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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事先聲明, 我不知道小蘇去了哪兒。」
這是馬爾福對韋恩說得第一句話,連寒暄都沒寒暄,可以說非常不客氣了。那邊的代理把韋恩扔到馬爾福莊園就回去開會了, 說是開完會再把韋恩帶回倫敦。雖然馬爾福最開始語氣不太好,但家養小精靈的待客還是非常禮貌周到的。
韋恩坐下來后,並不特別在意馬爾福對他的不客氣,簡單說明了一下夏洛特離家出走的情況后,又說希望能夠找到她。
賭約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沒有跟馬爾福提起。
「……」
馬爾福眼皮跳了一下, 大概是沒想到孩子遲來的叛逆期能夠這麼激烈, 又因為蘇的情況,心裡其實有那麼點不希望韋恩能夠找到夏洛特的。
怎麼說, 雖然作為老同學的他們互相坑害互相謾罵, 可是事情牽涉到麻瓜的話, 大家還是一致對外的。
又因為蘇當時的懷孕生子的確意料之外,生活又因為這個孩子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馬爾福沒辦法責怪蘇和小蘇,所以不爽的點都放在了韋恩身上。
即便有夏洛特有言在先,他卻也沒有那麼熱絡地想要說清有關夏洛特和蘇的事情。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如果他不掌握現場的主動權的話,狀況就很明顯地向韋恩審問他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倒也不能說審問, 但是韋恩說話的很多方式讓馬爾福感覺自己被套話了。
純血貴族有種被愚弄的不快, 可人是代理帶來的, 又是蘇之前的情人, 小蘇的親生父親。
「這樣吧,我會按照時間線把我知道的事情說清。」為了奪回主場優勢,馬爾福這麼說:「如果在我儘可能詳細的講述下,您依舊有疑惑,那麼可以先記下來,等我說完之後您再提問。」
韋恩挑了挑眉,答應了下來。
結果在韋恩離開之後,馬爾福眼皮瘋狂跳動,感覺自己好像就算這麼做了,也沒有感覺很輕鬆愉快。
就好像……全程落進了別人的套里。
「從僅僅一次的相處中,我大概能知道馬爾福先生是個什麼性格的人。」
韋恩看著自己記下來的東西,對代理說:「馬爾福先生很愛護家人,雖說高傲又以自己的純血貴族身份為傲,但他能夠跟小麥成為朋友,說明他其實的標準也沒有那麼堅固,又或者——她的確對馬爾福家有天大的恩惠。」
這個恩惠足以讓馬爾福恪守承諾,一直默默潛伏,直到夏洛特成年後才謹慎地探出橄欖枝,同時放心讓自己的孩子與她接觸,甚至……
收留了她很長時間。
馬爾福並沒有說夏洛特接下來會去哪兒,夏洛特也的確沒有告知他們自己去了哪兒,但是韋恩問了幾個問題,排除了小天狼星。
「我問過盧平,他現在在北歐,沒見過小蘇。」代理跟韋恩稍微聊了兩句:「霍格沃茨也沒,剩下的我再看看。」
韋恩與代理握手,謝過了他的幫忙。
賭約從締結之日起迄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韋恩一直在做的都是在搜集資料,彷彿剩下的半個月很足夠他用一樣。這個模樣不僅讓教父捉急,蝙蝠洞里的那幾隻活蹦亂跳的鳥也都很捉急。
「雖然說不能操之過急吧,但是布魯斯看起來好像真的不著急……」
迪克這兩天一直往哥譚跑,簡直頭疼於韋恩的慢條斯理:「我覺得布魯斯現在就好像在做家庭作業一樣。」
提姆在旁邊坐著,在椅子上轉了個圈,順手順了一塊小甜餅:「得了吧,我做作業的時候態度比布魯斯嚴肅認真多了。」
「呃啊……」
迪克頭更疼了:「對了,達米安呢?」
「在騷擾傑森。」提姆說:「逼問他姐姐到底在哪兒。」
「胡鬧。」
迪克直接去了治療室那邊,果不其然看到了坐著的年輕男人跟旁邊叉著腰的小少年。達米安看起來快爆炸了,對傑森的一言不發非常憤怒。
「你平時那個得意的樣子呢?」惡魔之子簡直要動手了:「你平時對著父親的張狂呢?平時搗亂你倒是身先士卒,到了要用你的時候簡直屁都——」
「達米安!」
最年長的那個前羅賓衝過去,擋在治療床面前:「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傑森現在還沒恢復好,你逼他也沒用明白嗎?」
「怎麼沒恢復好?」達米安指著傑森:「這傢伙現在能呼吸能喝水還需要怎麼恢復?我又不讓他一邊翻跟斗一邊說我姐姐在哪兒?」
迪克噎了一下,想到傑森這兩天完全沉默的狀態。
很明顯夏洛特跟傑森鬧翻了,也不知道臨分手前說了什麼,傑森整個人醒了之後一言不發。
誰問都不行。
這種感情上的事情沒辦法扯清楚,迪克只能儘可能地讓底下的兩隻不要隨便亂蹦躂去戳傑森的肺管子,提姆倒還好,達米安是真的忍不住。
他想把達米安趕緊去勸回去,好好安撫一下,忽然聽到背後短促的笑聲。
卧槽。
迪克心裡真情實感地罵了一句,緊接著,很久沒說話的年輕男人說話了。
「你姐姐?」他的藍眼睛動了動,看向了達米安:「她是你哪門子的姐姐?」
小少年一僵,下一秒已經出拳向他打了過去!
迪克一把攔住了達米安,頂著小少年的橫衝直撞,心想傑森這兩天大概也憋了不少的火氣。他心裡暗暗希望傑森閉嘴不要再說了,不過傑森完美地辜負了他的期待。
「你想告訴我,你們的姐弟情深就是在你最開始無視她,還騙她說她不是韋恩家的孩子開始積累的,到你媽媽綁架她差點把她打死達到了巔峰對吧?」
「那是報告有錯誤,還有我去救她了!母親也關進去了——這還不夠嗎?」
「呵。」
傑森發出了嘲笑的聲音:「真感人。」
「傑,別說了。」迪克一個人有點擋不住達米安:「你現在好點了嗎?」
「沒死。」
紅頭罩試了試,下了床,拿著自己的外套穿上了。
「你打算去哪兒?」夜翼問:「你還沒好呢!」
「我去找蝙蝠俠。」他說:「我覺得我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在哪兒出現。」
「我讓布魯斯過來就行,傑森。」夜翼總算把羅賓哄出去了,然而那位小祖宗在外頭依舊想要暴打紅頭罩以泄心頭之恨。傑森站在床旁邊,腦子裡又響起夏洛特跟他說得最後的話。
胸口悶得難受,簡直……
生不如死。
「傑森?」
韋恩下來之後看到的就是對著背對著他的年輕男人——傑森面對著旁邊放著的藥品,眼睛平靜得讓人心驚。韋恩不得不出聲,打斷傑森的想法。
無論是什麼想法,韋恩都覺得需要打斷。
「迪克跟我說,你有點線索。」韋恩說:「我覺得你還是躺回去說比較好。」
「我這兩天都在躺著,我需要站一會兒。這樣比較像活著。」
傑森拒絕了這個提議:「我不確定她一定會出現,但是……我只是感覺她會這麼做。」
他說。
「她應該在霍格沃茨。」
「嗯……老鄧跟我說過了,霍格沃茨的魔法沒有感受到小蘇的存在。」
代理把這個想法跟霍格沃茨反饋了一下,並沒有得到韋恩所期盼的回答。不過代理也沒把話說絕,尤其是夏洛特的能力是可以讓魔法失效的,同時鄧布利多同時還要關注學校內三強爭霸賽的事情。
「那是個魔法界比較大的盛會,會分走老鄧很多的精力,所以小蘇可能真的去了那兒,而老鄧沒有發現。」代理解釋說:「而且還有很多校外人員在,人員比較複雜混亂,不過新鮮事兒也很多。」
《預言家日報》韋恩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續訂了一份,看到了有關三強爭霸賽的事。
龍之類的。
說了點別的,代理又問了一下韋恩打賭的進展。
「你……有把握嗎?」
韋恩拿著手機,看了一下手邊那一沓夏洛特的信。
「我猜我有。」
「我覺得他放棄了。」
提姆這兩天跟著蝙蝠俠夜巡,覺得他頗有點破罐破摔的感覺:「現在他又開始專註於夜巡了——你能想象嗎?地球的防火牆危在旦夕,但蝙蝠俠竟然不覺得很嚴重。」
「或許是布魯斯覺得輸了夏莉也不會……」
迪克很樂觀地安慰著大家,自己卻忍不住嘆氣:「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每次夏洛特的事情,其實都是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明明是可以HE的,可是……
「我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為什麼一定認為夏莉會不管不顧地殺死貓女呢。」
迪克在反省自己的錯誤:「而且布魯斯當時的做法問題真的很大。」
「好了,別再嘮叨了。」
羅賓洞里的小少年煩死了最老的羅賓的嘮叨:「說真的,如果真的要逼迫她現身,我有一百萬種法子。」
「那她也有一百萬種收拾你的方法。」
提姆毫不懷疑現在的夏洛特在被達米安惹毛的情況下絕不會手下留情:「說起來,達米安,我覺得你之前那一次有點問題啊。」
達米安:「蛤?」
「就那天晚上,夏莉對著布魯斯舉槍那次,你當時『嗖』一下就擋在布魯斯面前了——你真的覺得她會對布魯斯開槍?」
「……」
達米安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就是覺得,她會真的開槍。」
這種念頭隱隱約約地出現,迫使了小少年在看到槍口向上的時候首先用自己作為了第一層防護——這行為事後被吐槽了來著,比如……
什麼愛父如命之類之類的。
噁心。
達米安自己也在想到底為什麼自己當時是那種做法,而如果他不做的話,事情或許根本不會在國王陛下來的時候那麼尷尬。
嗯……或許沒什麼改變,但達米安還是有點彆扭。
「反正我覺得我當時的做法沒有錯。」達米安說:「她當時真的是生氣地沒邊了——這你們都沒法否認的對吧?」
「沒法否認是沒法否認啦……」迪克在線上跟他們聊天,忽然間電腦上就收到了一個通報:「讓我看看,是不是又是什麼大活——我的天。」
「???」
「???」
剩下兩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迪克過了半晌,才說了自己郵件的內容。
「夏莉去找塔利亞了。」
「塔利亞?」
「我不知道。」
褐發的女性雙手端著,看起來非常不爽:「那個小丫頭竟然給我下咒?還下了一年多?!」
刺客聯盟在此期間被攻破,她連老家都被一窩端了,現在醒來之後面對的屈辱無法形容。
韋恩到了監獄那邊,看到的正是氣急敗壞的刺客聯盟之女。
「蛤?你還敢來見我?」
塔利亞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布魯斯,你還想跟我說那個小丫頭不是來替她媽媽報仇的?!」
欄杆都要被她踹斷了,她背過去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看到你還很健康,我就放心了。」韋恩這麼說:「而且她也解除了你身上的魔法,看起來你想方法逃出去的日子也不遠了。」
「逃出去。」塔利亞問:「回哪兒?」
這個問題在當下的情況下竟然讓她顯得有些可憐——刺客聯盟被端,她長大的地方被官方接管,很多同伴都同樣被關進了監獄里。塔利亞有點茫然,甚至覺得如果自己還是在被下咒的狀態,應該會更幸福。
韋恩安撫了她兩句,又問夏洛特來找她做什麼。
「呵,你問我?」塔利亞摸摸自己的頭:「你覺得她會留下這些記憶,讓我向你老實交代些什麼嗎?」
夏洛特自然也抹掉了這部分記憶,塔利亞只記得那個黑色的斗篷下慘白的臉。
還有傷疤。
當死亡天使落在了她面前時,斗篷張開的模樣,似乎有幾分蝙蝠的模樣。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又想起了她臨走時,那種說不出的目光。
「內容我記不清了,我只是隱約地記得一點事情而已。」
在發了一頓脾氣之後,她要求用這些來做減刑的條件——鋼鐵俠知道之後找了弗瑞,弗瑞想了想同意了。
刑期減半,目測塔利亞七老八十的時候可以順利出獄。
「……」塔利亞聽到之後笑了笑:「她來找我,讓我教她點什麼。」
「教她?」韋恩迅速地聯想夏洛特需要學習什麼,但又不知道塔利亞有什麼能夠教給夏洛特的。
總不可能是……刺客聯盟殺人不眨眼的心態吧。
「我不知道,我說過了,我只記得她的目的——很明顯她也沒有從我身上找到她需要的東西。」
塔利亞端著肩膀:「她說,『你不夠格』——她什麼意思?!」
刺客聯盟的女兒又暴躁了起來。
「什麼叫我不夠格?!她特意來羞辱我是嗎?!」
「塔利亞。」韋恩好不容易才把塔利亞的情緒撫平:「達米安過兩天回來看你。」
「……」
塔利亞頓了頓,過了一會兒,轉過頭:「不用了,我不想見他。」
夏洛特從塔利亞身上尋找什麼的事情被韋恩記了下來,同時他想,去找塔利亞應該與起源之牆的事情有關。
在蝙蝠電腦前坐了很久,韋恩一抬頭,看到阿福正守在一邊。
「阿福,你還記得……她做過的蛋糕嗎?」
他說的是夏洛特還在韋恩莊園住著的時候,不知道哪天突然間來了興緻做的那份。阿福也有點意外韋恩提起這個,但他也記得。
「是的,」阿福問:「您想吃嗎?我現在去準備。」
「的確需要您準備,但是不是現在。」
韋恩抬頭,又把上面的信息擼了一遍:「我就是突然在想,夏洛特為什麼一定要定一個月的約定。」
這個時間挺寬鬆的,一點也不像是在為難別人——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足夠讓人覺得時間太長以至於慢慢陷入絕望,又因為當時是在發現傑森聯繫哥譚之後夏洛特在發現了蝙蝠俠在,臨時做的決定,韋恩總覺得……
包含了一點夏洛特的潛意識。
至於這個潛意識是什麼,他需要從現在他所知道的夏洛特的一切來做一些推斷。
上次去找塔利亞,塔利亞也說了當時跟極東魔女的牽扯,又說了當時在綁架現場夏洛特的表現。
「拋開她是極東魔女的女兒這一點,她並不惹人討厭。」時隔很久,塔利亞終於說:「起碼骨頭是真的挺硬的。」
到了最後,也沒有改口說要賣葯。
按照他所知道的這個很軸的性格,韋恩發現,夏洛特之前說過的只是希望找他來解決一下瓦坎達繼承危機的事情,可能一直沒有改變過。
可能中間摻雜了一點情緒,不足以讓她原諒他當時的錯誤,但卻足夠在她漫不經心的時候再次留給他一次找到她的機會。
韋恩手機里有不少夏洛特從小到大的照片,小姑娘從一點點大長到現在,一直神采飛揚,但她最開心的,還是照片中有媽媽出現的時候。
他一手撐著額頭,一手順著她的臉,描繪著她的輪廓。
他的確了解得越來越多,可是了解得越多,心裡的難過和後悔也越來越多。
蝙蝠俠的確是他選擇的道路,可是錯過了另一個孩子的成長,卻也是他不可挽回的遺憾。
如同他無數次希望父母能夠不在黑夜中走那條小巷一樣,他也真的希望自己能夠看著她一點點長大。
歉意如同潮水,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漸漸地漲到了一個他無法控制的高度。
如何挽回這一切有時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手段沒有那麼重要。
起碼現在,他應該做的,是蝙蝠俠不應該做的事。
他打開手機,給瓦坎達發了信。
「……」
奧克耶接到了入境的請求,不太高興地轉達給了國王。國王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后答應了韋恩的申請。
「陛下。」奧克耶有點不高興:「那天是賭約的倒數第三天,而我並不認為夏會在那時候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會出現的地方。」
國王抬了抬手,問:「你再看看那天是什麼時候。」
奧克耶有點納悶,仔細想想后,臉色變了變。
那天天氣不錯。
雖然有些太陽,但是太陽並不大。
韋恩坐著自家飛機去了瓦坎達,並在大門大開后順利降落,與陛下會面。
特查拉則看到了他手裡的盒子,眼神變了幾次,與他握了握手。
「我想您會應該想直接去那個地方,對吧。」
韋恩點頭。
這是韋恩第一次來瓦坎達。
瓦坎達多山,同時又因為屏障,所以外人很難進入——在走路的時候,韋恩甚至想,夏洛特熱愛用屏障也是是一種瓦坎達特色。
領路人在山下對他鞠了一躬,向他指示了方向,隨後就離開了。
韋恩一步步走上去,最終在向陽的山坡上,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墓碑。
蘇的墓碑。
「好久不見。」
這是他第一次來掃墓,在知道蘇離開了這個世界之後。
男人伸出手,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另一邊,輕輕撫摸著墓碑。
石頭應該是冰涼的,可因為太陽長時間的曬,觸手生出一種柔和的溫暖。
「抱歉,我應該更早來,跟夏莉一起。」韋恩這麼說:「但是因為我一些愚蠢的行為,到頭來還是要指望你再見她一面。」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卻有風吹過,讓附近的樹林沙沙作響。
韋恩找了那麼多認識她們的人,聽了那麼久她們兩個人的人生,最終看到的還是小姑娘跟著媽媽一路長大,對媽媽深沉的依戀。
就在這個時候,韋恩又查了一遍這段日子裡到底有什麼特別重要的紀念日。
而在這其中,果然發現了今天。
蘇的生日。
韋恩賭了一把。
又或者說不算是賭博,而是他確定再怎麼在被追查的過程中,今天的夏洛特也一定會來見見媽媽。
意念體已經消失,靈魂則困在了起源之牆內,這裡則埋葬了蘇在人世間最後一點痕迹。
他安靜地等,從清晨等到了暮色沉沉。
夕陽沉落,只剩下最後一點的光,如同殘血。
韋恩依舊站在那裡,並沒有因為自己孤身一人而感到失落,反而越發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她一定回來。
英俊的男人看著墓碑,想到了自己最初遇到蘇時候的場景。
結果時間還沒過多久,就已經天人永隔了。
世界轉得真是太快了。
對吧。
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他背後忽然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軟底靴子踩著青草,盡量地安靜,卻還是被他發覺了。
韋恩轉過頭,黑色的斗篷如他預料地出現。
「晚上好。」他說:「有段時間沒見了……夏莉。」
「晚上好。恭喜你找到了我。」
死亡天使說:「你現在可以離開了,蝙蝠俠。」
「夏莉。」
「我會兌現我的承諾,一條都不會漏掉。」她說:「所以你可以把你的花招收起來了。」
她大概指的是韋恩手裡的東西。
「我能跟你一起,給你媽媽……過個生日嗎。」
韋恩問:「我知道那是你跟蝙蝠俠的賭約,但是……」
他來到這裡,身份卻是她的爸爸。
「我不會改變我其他的想法和計劃。」死亡天使說:「再怎麼想要軟化我,都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所以我只想……跟你和你媽媽呆一會兒。」
韋恩說:「就當是實踐當時我提出的想法。」
在韋恩莊園里,韋恩說過的,跟夏洛特一起去蘇的墓前看看的事情。
死亡天使沒有拒絕他,但也沒有再上前,跟他保持了一個非常安全的距離。
借著最後的餘光,韋恩打開了蛋糕盒子——裡面的蛋糕是阿福根據夏洛特當時的做法複製的一個小的,被他提前分成了三份。
「需要點蠟燭嗎?」
韋恩有點為難,回頭爭取夏洛特的意見。
「不用了吧。」
死亡天使真的想了一下:「誰來吹呢。」
想想也是。
其中一份被韋恩放在了蘇的墓碑前,剩下的兩份裝好之後,韋恩遞給了夏洛特。死亡天使戳在那裡,並沒有要接的意思,結果看到韋恩嘆了口氣,自己弄了一點吃了進去。
然後又遞給了她。
應該是……證明裡面沒有加東西的樣子。
死亡天使有點尷尬,最後還是拿過了那個小盤子,又看著韋恩坐下,拿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傑森……現在沒什麼問題了。」韋恩說:「這兩天已經回到他的安全屋修養。」
除了精神一直很慘淡以外。
「哦。」
夏洛特的反應非常平淡:「看來他命很大。」
根本不像是擔心他的樣子。
但韋恩知道,夏洛特沒打算殺掉傑森——如果她想的話,幾道魔法的傷口可以對準他的動脈下手。
到時候神仙也沒辦法把傑森救回來。
韋恩又說了兩句別的,但夏洛特回答的興緻不高,明顯非常排斥在這裡說起有關死亡天使的話題。
她沒辦法在媽媽的墓前,說自己怎麼重傷了別人,又怎麼耍弄了韋恩。
小姑娘一點點低頭吃奶油,對於韋恩多餘的話題並沒有太大興趣。她就只是坐在那兒,悶聲不響地吃她媽媽減肥期間弄出來的蛋糕方子做出來的成品。
「我很抱歉,夏莉。」
韋恩說:「我想你說得對,我當時並沒有盡全力去找你們兩個人。」
她的叉子頓了頓,半晌過後,這麼說。
「這個世界那麼大,你找不到是常態。」
而且……
「媽媽故意隱藏了自己的線索。」
死亡天使咬著叉子:「我只是因為自己生氣,所以才這麼說。」
她又是那個通情達理的小姑娘了。
在蘇面前。
夏洛特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東西,在夜色降臨后,越發地像一塊剪影。韋恩忍不住站起來,坐到了她身邊。
小姑娘不怎麼情願,不過忍了下來。
「我知道,你想讓她回來。」韋恩說:「我不會阻止你的,夏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斗篷遮住了她的臉,露給韋恩看的那一面還是潔白無瑕的——但另一面,韋恩知道,傷疤還在。
「你同樣擁有我的承諾,」夏洛特說:「起源之牆不會被打破,另有一種進入的方法——這個世界並不會受到影響。」
所以超級英雄不再有理由阻止她了。
對吧。
「那你呢。」韋恩問:「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夏洛特沒有說話,被韋恩握住了手腕。
「夏莉,如果你是『源』,那麼你進入了起源之牆內,還能出來嗎?」
韋恩問:「告訴我,你還能安然無恙地出來嗎?」
男人的手心很暖和,跟夏洛特那個遍體生涼的體質不太一樣,將自己的熱量一點點地傳遞過去。
死亡天使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放下了裝蛋糕的小盤子。
「我不在乎。」
她說。
「夏莉!」韋恩終於得到了如他所想的那個答案:「你這是在送死——而且你都不能確定,到底能不能成功?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如果在乎成功率的話,我們就不會開始這個計劃。」
死亡天使說:「本來,『成功』就不是唯一的目標。」
她想抽出手腕,但是被韋恩牢牢地捉住了——她有些不快,嘴角向下壓。
「我提前跟你說過了,我不會改變我其他的想法和計劃。」
這是她提前跟韋恩說好的事情。
「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你們兩個。」
韋恩說:「我猜得出,這個計劃是傲羅提出來的,在她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對吧。」
回顧夏洛特的所有行動,她對魔法的積極態度就是在傲羅離開之後有了變化的。韋恩不知道她們如何互相聯絡,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渠道關聯彼此的世界,也有可能是傲羅留下了什麼信,用這個目標點燃了夏洛特學習魔法的熱情。
死亡天使不否認這一點。
「夏莉,別學她。」韋恩說:「你還有其他的家人在你身旁。」
「……」
死亡天使怔了片刻,並不再掙扎著脫困,而是有點發獃。她抿起了嘴角,看起來好像……
很想哭。
「我知道。」小姑娘的聲音有些顫抖:「所以……」
忽然之間,韋恩眼前一黑,手裡的力道也鬆懈了下來。他倒在了地上,感覺身旁的那個小姑娘要站起來,下意識地抓住了什麼。
溫暖的,纖細的。
「謝謝你,爸爸。」
她伸出手,摘下了有些無力地,握在她腳腕上的大手,放回到他身邊。
韋恩手裡多了一個長方形的天鵝絨盒子。
「永別了,韋恩先生。」
「以及……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