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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蘭斯洛特做了一個噩夢(二)

  今天的蘭斯洛特, 依舊在懟不過阿格規文的憤怒和被女兒嫌棄中的委屈中入睡了, 本來以為醒過來的時候會繼續和同僚征戰在拯救人理的路上。然而……


  他(?)望著琺琅鏡中的自己,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雖然中世紀的玻璃技術的確不如後世, 但是鏡子里模模糊糊倒映出來的的確是一個女性啊!


  紫色的長發微微蜷曲, 纖細的眉間微微蹙起,依稀可見是他(??)本人沒錯……蘭斯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 閉上眼咬咬牙摸向了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該平的地方波|濤|洶|涌,該凸的地方凹了進去。


  ……還能說什麼呢?Sir.蘭斯洛特,微笑著把鏡子摔在了桌上:)

  「殿下, 」緊閉的門外傳來了聲音,「您有什麼需求嗎?」


  「……不,」蘭斯洛特一張口, 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聲音一點兒也沒有從前的低沉了, 完全柔和了好多, 只能勉強稱之為中性,「沒、沒什麼……我很好。」


  「那麼,今天也和往常一樣, 」門外的侍從似乎並沒有覺察到蘭斯洛特聲音的不對,或者在他的心裡,蘭斯洛特的聲音就該是這樣的,「您從演練場回來之後就可以享用早餐了。」


  ……這也的確是他的習慣。


  「嗯。」


  蘭斯洛特並不想接受自己從蘭斯洛特變成了蘭斯洛妲的事實,他頭痛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透過從寢居的窗戶中, 他看見了椋鳥和田鳧焦急地在冷硬的草叢中覓食, 褪色的苔蘚綠就想遺留在陽光下好些年的綠色天鵝絨靠枕,針葉樹全部拉起葬禮的帷幕,水坑和極冷的護城河都發出冰裂的聲音。


  ……是模糊的,遙遠的記憶里才會出現的風景,然而一旦出現在眼前,它便和記憶里陡然又清晰起來的景象重合在一起了。


  冬天的,他的家鄉。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此處正是班威克城堡。


  蘭斯洛特再度看向鏡子中的模糊的自己、眉眼間還有幾分青澀,蹙起的眉頭間帶著的憂鬱並非是情感的求而不得,而是青年人壓抑的激昂。


  「……亞瑟王怎麼樣了?」


  作為英靈,太長時間都是保持自己青年時代的模樣,蘭斯洛特已經不清楚自己這幅姿態究竟是什麼年齡,因此也不好推論王如今的境況,只得這麼含糊地問著門外的侍從。


  「亞瑟王?」侍從有些疑惑他這個突然的問題,但還是老實地回答了,「您是問Sir.艾克托的養子,那個拔出了王選之劍Caliburn的亞瑟嗎?」


  「呣。」蘭斯洛特按捺下了激動的心,勉強用平靜的語氣回答。


  「聽說他隱姓埋名進行了騎士的修行——畢竟您明白的,拔出王選之劍的時候,他甚至不是一個見習騎士!」


  「那——現在呢?」


  「他即將在五旬節那天加冕啦!」侍從說,「王即將要帶您去參加他的加冕儀式——等過了這個冬天。」


  「……好的。我知道了。」


  是幻術——是梅林的惡作劇,是敵人的陷阱?

  理智這般分析著,可是情感卻完全阻擋不了身體自顧自地動起來。現在的他還沒有效忠王,只是他父親的兒子而已——那麼,擇日不如撞日,就在覲見王的加冕儀式之後,留下成為圓桌騎士的一員吧!


  ……不,圓桌是……她的陪嫁——


  「……呃。」


  穿衣服卻發現衣服的扣子根本沒有辦法扣上,蘭斯洛特沉默地地下了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因為壓力顯得越發殺氣逼人的可觀R量。


  「……」


  「……」


  「……」


  蘭斯洛特連著呼吸了三大口新鮮的故鄉空氣,才沒讓自己瞬間狂化成Berserker。


  ……他算是知道搭在床上的白色繃帶是做什麼的了。


  再一次深刻地認知到了自己已經失去了自己最密不可分的小老弟,現在身為蘭斯洛妲的蘭斯洛特苦哈哈地挑起了繃帶,僵硬地重新褪下了衣服,不知道該如何對女體的自己下手。


  先別管王啊,王后啊,騎士啊,圓桌啊什麼的了。圓桌的信念並非一定要以「圓桌」開端,梅林那個狡猾的魔術師,想必一定能有別的方法的;吾王的理念即使沒有卡米雷亞德的圓桌也必然會在這個時代熠熠生輝!……退一萬步而言,吾王再次娶了王后,他必然會離王后遠遠的。


  蘭斯洛特一邊嚴肅地思考著自己這如夢似幻的、重來一次的命運該如何走,一邊動作僵硬地裹胸。


  「……王還真是辛苦啊。」


  裹完下流乳|量的胸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想起了女扮男裝的阿爾托莉雅,蘭斯洛特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回去以後,一定——」


  ——回去、以後?

  蘭斯洛妲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這是幻境嗎?這是現實嗎?

  重來一次的機會太過誘惑,令人無法拒絕。這景象過於真實,讓人根本無法懷疑。


  「……就當這裡是現實吧。」


  蘭斯洛特囁嚅了記下嘴唇,紫色的眸子中迷惘不決,「如果真的是現實——我所做的一切勢必會讓這裡形成特異點,那時候,Master她……」


  這個在感情上犯了躊躇的老毛病的男性——或者說是少女沉默了半晌:「……如果真的成了特異點……那時候,再說吧。」


  既無法放棄改變過去的悲劇的心,也無法拋棄在未來結下來的羈絆,蘭斯洛妲穿好了甲胄,走向了演武場。


  而距離高盧的班威克城堡、隔了一片海的遙遠地方,不列顛的土地上卡米雷亞德王國,王都的城堡中,歇厄正眺望著遠處的陰沉天空。


  這裡是她的家,作為卡米雷亞德的公主,她目前為止的人生,大部分都幾乎在這個城堡里度過。


  ……但有的時候,歇厄又覺得她的家很壓抑。明明,她的家人:她的父親雷奧道格雷,她的姊姊桂妮薇兒都在這裡……是因為失去了「母親」這個角色嗎?


  【「那樣,那是你居住的房屋,卻不是你的家吧?」】


  ——腦海里不由得迴響起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幾乎是同時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張有些模糊的少女的臉龐——但是她臉上的純潔燦爛若百合花的笑容,依舊如初見時的那麼清晰。


  ——要是再一次相見的話,就算是在洶湧的人潮中,她也能一眼就把她找出來的。


  望著天空走神的公主殿下這樣想著。


  那是她在五年前掩藏身份出城堡的時候,在災民的大逃亂中救了被人流衝散了隨行的護衛騎士的她。


  在野外的森林空地中燃起明亮又溫暖的篝火,是那救了她的騎士姬和另外兩位男性之間的互動太過溫馨熟稔了呢?還是那天真的受到了「吾命休矣」的驚嚇呢?

  【「你們是家人嗎?」】


  對陌生的人、騎士們、幼時曾經覲見過的尤瑟王都能一概表現出來的標準的、極具風度和教養的公主模板突然出現了小小的裂痕,發出了這樣略有些無禮的、追究關係的問題。


  【「是。我們是家人哦。」】


  然而接下來並沒有不高興——「雖然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的確是家人。這位Lady,請原諒我的冒犯。你……是和你的家人鬧矛盾了嗎?」——期間還夾雜著似乎是被她稱為「凱哥」的騎士,對另外一名吟遊詩人?或者是流浪魔法師的的嫌棄,「我的父親只有老頭子!和這每天惹是生非傢伙扯上關係就算了,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之類的。


  ……被這樣非嚴厲的苛責反問,而是溫和的安慰了。純白騎士姬碧綠的眼眸,就像繁茂的、能夠包容一切生靈的森林一樣,包容著她的疑惑和壓抑。


  【「沒有……我只是,出來——」】


  尤瑟王死去之後,這片被他征服的土地再次喧囂了起來,王國和王國之間相互敵對,之間暗流洶湧;小的貴族和領主野心勃勃,相互建立盟約,相互背刺吞併。更有人說尤瑟王不過是這片古老土地的侵略者,根本不配統治蓋爾人;而尤瑟王唯一的女兒,公主摩根勒菲因為身為女性,不被任何的國王貴族承認為繼承人,拔出石中劍的、據說有著尤瑟王血脈的亞瑟,又因為正在進行騎士修行不見蹤影。


  因此即使被「光」所吸引,歇厄依舊錶現出了足夠的警惕,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該說些什麼好呢?

  ……幼小的時候,不懂為什麼父親大人能滿臉微笑著看著姐姐大人玩耍、跳舞,卻不肯停下腳步摸一下自己的頭。再稍微長大一點,不由得對自己視而不見的父親大人產生了怨恨之情。直到偶爾蜷縮在花園的一角時聽到了「是自己害死了王后」的消息。


  ……王后,是父親大人一生深愛的妻子,是姐姐大人敬慕的母親。但是,讓她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母親卻又因為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因為被父親冷落,所以總會有人掩藏不好鄙厭,因此也很會察言觀色——卻又不願意察言觀色的她把自己鎖在了自己的一方狹隘的天地里。但是,那天突然發現,一直以來憎惡的父親大人,一直以來嫉妒的姐姐大人,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保護身體的牆壁被拆除,自己只得從記憶里追蹤細節,而後被迫重新定義自己的小小世界。


  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和姐姐大人一樣的,父親並沒有疏忽這些;那些不經意之間對自己投下鄙棄目光的侍女,後來也沒有再見到第二次;姐姐大人雖然討厭自己,但是也不會刻意為難這個在她眼中奪走了「自己的母親」的人。


  之後也是這樣。


  尤瑟王來城堡附近的森林裡狩獵的時候,父親並沒有刻意不讓自己不見隨行的摩根勒菲公主。偷偷從城堡里溜出來也是,身邊總是會跟著幾個騎士。


  ……現在,也是這樣。


  她想,父親不是不愛她,因為她是母親的孩子;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麼愛她,因為她是從他身邊奪走了母親的孩子。


  也就是從那天起,那座空曠的城堡比以往更讓她覺得可怕壓抑——原先還有負面情緒的支撐,後來卻發現一切都是空茫,一切都是虛妄,自己人生的過去都是毫無意義的構成。父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她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的父親和姐姐,所以經常性地溜到城堡之外。


  她已經無法融入那個家庭了。


  忽略彼此,把所有涌動的情感壓在心裡,最好。


  ……但是,出來什麼呢?雖說一開始跑出來只是為了逃避,但是因為無法忽略的,周圍受苦的人們,跑出來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的原因了。雖然幾乎都做不到,即使什麼都做不到——但還是自虐般地一次又一次地跑出來,用眼睛記錄下循環發生的慘劇。


  渴望,了解,這片土地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源頭。


  【「嗯……那樣,那就是你居住的房屋,卻不是你的家吧?」】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因為,所有的人都沒有錯,就應該像是一個源頭、但是意外分開的河流——經歷了不同的環境,融入了不同涓流……已經無法再匯合在一起了。」】


  【「啊……抱歉……說了不恰當的話。」】


  騎士姬的眼眸令人聯想到堅毅的翡翠,但是此刻卻盈漾著柔軟的慈愛。


  ……明明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模樣。


  【「不——」】


  但是,歇厄卻感到一股久違的清爽。


  【「至少,你對我有所回應啊。我很開心,謝謝你,騎士。」】


  不是被漠視,不是被忽略,因為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得以和人平等日常地交流。吐自口中的聲音有了不同的回應,而非峽谷中回蕩的單調迴音。


  而且,這與負面狀態的災民的交流又不一樣,這充滿了正面精神的、健全人格的交流,讓她很是開心。


  上次的話,是尤瑟王來城堡附近狩獵時,和摩根勒菲大人進行的交流。


  【「冒昧地問一句,你正在做什麼呢?」】


  ——像個會在鄉間的田埂間奔跑的小姑娘那樣快活地詢問著,深棕色的眼眸剔透明亮。


  【「我?我正在修行!我要成為一名騎士、然後拯救這片土地!」】


  外貌看起來像是一朵令人憐愛的百合的純白騎士說著,瞳孔中還充滿希望的光輝。


  【「是的,是的!並不只有拔出了王選劍的亞瑟才能拯救不列顛的呀!」】


  歇厄不由得被從那嬌小身軀上爆發的柔弱又美麗的光芒吸引了,說出了如上一番話。


  【「……咦?」】


  靠著樹榦盤腿坐下的魔術師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他戴了遮住大半張臉的兜帽,她只能看見他的下巴。他的聲音醇厚低沉,不由得讓人對他隱藏的容貌浮想聯翩,可是當歇厄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無端地產生了「這個人長相普通」的感覺。


  【「又來了,又來了!——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這麼抱怨的、被稱為「凱」的騎士,似乎是經常處理後續的那位,受不了地雙手抱肩。


  【「啊呀呀,凱,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出於好奇,在不冒犯這位小姐的前提下,想問她一個問題吧了。」】


  聽起來略微有點輕浮。


  【「這位小姐,為什麼你覺得,並不只有亞瑟才能拯救不列顛呢?如果不是亞瑟,又應當是誰呢?」】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由誰來』的問題吧?只有在騎士小說里,才會有主角一個人拯救了一個國家這種事情發生。這並非人類所能完成的偉業,更何況這片土地上,並非只有一個國家:信仰的糾紛,國家的矛盾,種族的爭端,資源的佔有,都會成為戰爭的□□。即使亞瑟有這樣的能力,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有的仇恨,不光需要眼淚和鮮血,還需要時間——」】


  身邊從來沒有可以這樣傾吐的對象,一旦有了一個泄口,歇厄不由得說的多了點。


  然而,這絕非一般的貴族小姐應當有的見識。歇厄心生後悔,趕趕地住口了。


  【「……總之,拯救這片土地,這樣大的事情,應當是像這位騎士這樣的人,彙集起來共同努力的——而非只單靠亞瑟一人。」】


  只能這樣匆忙倉促地總結了一下,歇厄保護性地端起了架子,卻發現兜帽的魔術師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似乎是看向了她身旁的騎士姬。


  ……感覺他好像是故事裡那種明明什麼都知道,說出來就可以改變一切不幸,卻偏偏不說的賢者。摩根勒菲大人雖然也是魔法師,但是這個魔法師比她差勁太多了!

  而騎士姬雙目明亮,似乎是領悟到了什麼。


  【「……這樣——那把具有相同信念的騎士們匯聚在一起,說不定、不,是一定能拯救這片土地吧!」】


  【「……人心難測哦?」】


  明明被她的光輝所撼動,然而歇厄還是忍不住這樣說道,就像是為了考驗她的決心。


  【「現在的騎士,很多都不是真正的騎士、只是身披著貴族光環的慕強者——所以只要用力量令他們折服,再用精神引領他們,即使這只是表面浮誇的偽裝——正如你所說的,亞瑟的時間不足以平息這片土地上的宿怨,但是,當宿怨的繼承在時間的沖刷中,總是會少於騎士精神的繼承的!當這騎士道的精神深刻如骨髓,即使我、咳……即使——亞瑟已經死去,那麼,他也實現他的願望了!」】


  【「——」】


  歇厄怔怔地看著說出這一番大逆不道之言的騎士姬,忍不住站了起來。


  因為注意力全在在黑暗森林裡也熠熠生輝、比月亮還要明亮的騎士姬的身上,她沒有看見,騎士凱以欣慰又心疼的複雜的眼神看著純白騎士姬,而流浪魔術師的眼神,則像是看著逐漸打磨地越來越精美的美玉的讚賞和褒美。


  【「……而且,我相信,信奉騎士道的,一定不只有我一個呀!」】


  說出了這番讓人心神動蕩的話,騎士姬又像一個普通的少女那樣,朝著歇厄俏皮地眨了一下碧綠的眼睛。


  「……這份感情,說喜歡也不對呢。畢竟,我們只相處了一個晚上不到呀。」


  歇厄依舊眺望著遠方的天空,似乎這樣就能看見想要再見一面的人似的。


  「只能說是憧憬吧……已經過去……了,五年了嗎?……哈啊,那個魔術師,真是討厭。從那個輕浮的聲音開始討厭,還有那個明明知道卻什麼都不說的態度也討厭。」


  五年前——


  【「不!——……原來是我失禮了才對。您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高貴之人。」】


  歇厄提起了裙擺,朝著見習的騎士姬行禮。


  【「如果可以的話,能把您的名諱告訴我嗎?相對的,我也會對您坦誠以待,告訴您我的真名。」】


  ……她是那麼相信騎士姬的人品和道德。結果難得一次放下自尊,卻被終於找過來的隨行騎士們打斷了,那個可惡的不靠譜魔術師還笑盈盈地說著什麼「有緣總會再見的」之類的廢話。


  即使到了現在,歇厄還是感到了暴躁。


  她既沒能從憧憬的騎士姬的口中聽到她的名字,也沒能把自己的名字告知她。雖然之後,她在全國各地和她的旅伴們經歷了許多事情,留下了許多冒險故事,被她幫助過的人從她這樣活躍開始就稱讚她為騎士姬——因此歇厄自然是能調查到她的名字的。


  ——可是!可是!調查、打聽知道的名字,怎麼能和親口告知的名字一樣嘛QAQ!嘿呀好氣啊!怎麼想都是那個魔術師的錯啦!

  這股怨念一直持續地伴隨著她,因此即使是亞瑟加冕為王,之後又幾乎是以神速打敗了愛爾蘭的安奎斯特,蒙格羅斯以及奧尼克島的羅德,威爾士的卡羅多思,諾森伯蘭郡的克勞迪安和克蘭雷斯,以及蘭庭格爾的國王布勞德安格羅斯,之後凱旋而歸,班師回朝,經過卡米雷亞德之時,她都沒有和姐姐桂妮薇兒一樣去瞭望塔那兒看熱鬧。


  ……而是鬱鬱寡歡地待在自己的圖書室里。


  之前,一直有著持續不斷的冒險故事發生的純白騎士姬,還有總是嫌熱鬧不夠大的魔術師和他的搞笑魔術「阿爾托莉雅開飯啦」,還有總是任勞任怨給他們擦屁股的凱騎士……已經有好久沒有聽到他們的事迹了。


  寒冬過去了,舉辦亞瑟王加冕儀式的五旬節過去了……又是一個冬天,五朔節過去之後,又是一個五旬節,已經快要到秋天了。沒有人重視的,空有「拔出石中劍」虛名的亞瑟王,也成為了掌握了權利的真正的王……可是,騎士姬,阿爾托莉雅已經消失了好久了呀。


  ……亞瑟王,會是她那樣的人,還是她口中的,「披著貴族光環的慕強者」呢?


  ……


  一個人獨自待久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從她的心裡竄了起來:

  ……——那個人——萬一——她會不會,已經死了呢?

  「殿下、陛下傳喚您前去共享下午茶。」


  門外突然傳來的,侍女畢恭畢敬的聲音,嚇得歇厄一下子丟掉了剛拿下來的書籍。


  「!!——……好的。我知道了。」


  ……然而,父親大人傳喚她一起共享下午茶這件事,可真是比騎士姬身邊的那個魔術師突然正經起來還要讓人驚悚萬分。明明只有正餐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才會出現在一張桌子上。


  ——然後,她聽見了——


  「歇厄,」


  父親、不,是國王——雷奧道格雷王問,「你願意嫁給亞瑟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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