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二章 合縱
情勢危若累卵,許易心急如焚,饒是他再富智計,這幫感魂老祖卻個個城府深沉,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
眼見囚雲陣就要毀棄,秋娃並雪紫寒已陷入絕地,許易暴躁欲狂,驚怒交集。
眼見那暴兕便要再沖囚雲陣掠去,許易陡然朝那暴兕猛衝過去,怒喝道,「牧老兒,我死你也別想活!」
語言拖不動諸位老祖下水,許易唯有以身相試。
牧神通周身寒氣直冒,飛身上前,想攔阻許易,豈料,許易大手一揚,一顆天雷珠毫無徵兆地投了出去,正中暴兕背脊。
轟的一聲巨響,牧神通目眥欲裂,雙掌交錯,大片的煞氣聚成風暴,死死護衛在許易身前,怒聲喝道,「戰天子,梵摩苛,爾等還等什麼,本尊活不成,你們也休想好過,不同心協力,難道還要被逐個擊破不成。你們真的還能再等暗山和界牌第二個百年?」
牧神通的一顆心,是苦瓜地里種黃連,苦上加苦,可偏偏為己掙命,再苦再難,他也得上。
許易失心瘋了衝撞暴兕,還吼出那麼一句,牧神通便知道自己危險了,他能攔得住許易一次,卻攔不住無數次,更何況,他連第一次也沒攔住。
許易悍然攻擊了暴兕,大錯已鑄成,災難必來臨。
牧神通忽然領悟了許易沖向暴兕的那聲呼喝的真實含義,不是沖自己挑釁,而是在暗示,暗示他牧某人要想活命,必須採取的唯一辦法。
那便是拖戰天子,梵摩苛,姜白王,諸葛神念,妖駿馳下水。
牧神通心中再是憋悶,最終還是走上了許易替他畫的道。
而相比許易,身為感魂老祖,他更知道戰天子這幫老鬼想要什麼,畏懼什麼,相比許易用些名聲之類的威脅,牧神通的話無疑更能戳中戰天子等人的罩門,慾望和絕望。
慾望者,生死和通往外界的可能。
所謂生死,一旦暴兕撞破囚雲陣,奪取了界牌,極有可能反身屠戮,生死只在一線。
通往外界的可能,正是這界牌和星空圖案,暴兕撞破了囚雲陣,這兩樣,豈非和戰天子等人絕緣。
再等一百年?戰天子等人也得有等的機會。
死去和失去仙緣,並置一處,便生出了絕望,濃郁到瀰漫的絕望。
倉促之際,許易沒找准戰天子等人的罩門,卻是找准了戳中這罩門的關鍵人物。
牧神通話音方落,戰天子等人盡皆失色。
卻說,天雷珠硝煙散盡,暴兕可怖的身體,青耿如初,竟是半點傷痕也未留下。
然劇烈的爆炸,到底給他帶來了巨大的痛苦,沉悶的吟嘯,如狂風掀起了駭浪。
然則,暴兕終究沒朝帶來這巨大痛苦的罪魁禍首下手,甚至連頭顱也不曾朝許易偏轉一下,巨大的身軀如拉滿風的巨艦,執著地朝著囚雲陣撞去。
轟!
整座神殿再度劇烈地搖晃,囚雲陣圍的瑩瑩光芒,已徹底暗淡,暴兕那摧山拔岳的可怖身形,似乎只須再輕輕一動,能抵抗雲劫威力的囚雲陣,就得徹底消弭。
許易瘋狂了,全然不顧暴兕的恐怖凶威,整個身子如離弦的箭矢,直面暴兕而來。
囚雲陣中的雪紫寒,倉促地立著,雙掌已鬆開界牌,死死護在肋下,痴痴望著如瘋似魔投來的許易,星眸之間,透著無盡的凄迷,繡口張開,嘶聲力竭地大喊著。
聲音為囚雲陣所阻,卻透不過分毫。
嘶喊無果,雪紫寒掌中忽現出聽濤劍,鋒利的堅韌陡然弒向雪白欣長的脖頸,將將拉出一條殷紅的血痕,忽見許易瘋狂地揮動手臂,戳向肋下。
那引動的而鋒刃,戛然而止。
三顆天雷珠,如霹靂落下,盡皆在暴兕背脊處爆炸,如蒼岩一般的青耿獸皮,現出一抹詭異的潮紅。
恐怖的爆炸,終於遲滯了暴兕的攻擊,巨大的痛苦,終於讓暴兕失去了冷靜,一聲咆哮,如群雷震驚,如柱的四蹄瘋狂地刨動,如山的身形陡然晃動,身如輕煙,橫跨百丈,巨頭昂揚,眼見便要掃中許易狂飆急進的身影。
一道金光陡然橫在許易身前,赫然是一件泛金袈裟,凌空布展,於間不容髮之際,橫阻在暴兕的巨頭和許易身形之間。
出手的赫然是牧神通,心誓在身,若不拚死相互,許易死,他則必死。
那件泛金袈裟,乃是牧神通壓箱底法寶之一,喚作護體金袈,護身能力,強過那所謂極品法衣十倍。
豈料,暴兕的巨獸輕輕觸在袈裟之上,袈裟轟然炸碎,巨獸輕抬,戳中一片爛銀,正是許易倉促之間,催出鐵精幻化。
只覺手上一麻,咔嚓一聲,手臂折斷,整個身子好似稻草裹進了颶風眼中,狂飆起來。
巨大的力量,推得他身子,橫空狂掠三百餘丈,直直從大殿的最西端,橫挪到了最東端,豐沛的力道猶自不曾消盡,摧得他轟然撞在牆壁之上,攻破了不敗金身的防禦,愣生生嘔出一大口鮮血,半晌掙不起身來。
卻說,許易方被掀飛,大戰終於爆發了。
正是他這一阻,讓暴兕未能及時攻破囚雲陣的防禦,同樣也打破了戰天子等人心中最後的幻想。
誠然,戰天子等人絕不願意和自陳為通語中期之境的洪荒遺種為敵,但也絕不願眼睜睜地坐視仙緣被奪。
牧神通的威脅,鼓動,雖起到了作用,可遠不及囚雲陣即將告破,更摧毀戰天子等人的心理。
說穿了,修士亦是凡人而來,修行能強壯無力,改變身體,很多時候,並不能改變與生俱來的認知劣根性。
囚雲陣不破,戰天子等人總覺得尚有退路,即便情勢再是危急,這暴兕也沒取了界牌不是。
直到此刻,囚雲陣光芒頓消,無疑將戰天子等人生生逼到了血淋淋的殘酷現實面前。
再有牧神通的威脅,鼓動,戰天子等人除了出手,已無退路。
「十萬星辰」
戰天子長嘯一聲,身子如氣球一般衝起,雙臂暴漲,凌空抓拿,半空中陡起一線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