,一邊有點無奈:「哪怕你另一個小媽媽再稍微冷靜一點,我都不會讓你一下子變成這種落難千金。」
她吐槽著自己,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不過沒關係,我也埋了一個雷給她。」
柯基把腦袋枕在傲羅腿上,傲羅給她梳梳毛。
「但我希望它不會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