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猶豫的張弘範
後退是一種恥辱,前進才是士兵唯一的選擇。
趙聰雖然沒有前進,但是他絕對沒有後退過一步,他的長槍,不知道已經穿透了多少人的胸膛,以至於他的雙臂已經麻木了,可是在身側戰友的扶持下,依舊在機械的向前舉槍,刺出。
趙聰相信,自己身側的戰友們,此時的情況應該和他一樣,在努力堅持著。
不能鬆懈下來,不要奢望援兵,這是出城之前,統製鄭虎臣對大家說的,對麵的蒙元大軍遠遠要比大宋的實力渾厚,所以,城內要留著足夠的力量來保護皇上,保護這個天下。
退一步是地獄,而進一步就是勝利。
趙聰努力的堅持著,漸漸地感覺得輕鬆下來,他竟然有了閑暇的時間去觀察對麵的敵人,同樣的麵孔同樣的臉,大部分都是與自己一樣,同樣流著漢族的血。
為什麽要自相殘殺呢?
趙聰不願意去想,因為他突然發現,對麵敵人的臉上,露出了恐懼,對,就是恐懼的神色。
他們還是害怕了!他們害怕了!
“嘟嘟嘟嘟嘟”
急促的哨聲突然響了起來,趙聰和他的夥伴們不由一愣,隨即就開始狂喜起來,連續短聲的哨聲,在生活中代表了緊急集合。
但是在戰場上,就代表著提醒大家注意,注意聽從下一步的信號行動。
看著能衝到自己麵前的敵人越來越稀疏,他們怎麽能猜測不出,大部隊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呢?
當然是要行進,要進攻啊。
“嘟”
一長聲哨音在空中想起,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破虜軍,在哨聲剛剛響起,就迅速的同時向前一步,然後站定,堅守,繼續剛才的刺殺動作。
如果沒有留意,就仿佛從未動過一般。
整齊的隊伍,肅立的士卒,就猶如鋼鐵城牆一般,向前整體移動了一步。
這一步,大宋的將士已經想了多少年,這一步,整個大宋期盼了多少天。很多將士已經熱淚盈眶了,就連鄭虎臣,也仿佛眼裏進了沙子,澀的難以忍受。
“嘟”
竹哨再次響起,鋼鐵城牆往前又是一步,再次站穩身體,重複著刺殺動作,不驕不躁,永遠聽從命令行事。
蒙元兵卒驚呆了,在人數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宋軍竟然開始前進。
他們瘋了嗎?
但是剛剛有這種想法的蒙元士卒,隨即就被子彈撕裂,再也不會有任何思想,因為他們停下了腳步,變成了固定的靶子,在戰場上靜止哪怕隻有瞬間,也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槍聲、連續射擊、聲聲震耳
弦聲、嘭嘭亂響、聲聲奪命
已經激戰了近一個半時辰的時間,步槍的槍管早已經發熱了,就連軍用十字弩的弓弦,也基本上輪換了一遍,幸虧配的有零部件啊,否則,這次的軍用十字弩,都會報廢很多。
弓弦的彈動聲、步槍單調的擊發和重機槍沉悶的轟鳴,開始構成了戰爭開篇的宣章,但堅持了這麽久的時間,槍聲稀疏下來,肉搏卻是成了戰場上的主旋律。
殺!殺!殺!
破虜軍再進一步,頂住敵人的衝擊,大家沒有感到嗎?他們已經沒有了勇氣,沒有了進取之心。
殺!殺!殺!
破虜軍再進一步,頂住敵人步卒的進攻,讓他們成為我們的前沿,為我們抵消騎兵的第一次衝擊。
鄭虎臣的好打算,竟然將蒙元步卒抵住在第一線,使其為自己抵擋騎兵的第一波衝擊。
其實,到了如今,馬力已經被使用的差不多了,所謂騎兵,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二鼓尚可,等到第三鼓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一個笑話了。
因為經過兩次衝擊,基本上馬力就已經耗費的差不多了,說句大家都能想到的話,那就是你看那個短跑運動員,可以連續跑個幾趟,就算是百米的短跑運動員,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做到。
之所以騎兵還正在戰場之上,那是由於大營剛才所下死戰的命令,他們在戰場上徘徊著,並且試圖恢複馬力,在努力的衝刺一次。
但是好不容易衝到了前列,卻被自己步卒所阻擋,於是又成了步槍意外的目標,隻要將馬背上的騎兵擊斃,那麽這些馬兒,就屬於大宋的了。
大宋還沒有騎兵呢?
所有的大宋將士兩眼放著光芒,仿佛自己已經騎在了馬兒上,正在馳騁沙場,驅除韃虜,封狼居胥,立下了前所未有的豐功偉績。
戰爭的天平在傾斜著,往往就是傾斜於士氣高昂的一方,而此時的大宋將士正是處於這樣的精神狀態之下。
趙昰在默默的觀察著蒙元大營的情況,準備隨時做出應對,無論對方無動於衷,或者是撤退,或者是再次派兵,他心中都在迅速的盤算著其中的利弊,並隨時準備做出反應。
張弘範陰沉著臉,坐在大帳之內,他不能出去,他害怕大宋的那種暗器,都不知道從哪裏飛來,就可以索取人的性命。
他不是怕死,作為一個沙場老將,他並不怕死,而是在此時此刻,他不敢死,但凡此時他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對於整個大軍,就是致命的打擊。
難道此時就進入決戰嗎?為什麽自己心裏這麽不甘呢?
張弘範皺著眉頭,仔細將這兩天的戰鬥經過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我蒙元大軍,怎麽會被如此被動的引入決戰的氛圍呢?
開始兩天,宋軍並未動用火器,隻是利用城牆,做了堅決的抵抗,他們一直在麻痹自己的思想,讓自己認為,城內也就是那百十把步槍,經不得大戰。
然後就是自己這邊的急躁,動用督戰隊,雖然是現在戰爭的必備過程,但是以蒙古駁漢人,這種敗筆,在小規模的戰役中可以保證不出紕漏,但是在大戰中,最容易引起大軍的反感。
張弘範又想起了剛剛兵臨廣州城的那一片片紅紙,上麵寫著的撥亂反正的條件,可能也就是為了此事埋下禍根吧。
怨不得別人,自己有些輕敵了。
張弘範歎了一口氣,招招手,道:“傳帕本兒不花敘前來,另給本帥準備筆墨,本帥要給陛下上書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