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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欺世盜名

  安慶侯爺自結識了許易后,便想著借著這聯誼會的機會,好好演上一場禮賢下士,最好求得許先生賜下墨寶,那可就是了不得的榮耀。


  孰料,他算盤珠子撥得再好,卻架不住有人一把將算盤給摔了。


  「姬長天,你到底要幹什麼!」


  安慶侯爺扶著許易,雙目噴火。


  濮安儀王萬沒料到,雙方都談妥了條件,卻又扯出了幺蛾子,視線頭一次凝重地在許易臉上匯聚,思緒迴轉,哪裡還不明白,此人的桀驁不馴,果真是有底氣的,只是此人到底是誰。


  「舅父何必為了外人,傷了咱們親戚間的情面。」


  濮安儀王平靜地道。


  安慶侯爺的面子他是給了,對方不領情,他也沒必要一味做小。


  堂堂濮安儀王何等尊貴,也不是誰都能拿捏的,事關他濮安儀王的尊嚴,官司打到御前他也不懼。


  安慶侯爺怒道,「外人?你可知道此是何人,此乃我大越著名文士,號為詩仙詞聖,許易許先生是也。」


  安慶侯爺聲音洪亮,滿廳皆聞。


  此言一出,滿場瞬間極靜,繼而,無數尖叫響起,儘是女聲,人潮迅速朝此處匯聚,奔在前方的儘是女眷。


  駭人陣勢,唬得許易也嚇了一跳,他太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有多大了。


  如果當下的大越有超級明星的話,許易無疑就是最璀璨閃亮的一顆。


  兼之,他空有偌大名聲,而從不曾露面,無意中倒暗合了飢餓營銷的原理。


  安慶侯爺趕忙吩咐警衛,控制場面,心中自得不已。


  好在此間皆是上層貴人,一眾貴女們雖爭睹許易,倒也不失風度,圍攏在丈外,便不再近前,目光盡皆朝許易上下打量。


  青衣染血,瘦臉蒼白,說不上英俊,淡淡的書卷氣,倒也和心中的意象契合。


  「此人竟是許易!」


  濮安儀王震驚不小,暗暗牙疼。


  許易的身份,他也往大里揣測過,便是八大世家的世子,七大高門的親傳,他也並不太放在心上,唯一可慮的,便是擔心此人朝中哪位大佬的公子。


  那些文官最愛招惹貴戚,以邀清名,若是惹上這群瘋狗,麻煩當真不小。


  他萬萬沒想到,招惹上的瘦硬小子,竟然是傳說中的詩仙詞聖。


  此人無有功名,聽聞是捕快出身,如今選為鑾衛,在外人看來是頗為了不得的身份,但在濮安儀王處,不過是皇室奴僕。


  然則,此人身份雖卑,名聲太響,文名驚天,文官隊伍怕也視此人為同類,內宮也有此人大批擁躉。


  眼下,衝突公開化,稍稍盤算,濮安儀王竟發現自己成了弱勢一方。


  「不行,這口氣萬萬松不得,若是鬆了,濮安儀王的這塊牌子可就倒了!」


  濮安儀王暗暗咬牙,冷聲道,「縱是詩仙詞聖又如何,不敬皇室,罪莫大焉,況且,詩仙詞聖之名,不過是好事者附會,焉知不是欺世盜名?」


  「欺世盜名?姬長天你是真敢開口,《江湖》、《天涯》、《問情》、《悼亡》,乃至那副已掛在東華仙人觀宇之前的楹聯,哪個不是傳世之作,更難得的皆是即興命題,其中艱難,非驚天才情無以為之,豈是一句欺世盜名就能抹殺的?」


  安慶侯爺高高聲喝道,濮安儀王擺明了車馬要跟他作過一場,安慶侯爺自然死挺許易。


  「世俗之人懂甚詩文?不過是人云亦云,隨人起鬨,讓宵小之輩驟得大名。」


  高冠儒生昂首上前,目視許易,雙目之中灼灼放光。


  「你是何人?敢出此言。」


  安慶侯爺大怒。


  「世俗之人懂甚詩文」聽在他耳中在,只覺刺耳至極。


  高冠儒生抱拳道,「在下葉飄零!」


  「什麼,莫非是今科舉子葉飄零,詞科榜首!」


  「定然是了,看他左肩綉著數點青葉,正是傳說中的葉家標記。」


  「咿呀,竟是葉公子,他那句『幽月不入夢,應是夢中魂』,我好喜歡哦!」


  「…………」


  高冠儒生很滿意自己帶來的震動,團團抱拳,直視許易道,「諸位,先前葉某之言可能有些傷人,但卻是實情。為著位許先生搏得大名的計有《江湖》、《天涯》、《問情》,一幅楹聯,此四篇……」


  「還有一篇《悼亡》呢?」


  人群中發出不滿的提示。


  葉飄零道,「《悼亡》一詞,為何人所作,目前尚存疑,說不定某位隱者不願表露名姓,假託許先生之名也說不定,畢竟無有當事之人,此篇小詞作者只能算佚名。此點,相信安慶侯爺和我的看法一致,不然安慶侯爺適才獨獨不提《悼亡》之名呢?」


  安慶侯滿臉漲紅,恨不能將葉飄零瞪死當場,他適才未提《悼亡》之名,實則是忘了,再說列舉而已,何曾需要窮究,此刻竟被這小人拿來說嘴。


  礙於身份,他亦不好跟葉飄零爭嘴。


  圍觀眾人盡皆腹誹,但見安慶侯沉默不言,只道安慶侯果真如此認為,亦不好出言辯解,況且還有濮安儀王在場,誰願意無端捲入這兩強之爭。


  晏姿看不下去了,方要出口,卻被許易以目止住。


  一場場的紛亂,許易心情反而好了起來,自覺這場聯誼會來得再對也沒有了。


  一則,剪除了水輕塵這條潛藏的毒蛇,二則,給了他示弱的機會,濮安儀王那掌打得他幾乎要歡呼出聲,他正怕身上的強者氣息太濃烈了,如此一鬧,怕是再沒人將他和那疤面道人聯繫來。


  三來嘛,也就是眼下的熱鬧,讓許某人嗅到了赤金錢幣的味道。


  威壓全場,葉飄零很是得意,接著道,「《江湖》,《天涯》,《問情》,以及那副楹聯,咱們先來說那副楹聯,若論立意,顯然是極好的,但終究太過淺顯,文辭之上,更看不出文學水平的高低,說白了,就是講了個尋常道理,好比人吃飯會飽,喝水能解渴一般,有何奇絕之處?」


  「拋開楹聯,再來說說《江湖》和《問情》,這首《江湖》簡直是小兒塗鴉之作,格律不對,對偶不公,除了空有些許豪邁,簡直不知所云。再來說那首《問情》,此種詞牌,聞所未聞,不依經典,妄自造作,再有才思,恕某不論。」


  「唯獨這首《天涯》,以畫入詩,以詩入畫,情景交融,算得上難得的佳作,讀來令人忘俗。然就憑一首上佳之作,就敢妄稱詩仙詞聖,豈不令天下英雄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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