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番外 Sherlock
死亡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這誰知道啊。
以前夏洛克在看著別人討論死亡的時候總是想翻白眼, 因為這東西除了死過一次的人是沒辦法分享感受的。或許還有靈魂能夠講述一下死亡來臨的場景, 但是……
有靈魂還叫死亡嗎？
總而言之死亡這個話題其實還是充滿了生者的想象的，包括黑燈那幫人夏洛特都不覺得真的叫死亡。
都活著嘛。
有意識, 有可以支配的身體, 那就是活著了。
或者像自己現在這樣, 他雖然肉體滅亡了，但是靈魂還在世界上空漂浮著，能觀察這個世界的一切，也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不復存在。
這是人們對死亡的定義，又或者說消亡的定義。在此基礎上, 人們賦予了死亡其他的含義, 比如通過懷念來讓已經逝去的人能夠再度在回憶中鮮活，不過這只是為了平撫生者的傷懷罷了，因為死者又知道什麼呢。
埋在土裡, 啥都不知道了啊。
所以夏洛克還是蠻羨慕那些自己回歸到起源的兄弟姐妹的。
如果他當時沒有跟世界意志定下契約, 讓它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拯救要沉淪的哥譚和蝙蝠俠一家的話，那麼現在自己回歸到起源之牆內, 那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或許會在自己那兩個姐姐在起源之牆內掐架的時候醒來湊個熱鬧, 再被親媽意識混沌之地。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 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墓地。
自從葬禮那天之後就很少有人來，他數了數, 也就……
紅頭罩、康斯坦丁來得比較勤快。
紅頭罩這個他不意外, 因為總體來講紅頭罩跟他的關係最不錯。傑森並不嫌棄他是老蝙蝠親生的, 平時帶著他各種搞事情也不避諱。夏洛克同時也不多嘴，笑眯眯地看著紅頭罩給老蝙蝠添堵，然後……
怎麼說，就挺開心的唄。
按照養父康斯坦丁的話說，人活著就已經很倒霉了，需要找一點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找不到開心的事情，能發泄出憤怒的也行。
反正，不要委屈自己。
所以說康斯坦丁這個人跟老蝙蝠真的是相差極大的。
在葬禮上，夏洛克看著韋恩一言不發，那邊康斯坦丁過來之後二話不說就開始揍人。
「我把這孩子交給你的時候，你跟我說你會保護好他的，蝙蝠俠。」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就將黑夜中韋恩的名字說了出來：「而你現在讓他死在了十七歲的最後一天？」
在被隔開之前，康斯坦丁這麼說。
「你完了，蝙蝠俠。」
夏洛克完全不知道養父原來愛他愛得這麼深沉。
在避免了哥譚的GG之後，康斯坦丁大咧咧地展開了他的報復——跟各種反派的合作弄得蝙蝠俠措手不及，同時又力不從心。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的韋恩不得不爬起來迎戰，並且被康斯坦丁一環又一環的計謀打得異常疲憊。
韋恩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是想摧毀他所深愛的城市，讓他看著它陷落。
甚至他抓到了康斯坦丁也沒有辦法，因為康斯坦丁就算不在，外面的罪行也在繼續。
「你到底怎樣才肯停止？」蝙蝠俠問：「那個孩子已經沒法回來了。」
「不，我就要那孩子回來。那孩子一定回得來。」
康斯坦丁抬起頭，挑釁地說：「否則就算我死了，哥譚也依舊要在我的計劃下一點點再次陷落。」
夏洛克在旁邊瞅著，深深感覺自己小時候能在養父手裡活到大是一種幸運。
這個敢於欺騙地獄守門人的騙子把自己教到半大，仔細想來好像真的沒打過他，反而是親爹在愛的訓練的時候把他揍得不行。
被蝙蝠俠揍得快不省人事的傢伙被關在了牢房裡，過了半晌，他才喃喃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你回得來。」
夏洛克怔了一下。
「我教出來的小騙子，沒那麼容易死。」
他說。
康斯坦丁依舊被蝙蝠俠所壓制著，但同時外面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
無論蝙蝠俠再怎麼跟他說話，康斯坦丁就是那副「我兒子必須得回來」的狗樣子，三番兩次逼得蝙蝠俠差點暴走。扎坦娜曾經來過，來了各種魔法，卻沒有撬開康斯坦丁的嘴。
無論怎樣，康斯坦丁的信念都很堅定。
「夏洛克必須回來。」
誰都看不見的小男生抱抱自家的養父，深深嘆了口氣。
心裡暗自期盼著姐姐們趕緊來。
無論是生父還是養父，看起來都快撐不住了。
蝙蝠俠疲於奔命，地獄神探奄奄一息。
要是夏洛特們再遲一點，他就算是回來，也不好玩了。
是的，夏洛克其實有那麼點私心。
雖然沒有學過魔法，但是精通騙術的他在發覺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后就與世界意志簽訂了合約。由於他的潛在能量巨大，又由於小時候跟著養父經歷的各種磨難，導致世界意志對他的存在有一種非常猶豫的態度。
夏洛克臨近成年，意志力非常強，就算是回歸到「源」中，或許也不會重歸平靜，而是帶著自己的傾向來摧殘這個世界。
世界意志試圖繼續存在，所以為了避險，答應在哥譚可能面臨浩劫時給這裡留存一條生路，條件是將死亡后的夏洛克的收歸到自己這邊。
夏洛克賭了一下，賭自己的靈魂太過迥異，所以世界意志無法吞噬。
他賭對了。
化作一股幽魂，無法被吞噬少年一直默默地觀察著自己家裡的那群人。
也觀察哥譚。
順便吐槽一下姐姐們。
當時的夏洛特小姐姐真是帥氣至極，迅速解決了事情之後還把酒神因子從這個世界上抹消了，最後搞得老蝙蝠想把自己復活都沒得搞。
發瘋地找了很久之後，韋恩才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真的無法把他找回來，最後把他埋在了祖父母旁邊。
很少去看。
夏洛克對這個其實沒什麼意見啦，因為韋恩本身就不是經常跑去哭墳的人。紅頭罩經常去給他擦擦墓碑什麼的，然後坐在他面前說說話。
哎呦這傢伙都說了些什麼啊，什麼「女孩兒的你比男孩兒的你可愛一百倍」？！
這是人說出來的話嗎？！
還有你別想了人家在自己的宇宙跟自己家的紅頭罩過得好好的呢，等人家喪偶才有可能輪到你好嗎？！
吐完槽之後，他又看著傑森站起來，笑了笑。
「我以為你也能活過來，夏。」
他說。
「本來還想跟你交流一下死而復生之後調整心態的心得呢。」
你可得了吧。
夏洛特覺得真是槽多無口，不過過了一會兒笑了起來。
以後有的是機會。
就在這種情況下，夏洛克一直在上頭操心。
他一邊看著自己墓碑旁邊的各位客人，一邊又看著蝙蝠家的人因為養父的搞事而身心俱疲。如果他能說點什麼，可能事情就解決了。
但是他只是遊魂罷了。
沒有辦法干涉任何活著的人的事情。
所以從這一點上來看，他是不是真的……
死了呢。
有人這時候從後頭踹了他一腳。
「想什麼呢小混蛋？」
黑色的袍角出現在了他眼前，而黑色的魔女后赫然站立著以前從未見過的白色的巫師。
黑白兩色的斗篷讓少年喜笑顏開，打了個滾站了起來。
「兩位姐姐好，兩位姐姐求救命！」
夏洛特跟傲羅對視了一眼，矮的那個笑了起來。
「好說。」
死亡天使簡單粗暴。
她倒是沒怎麼樣，落在地上之後直接運用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在一瞬將這個世界顛倒了。
再顛倒。
再顛倒。
黑夜變成了白天，江河變成了大地，高原陷落，盆地凸起。
夏洛克看著眼前的城市不過轉瞬間荒蕪，而嬉鬧的人群……
煙消雲散。
「這個世界的意志，」死亡天使叉腰：「我們談談。」
當兩位起源出現在同一個世界的時候，這個宇宙就有崩塌的可能。
而在兩個起源的屬性截然不同時，那麼這個世界很可能會在起源力量的收縮膨脹中，化作黑洞中的一縷塵霾。
世界意志二話不說地釋放了手裡的靈魂，讓世界一瞬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少年被夏洛特摁進了棺材，在被憋死前又被傲羅弄了出來。
「你都不管售後的？」
傲羅拍了拍夏洛克的背，看看旁邊雙手抱胸的黑衣姑娘。
「我老公就是自己挖出一條生路的，他要是不行就再憋死唄。」
少年簡直瑟瑟發抖，抱著大姐的斗篷不肯鬆手。傲羅嘆了口氣，拿出手帕給他擦擦臉。
「不是沒結婚嗎？」
「當然不能結婚，」夏洛特說：「現在就已經管頭管腳了，等結了婚那還了得？就先這麼著吧，這樣分手的時候也方便。」
這都是啥。
少年被傲羅順氣，覺得還是大姐溫柔。
「也是。」傲羅說：「我現在連分手都分不掉。」
「誰讓你脾氣好呢。」夏洛特一攤手：「兩句好話就能騙回去的女人，沒得救。不過你要跟誰分手？是綠燈俠還是康斯坦丁還是那個老……」
傲羅的眼神掃了過去，夏洛特咳了一聲。
「隨便說說嘛。」
她嘟囔了一句：「你又不跟我說明白。」
傲羅的目光又收了回來，那邊的少年已經不知道說啥好了。他身上還穿著下葬的衣服，現在……
傲羅揮揮手，把他身上難聞的氣味弄掉，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謝謝姐姐。」
少年站直，看著頭髮灰白的傲羅，又看了看那邊古靈精怪的死亡天使。
「改天找你們喝茶。」
傲羅揉揉他的腦袋，還沒說話，那邊就有守墓人彙報了不對的情況。韋恩跟達米安趕了過來，看到的就是少年正在整理自己的西裝。
在看到了父親和弟弟之後，他揮了揮手臂。
笑了起來。
「嘿！」
少年跑了過去，與父親和弟弟擁抱在了一起。
「這個場景真不該出現，畢竟這個宇宙太黑暗了。」
天空中，黑色的斗篷下，夏洛特這麼吐槽：「咱們耍耍他們吧？」
傲羅伸出手，彈了彈她的腦門。
「胡鬧。」
「切。」夏洛特捂著腦門，又湊了過去：「你跟綠燈俠到底怎麼回事兒？」
「你跟蜘蛛俠呢？」
「你可別亂說哦，傑森要生氣的。」夏洛特離遠了一點：「能有什麼事，發生事情的時候他都在上學，等他放假事情都結束啦。」
「那傑森生什麼氣？他醋得還挺寬。」
「我哪知道，現在我要去復仇者集訓他又不讓了，說什麼萬一再搭檔蜘蛛俠怎麼辦。」夏洛特真的好想吐槽：「就這個狗德行還敢向我求婚？我腦子壞了才會答應他！」
傲羅一邊點頭一邊聽她嘮叨，突然間被夏洛特拽住了袖子：「你轉移話題？這怎麼行？我幫你把塞德里克的命保下了！你得用你的八卦來換！」
傲羅真是頭疼：「嗯……塞德里克後來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跟救世主一樣變成了不知情的無知少年唄。」
夏洛特死死拽著傲羅的袖子：「你跟綠燈俠怎麼回事來著——」
「能怎麼回事，我跟他說了我現在沒法跟他談戀愛，他又不信……」
傲羅自己那邊簡直一堆爛賬：「康斯坦丁還時不時出來搞個幺蛾子，弄得布魯斯也特別惱火……」
誰能想到康斯坦丁最近喜歡搞瓊瑤路線了呢？！
「太噁心了，每次看到他就想打他。」傲羅長嘆一聲：「然後哈爾本來覺得要不就算了，康斯坦丁一出現他立刻不知道哪兒來了一股不服輸一定要再接再厲。」
真是要死了。
「那老蝙蝠惱火什麼？」
夏洛特有點不理解：「他不是早就默認了嗎？」
「……」傲羅說：「因為哈爾開始從達米安和海倫娜那邊下手，想讓他們先接受他來著。」
夏洛特眨眨眼。
「綠燈俠還活著的話，那說明老蝙蝠人老了之後脾氣越來越好了。」
傲羅忍不住暗搓搓地翻了個白眼。
「嘮叨和管頭管腳的時候你沒看到。」
「那你回英國住唄。」夏洛特說：「我現在就跟傑森住倫敦。」
「海倫娜跟達米安都上大學去了，家裡現在除了阿福沒人了……」
夏洛特明晃晃地翻了個白眼。
沒得救，這人沒得救。
她們兩個拉拉扯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夏洛克也終於見到了養父。金髮藍眼的男人擁抱著自己的孩子，聽到了夏洛克長長嘆了一聲。
他覺得要死了，現在知道養父在別的世界跟大姐糾纏不清，感情有點複雜。
不過……
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