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蘇逸哭鼻子了
“乖徒兒，如你所見，師父我要去解決一些私人恩怨，時間不等。不過等你來年高中狀元之日，我定會回來賀喜。
師父我人身安全，切莫著急，更不用去找，我和那老妖婆在一處，安全得很。還有，在我不在的日子裏，你們掙的銀子不要亂花，記得給我留一些。
另外，赫連容本性不壞，我已經對他交代好，你若是願意同他交個朋友最好，不願意也不勉強，小逸兒你自己決定。
暫時就這麽多，不用著急找我，事情辦完了我自然會回來。記得攢些銀子留給我回來買豬肘子，切莫忘了。
你師父親筆。”
蘇逸看完信，突然暴躁的罵了一句，很生氣似的，把信紙大力的給揉成了一團。
但是坐下來平靜了一會兒後，又低著頭把紙團給一點一點的拆開，慢慢的鋪平了，又看了一遍，這才歎口氣將滿是折痕的信紙給折好收了起來。
師父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麽拋棄自己走了，還不知去向，就連留個書信，都是著重強調要給他留著銀子等他回來好買豬肘子吃。
合著在老頭兒心裏，自己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比不上一盤豬肘子來的重要，他還能說什麽？
他也好絕望啊。
赫連容看著他臉上表情變化豐富，微微搖頭暗自感歎，這師徒兩個都是有意思的人，怪不得那位高人婆婆能對這師徒兩個念念不忘許多年呢。
“行吧，那老頭兒確實是我師父，不過他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了，現在不知去向，還不讓我去找他。”蘇逸深深歎氣，“還說你這個人本性不壞。”
這下赫連容倒是有些詫異了：“哦？”
蘇逸懶得和他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那個老妖婆給你改了命格，卻又拐走我師父，這是什麽意思？昨晚你肯定在場，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赫連容見他是真著急，也不好再賣關子，很是配合著答道：“昨晚你師父闖進來，二話不說就要帶我走，那位高人婆婆便和他打了起來，他們出去打架，過程我不知道，隻不過他們回來時都受了傷，兩人沒力氣再打架，便坐下來談條件，這個不能告訴你，是你師父特意囑托的。總之天亮之前他們兩個就一起離開了，去哪兒我不知道，還有就是你師父給你留了書信。”
“受傷了？”蘇逸皺眉，“傷得重不重？這是兩敗俱傷？”
赫連容點頭：“算是兩敗俱傷，兩個人回來時都是一身血，我也不知道到底誰傷得更重一些，大概是差不多的。”
蘇逸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低著頭罵了一句：“這死老頭子。”
等他再抬起頭來時，赫連容看到他的眼眶都已經泛紅了，眼眶裏的眼淚大約是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臉上卻擺出一副絲毫不在意也無所謂的樣子來。
“行吧，那老頭兒自己跑了，我也算是白來一趟，打擾了。”蘇逸故意粗聲粗氣的說話，看了一眼赫連容，從懷裏摸出一瓶藥粉來順手丟給他，邊往外走邊說，“方才對不住了，告辭。”
赫連容卻出聲叫住他：“請等一等。”
“什麽事？”蘇逸抬起的腳又落下，回頭看他。
卻見赫連容從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書來，站起身來遞給他：“這是你師父臨走之前留給我的，不過我對醫術實在是不感興趣，這書留在我這兒也是白白浪費，不如就給你，好歹留個念想。”
蘇逸卻態度惡劣的一把打開他的手，暴躁凶道：“會不會說話？！什麽叫留個念想？我師父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是是是，抱歉，是我不會說話。”赫連容好脾氣的立即道歉，對於蘇逸的小情緒也不拆穿，而是笑著又把書遞給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哄道，“你師父大概也是希望你好好等他回來的，這醫書我看不懂，不如你先拿回去看看，也不算辜負了你師父對你的期望。”
蘇逸不說話了，伸手拿過書來隨手往懷裏一揣，粗聲粗氣的說了聲“謝了”，抬腳便走了。
赫連容本想再提醒他一句小心暗衛，誰知探頭出去看時，人早已經沒影兒了。
蘇逸回了趟客棧，結了賬連夜就走。從邊境夜城到皇城，一路未停，用輕功一路回了風雲閣。
天大亮。
小掌櫃打著哈欠從房間裏出來，正好聽見前麵有動靜，連忙出來一看，正是蘇逸回來了。
“我的乖乖，老大，你可是回來了！失蹤了一晚上啊你，你去哪兒了？師父呢？沒和你一起回來？”小掌櫃一見蘇逸，立馬變身小狗腿，連忙端茶送水，“累不累？老大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怎麽了怎麽了？”
“閉嘴，安靜。”蘇逸嫌吵，沉下臉來冷聲道，“昨天可有人來過？”
小掌櫃一拍腦袋，叫道：“壞了老大！涼月姐姐來找你了，給你和師父都帶了東西來，然後正好撞見那個三皇子，三皇子又約著涼月姐姐一起吃飯，說是要等你回來。結果.……涼月姐姐從中午等到晚上，也沒等到你回來.……”小掌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蘇逸的表情，又小心道，“她走的時候好像很不開心.……”
“知道了。”蘇逸丟下一句話，立馬抬腳走了。
準備了一大堆話要說的小狗腿：……老大人家的話還沒說完呢.……
丞相府。
涼月有心事，擔心了一晚到底也沒能睡著，到了天亮，小千進來叫她起床，卻見自家小姐正睜著眼躺在床上發呆，還被嚇了一跳。
小千撫著胸口：“小姐，您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涼月眼下有淡淡的烏青，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是啊.……”
“不是吧。”小千對自家小姐服氣了，連忙過去看看她的臉色，見她精神實在是不太好，心疼道，“小姐你傻不傻？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他到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呢，您這樣下去，可苦的是自己啊！”
“別吵.……讓我安靜一會兒。”涼月扯過被子蒙住臉，悶聲道，“你先出去吧，要是有人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方便見客，你去應付就好。”
小千簡直對自家小姐無奈了，又趕緊哄著她好歹起來吃點東西，不過涼月躲在被子裏，就是不起來。小千無奈，隻好放棄。
“那好吧小姐，您就先歇歇，我就在外麵守著，要是什麽時候餓了，就喊我一聲。”
小千歎著氣往外走，結果剛打開門就被來人給險些撞倒，“呀”了一聲，連忙往後退，結果被人一把捂住嘴，示意她不要出聲。
蘇逸壓低了聲音，跟做賊似的，“你先出去準備點吃的，看好門。”
被捂著口鼻險些喘不過氣來的小千表示很心塞……然而隻能點頭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蘇逸這才鬆開手，放她離開了。
涼月躲在被窩裏，忽然覺得有人在扯她的被子，以為是小千又來叫她起來，便不耐煩道：“幹什麽呀，小千你煩不煩，我都說了一會兒再起來呢。”
然而被子還在被人扯著，涼月幹脆一掀被子坐起來，不過看到的卻是蘇逸，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覺了，伸手捏了捏蘇逸的臉，發現這就是個大活人之後，又一骨碌躺下去裹著被子背對著他不理人了。
蘇逸知道她在氣什麽，也知道這次是他不對，雖然自己連夜趕回來已經很累了，但還是耐著性子先哄涼月。
“我回來了。”蘇逸從背後抱住她，閉上眼睛權當短暫的休息一會兒，哄涼月，“抱歉，這次是事發突然，我師父他出了事，我就沒再回來，讓你擔心了。”
涼月背對著他，沒說話。
“害怕你擔心，我就連夜回來了，就不要生氣了，好嗎？”蘇逸的聲音有些沙啞了。
涼月想翻過身來和他吵一架，他還知道她會擔心？就是事發突然，難道連個報平安的口信都沒時間傳回來嗎？知不知道她這一晚上有多擔心？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卻忽然聽到一聲壓抑且細碎的嗚咽聲。
蘇逸抱著她，緊閉著眼睛，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蘇逸像個尋求溫暖的小嬰兒一般，緊緊地抱著涼月，好一會兒，才沙啞著聲音說，“涼月，我師父為了保護我，和那個老妖婆打了一架，兩敗俱傷，還被那個老妖婆給拐走了，現在去向不明。我都不知道師父他現在怎麽樣了，傷口是不是處理了，他的傷嚴重嗎，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
我好無能啊涼月，到了現在還是要師父保護，師父他.……”
涼月撐不住了，一下子坐起來，什麽也沒說，一把抱住了蘇逸。
“心裏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沒關係的，我還在這裏呢。”涼月有些後悔方才跟他賭氣，沒想到他這一晚上經曆了這麽多，雖是寥寥數語，可她也大體能猜到，當時蘇逸的心情如何，又是怎樣的心情連夜趕回來，以怎樣的心情來哄她。
至親的人突然不知去向，任是誰也不可能淡定如常的。
隻是苦了蘇逸.……
“對不起……”涼月抱著他，柔聲道歉。
蘇逸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像是流浪了許久的孤兒，終於找到了一處溫柔的避風港，終於能全身心的放鬆下來，不必再擔驚受怕。因為隻要有她在，他就能安心，不必強撐著堅強，也可以放心的展露自己的傷口和脆弱，不必擔心會引人笑話。
“涼月.……我該怎麽辦.……”蘇逸的眼淚滴落到她的肩膀上，有些涼。
涼月輕輕撫著他的後背，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他，想了一下，忽然道：“不然，我們一起去找師父吧，他們都受了傷，應該不會去很遠的地方的。我們就去邊境，去夜城那邊，慢慢找就是了，總能找得到的。”
然而這番話並沒有安慰到蘇逸，蘇逸悶悶道：“可是，師父說了，不讓我去找他。”
“那不然，我們偷偷的去找，找到了就偷偷的看一眼，知道師父他老人家過得好不好，我們再偷偷的回來，好不好？”涼月柔聲哄著他。
“不要。那個死老頭兒自己走了，我才不去找他。”蘇逸抽了抽鼻子，直起身子來，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別扭道：“而且我剛才那是眼睛太疼了……”
嗯，是眼睛太疼了所以沒控製住流眼淚，才不是他哭了。
涼月有些想笑，然而得憋住，堅決不能笑，不然還不知道他這個傲嬌得別扭到什麽時候去呢。於是拿了帕子給他擦著眼淚，忍著笑意哄道：“好啦，怎麽這麽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這些我知道，你不用解釋的。現在好多了吧？你現在很累了，正好我也一夜沒睡，所以你得賠償我，陪我一起休息休息，好不好？”
蘇逸握住她的手，心裏充滿了感激，然而其他的感情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於是隻點了點頭，順從的躺下去，陪著她一起休息。
許是累極了，好不容易能放鬆下來歇一歇，蘇逸這一閉上眼睛就很難再睜開了，然而他卻沒有睡著，隻是閉著眼睛，懷裏摟著涼月，覺得這一刻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房間裏一片安靜。
過了好久，久到涼月以為他睡熟了，正想動一動身子，卻忽然聽到蘇逸說：“等明年我考中狀元，就來娶你，好不好？”
涼月一怔，隨即無聲的笑了。她轉過身來，和蘇逸臉對著臉，看著蘇逸閉著眼睛的樣子忍不住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的躺回他懷裏，握著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她答應的聲音裏充滿了愉悅：“好啊。”
就算他失誤中不了狀元，那她還是要嫁給他的。
隻要他來娶，她就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