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明志殿
「怎麼,你是要拖到地老天荒么?」
秦內使冷笑道。
許易雙目猛地充血,大手一揮,落上了名姓。
隨即,將那張約書,收入儲物環中。
戰鬥一觸即發,所有人都朝四周散開,露出巨大的空地。
「你先出手吧,我出手你……」
秦內使正如貓觀魚般,面帶微笑地說話,一語未罷,脖頸一疼,胸口一涼,他猶自掛著微笑的臉上,雙目寫滿了難以置信,因為他竟看到了自己正噴血的腔子。
許易大手一揮,招魂幡輕展,吸走了秦內使的靈魂。
隨即,他收了招魂幡,隨手一扔,將秦內使的頭顱拋在了地上。
他做完這一切,秦內使已經分離的屍首哐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滿場一片死寂,時間在這一刻定格,只聽見血液嘩嘩自秦內使殘屍的血腔中涓涓下流。
「啟稟趙內使、方內使,適才對戰,承蒙秦內使相讓,許某僥倖得勝,二位尊者以及列位同門,都是見證,屆時,若有宗門長老問詢,諸位切莫忘了替許某作證。」
許易抱拳說道,聲音不大,卻如雷鳴般驚心動魄。
「這,這真的是試弟子?」
「莫不是一代邪魔混了進來吧?」
「玄清從此多事…」
「君無邪算什麼,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一個試弟子直接進內門已經夠驚悚,竟還有一躍為內門第一人的趨勢,這是屢破天荒,要成傳說啊!」
「…………」
無數的心潮狂涌,只為親眼見證了傳奇。
趙內使終於定住了神,深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秦內使倒地的殘屍,心中感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狠,無端端何必往死里整,前車之鑒,前車之鑒啊。」
當下,調整心態道,「行了,獲勝的十名弟子都隨我去明志殿吧。」
隨即,又沖方內使道,「塗長老那裡,便由你去稟告吧。」
話罷,傳音道,「趙某以為一個門派想要壯大,少不了天才,眼前的這位,不僅天才,而且絕世,你我回護一二,既是為宗門儲才,將來或可恩澤後人。」
方內使傳音道,「趙兄說的是,我知道如何說。」
心中暗暗感嘆,趙內使還真是個厚道人,這等送人情的活兒,卻讓我幹了。
當下,他又傳音安慰許易,要他儘管放心,必定與他個好結果。
他看得明白,似這種人物,哪裡有不一飛衝天的。
許易傳音道謝,心中略定。
別看他人殺得痛快,實則極為在意殺人後,玄清宗內大人物們的看法。
眼前的趙內使、方內使,勉強能算大人物,他們的反應便能看出些許端倪。
此刻,方內使一傳音,許易心中略定,是因為他相信如果後果真的災難性的,方內使根本不會傳音。
沒人會願意做無用功,和一個死人拉近乎有什麼用。
所以,方內使的表態,讓他心中託了底。
話說回來,當眾幹掉秦內使,雖看似魯莽,其實是許易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當時的情況,他不滅秦內使,秦內使回過頭來,必定滅他。
比起在玄清宗的力量,他遠遠不及,他也沒有精力去防備秦內使無窮的陰風暗箭。
索性一把一利索,殺人的後果,自然不小。
但他畢竟處心積慮弄到了免責約書,不管秦內使背後的人怎麼想,這個眾目之下的約書,應當能遮蔽一些風雨的。
畢竟大人物,都是講體統,要面子的。
在滅掉秦內使的形式上,許易採取的是瞬間滅殺,無非是想造成震撼效果。
在已經招惹上強敵的情況下,還韜光養晦,是個極錯誤的選擇。
因為不管你如何低調,敵人已經瞄上你了,如何低調,都是無用。
反之,許易顯露不凡,越不凡,造成的影響越大,便越會令人對他刮目相看,當作天才人物對待。
這個時候,即便是敵人想下手,也得顧忌物議。
若是運氣再好點,被玄清宗的哪位老祖關注到了,點一下他的名字,他就算安全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許易在合理推理下,做出的假設。
事後趙內使和方內使的反應,顯然也證明了許易推斷得不錯。
至少,基本的預兆出來了。
許易等一行十人,隨著趙內使行進,越過一座山峰,到了另一座山峰。
這座山峰很怪,竟只有一座建築,和其他山峰的多建築風格,完全迥異。
眼前的這座建築是灰色的,不大,縱橫不過十數丈。
正中掛著「明志殿」的匾額,透著一股清冷,立在殿前不過十餘息,心中竟不自覺生出一股肅穆的味道來。
趙內使對著明志殿的正門拜倒,口中念念有詞,駢四儷六,煞是好聽。
許易聽了一會兒,聽出端倪來。
似乎要成為內門弟子,必須到這明志殿一行,這明志殿存在的時間極為悠遠,入內門,拜明志殿的規矩,更是傳承了千餘年了。
許易又捕獲了幾道傳音,結合趙內使的祝禱,他弄明白了。
原來,明志殿內設著一塊禁心石,入內拜謁,須得對禁心石盟誓,盟誓完畢,便算走完了入內門的流程。
許易覺得這種設計,頗為合理,也是理所應當。
一個門派必定要維護一個門派的利益,光靠教化、感化,定然無法應對這滿是慾望的世道人心。
就拿他許易來說,根本就來歷不明,論對玄清的忠心,分毫沒有。
似這等人,就憑實力雄厚就成了玄清的內門弟子,這個門派也實在太草率,也根本傳承不了千年。
現在想來,明志殿中的禁心石,便是一種隱隱的約束。
趙內使祝禱罷,當即引著眾人跨入殿來。
才入殿,便見正前方一塊巨大的金色石頭,橫亘在前。
金色石頭旁邊,鐫刻著文字,許易掃了一眼,便知是盟誓的誓詞。
內容並沒有他想的那般嚴苛,只是約束門派中的弟子,不得為一己私利,做出違背宗門利益的事。
其餘的,多是一些沒有約束性的自白。
許易仔細品味,覺得立下這些文字的前輩,實在是洞徹人心。
人心是最難預測,也最難束縛,與其弄出一堆嚴苛得幾乎不可能做到的條文,不如鬆開懷抱,守住真要。
如此,才不會禁錮人心,泯滅慾望,等若為一個池子放入了活水。
連帶著許易還真就對玄清宗,生出些許好感來。
的確,沒有人是天生的天煞孤星,也沒有人無緣無故便惡念叢生。
如此寬大的約束,即便門中弟子真有一天得道,記下的也只是玄清的好。
這份香火情,遠比威脅,更讓人銘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