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九章 柳生
「鬼神一般的造化?此話怎講。」
許易砰然心動。
老蒼頭滿飲一盞茶,「所謂正本清源,還是從頭說起吧。武者修行,強筋骨而壯神魂,一言蔽之,能以精誠至魂魄,肉身強大到極致,隨著肉身的強大,而靈魂漸強,靈魂強大了極致,便能感悟天地,修出神通,此來修行之本意。」
「具體落實到個體修行來講,呃,為免口舌,氣海以前的你皆明了,我就不贅述了,單說氣海以後。修行到了氣海巔峰,真氣液化,修行要想更進一步,便須引煞入體。」
「煞氣入體,混於氣海之中,與真氣相混,隨著溫養和修鍊的持續,真氣不斷被煞氣吞噬、同化,五臟六腑越發堅固,與此同時,煞氣愈加渾厚,到得凝液後期,煞氣渾厚得幾近凝實,。」
「到此地步,肉身的鍛煉便接近了極限,再繼續修行,煞氣便要震動七魄,產生一絲明悟,感動陰魂,一旦陰魂感動,凝固的煞氣瞬間液化,便到達了凝液巔峰。」
「說這些,關鍵還在最後,煞氣要震動七魄,產生一絲明悟,才能感動陰魂。而怨胎之所以結成,是魂與魄不相符,魂能感魄,魄不能感魂。由是,怨胎根本破不開。」
「當然,你硬要老頭子論述,老頭子也可勉力以已知證未知。結成怨胎,證明七魄已亡,你那位前輩,已成陰鬼寄死屍,無非是以秘法,勉力維持,就算真破開怨胎,也不過是死屍之中,再生蛆蟲,又有何益。除非你那位前輩,有鬼神莫測之機,能結成怨胎而不身死,嘿嘿,那才有鬼神一般的造化,你覺得世上果有此等異人呼?」
顯然,鬼神一般的造化,只是老蒼頭的調侃。
話罷,老蒼頭含笑看著許易,卻見許易無驚無喜,啟唇露齒道,「假若世上真有此人呢?」
老蒼頭雜亂的花眉,陡然飛起,悚然立起,「你那前輩到底姓甚名誰?」
許易抱拳道,「我那前輩性情怪異,有禁制於我,其人身份,恕難見告,還請前輩見諒。」
老蒼頭揮揮手,坐了下來,「無妨無妨,老頭子只是驚詫當今之世,竟有如此奇人,老頭子囚困於此,識與不識,又有何妨,倒是你小子有此異人為教,難怪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
許易擺手道,「前輩切莫再誇讚,咱們這個話題,還得繼續下去。若果能結成怨胎,存身不亡,怨胎破開之後,當有何等異變。」
他可是牢記了「那鬼神一般的造化」,豈能不問出個究竟。
老蒼頭道,「不知你小子可曾看過一本虛構上古大神的傳奇話本,名曰《柳生傳》。」
「書生柳生,入廟謁見巫山女神,一見之下,驚為天人,日夜陪伴,七年不改,形銷骨立,鬱鬱而終,女神感其誠,赴幽冥奪去魂,赴南山求拜太乙上仙,以蓮藕桃木,重造人身,女神引其魂而入,柳生復生,拜謝二仙,徑投東華山修道,度三千六百劫,終成道果。」
許易性喜讀書,不管是當世經典,還是古籍話本,抑或是稗官野史,他皆極有興趣,可謂飽覽群書,採擷眾家。
《柳生傳》出自《奇仙錄》,雖然偏僻,許易卻是看過,「前輩,不知柳生傳奇,與怨胎有何關聯。」
老蒼頭道,「那柳生是魂魄入木植之身,尚能得存,仙家手段,非我輩凡夫俗子,所能揣度。然則,靈魂入異軀,能如常人一般存身,本身就是話本傳奇才有的。試想,按常理,結成怨胎,七魄必亡,七魄亡,而身自滅。你那前輩,偏偏結成怨胎,還能存身,說明什麼,說明七魄尚在。」
「以老夫揣度,結成怨胎,而七魄尚在,恐怕七魄從母體傳承的自有屬性,必然消散,屆時,怕就不是魄不能感魂,而是魂完全御魄,魂魄交合,風雲龍虎,驚變連連。」
話到最後,老蒼頭亦現出悠然神往之色。
「怨胎破開,煞氣滿溢,可有何需要借重之處。」
「怨胎破開,煞氣灌入,衝擊奇經八脈,劇痛非常,且過程必定艱難得難以想象,靈魂不強大,恐怕堅持不下去。」
許易起身重重一躬身,「多謝前輩見告。」
老蒼頭於他之助,看著只是鼓動唇舌,並未付出什麼,實則臂助,難以估量。
傳道授業解惑,於師何異。
老蒼頭坦然受了,笑道,「小子,我再送你場緣法,你要是不要?」
「所受前輩恩惠,已然極重,前輩再賜,恕小子不敢愧領。」
老蒼頭困居此地數十年,近乎無欲無求,前次提了一嘴姬九,今次再提,顯然還是為此人,為此事。
細論起來,許易和姬九,並無深仇大恨,他雖殺戮頗重,自問不是妄殺之人,今日為好處,去殺姬九,明日同樣可以為好處,去殺旁人,殺來殺去,怕就忘了初心。
不過,爭寶奪寶,他從不曾落於人后,該下殺手也絕不容情,但那是千帆共進,無關初心。
眼下,單純為取好處,而殺不相干之人,他實難下手。
老蒼頭似乎知他所想,笑道,「有所為,有所不為,老頭子沒看錯你。不過,你先聽老頭子說,聽完之後,再定奪答應與否。」
許易擺手道,「前輩還是別說,免得勾得我心痒痒,耳不聞,心不煩。」
老蒼頭哈哈大笑,「你小子實在,難道連暗山所在,也不願聽么?」
許易瞳孔陡然收縮,盯著老蒼頭道,「前輩何苦逼我。」
老蒼頭擺手道,「我說你聽,老頭子從不會強人所難,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消息,還是看在你小子那百二十壇好酒的份上,當然,你小子對老頭子脾氣,否則你真以為憑此消息,老頭子索不來感魂老祖代辦此事?話說回來,你小子能經虛空神殿而不亡,又和戰天子等人一場大戰而不亡,身必藏有界牌,尋找暗山,恐怕是你當務之急,不知老頭子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