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演戲
戴嘉其實能察覺到，她們這些人在拍攝《校園迎新祭》的過程中已經表現出了排斥的氣氛來。他明白，或許一開始大家還處在好奇心與表現欲的支配下，願意配合拍攝表現出劇本所要呈現的氛圍，但是拍攝至今，大部分人已經不能再從中獲得快樂了。
但是，也有例外。
例如，魏毓。
《校園迎新祭》第四集拍攝完畢，大家可以提前回家休息了，但是魏毓留了下來。她把標注地密密麻麻的劇本攤在戴嘉麵前，要和她聊一聊白小禾這個人物的心路曆程。
其實她們這些人都是第一次拍戲，戴嘉對她們的表現原本要求就不高，他隻希望能夠完整得講述完這個故事。但是魏毓明顯不是這麽想，她對自己的要求極高。之前或許還隻是認真嚴謹，這次倒是顯得偏執了。
這次拍攝她有一個眼神的特寫，戴嘉在第一次拍攝後就很滿意，但魏毓看過監視器後要求重拍，這一拍，就是七遍。甚至於有一次，她想嚐試不同的效果，於是在拍攝前先大哭了一頓，把眼睛哭紅後，才拍攝了那個不足兩秒的鏡頭。最後，她還是不滿意，這個鏡頭就作廢了。
戴嘉開始相信，有些人真的就是為拍戲而生的。
第一次成片剪輯，戴嘉就驚喜地發現了魏毓所展現的表演天分。在大家都還是課文朗讀般地背誦台詞時，她已經能夠表現出穠纖合度的情感起伏。在大家普遍都在用麵癱指代所有表情時，她已經能夠用眼神傳達適當的情緒了。
他看過網絡上流傳的魏毓表情截圖，顏飯說得每一幀都有一個故事，真的不算誇張。
“戴總，我這樣理解對嗎？”
戴嘉回過神來，忙點頭致意。其實他也不甚清楚白小禾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隻給了她一個名字，一個身份，她的血肉和靈魂，是需要表演者賦予的。從這個層麵上來說，魏毓塑造的白小禾是合格的。至少，《校園迎新祭》的粉絲朋友，對於這個白小禾這個角色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魏毓見戴嘉不再狀態老是走神，打了個招呼，領了第五集的劇本，告辭了。
老實說，今天的拍攝是魏毓這幾次拍攝以來最緊張的一次，勝於第一次觸電。她這一周為這次的拍攝做了許多功課，台詞的練習，心境的揣摩，以及超過10部的驚悚恐怖片的觀看。
她總是不能把握好那種恐懼的情感，所以她需要外部刺激來調節。她在監視器前認真審視過自己的表演，她並不滿意，但這是她目前能發揮到的最好。
周日照常練習，她們現在練習的重點還是舞蹈聲樂。舞蹈的背景音樂有將近一個月沒有換過，舞蹈老師已經帶她們排完了一支舞，現在就是重複反複地練習。
聲樂部分，魏毓有前世在DE打下的科學紮實的基礎在，怎麽發聲怎麽練習，她有DE公司一套規模化的訓練方式，不求最好，但求不拖後腿。
她們這些人中，聲樂最好的就是茹果，小姑娘有得天獨厚的聲樂條件，精準的節奏感和富有辨識度的嗓音，天生的做主唱的料。她們12個人共同合唱一首歌曲，就茹果的聲音是是最容易分清的那個。就魏毓聽來，茹果的先天條件比BP的主唱韋美婷還要好。但是，嘉禾畢竟比不了DE，魏毓一直擔心，茹果的天分會被嘉禾二把刀的聲樂老師給埋沒了。
又是新一周的到來，這一周U中最爆炸的新聞當選是齊澄和夏盈盈分手。夏盈盈衝到魏毓班級門口把她狠罵了一通，魏毓翹了一節課，一張冷漠臉站著任她罵。
魏冬說她神經病，怪她當時嘴賤跟夏盈盈說：“你討厭我沒關係，要是討厭到實在忍不了了，威脅身心健康了，那你就來罵我幾句，反正我心胸寬廣不跟你計較。”
所以夏盈盈來找她了，當頭就問她的承諾算不算數，得到答複後就開始罵，邊罵邊哭，最後隻剩哭。
魏毓安慰她：“分就分了唄，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滿大街都是。”
夏盈盈的表情一時有些扭曲，伸手來掐魏毓的腰，說：“你懂什麽？我那麽喜歡他，我什麽都能給他，他為什麽非要跟我分手？”
魏毓不喜歡夏盈盈，所以說話也不客氣，
“還能為什麽？他不喜歡你了唄。”
夏盈盈癟了癟嘴，像是要強忍眼淚，又像要放聲大哭，自個兒掙紮了半晌，不上不下地說了句：“你騙我。”
魏毓哼了一聲道：“我騙你做什麽？”
“我兩是情敵，我和齊澄分了，你就有機可乘了。”
魏毓真是服了她了，說道：
“哎喲喂，我的姐姐，算我求你了，你打住吧。你剛才罵我都沒現在讓我惡心。”
夏盈盈懷疑道：“那你要是不喜歡齊澄了，為什麽不跟小同好？”
魏毓現在手裏要是有根棒槌，一定要狠狠敲她幾下，看她的大小腦能不能混合成水泥。
“不是每個人在這個年紀都要談戀愛的。”
“不是有人說，沒談過戀愛的青春期是不完整的。你現在不談戀愛，以後想起，不會覺得缺點什麽？”
魏毓咋舌：“這話是誰說的，就應該拖去浸豬籠。我為什麽要談戀愛啊？我又不缺人喜歡，我還有粉絲。”
夏盈盈想起來，麵前的人好像真是個不溫不火的網紅，好像也有那麽零星幾個粉絲。
她嘲弄道：“你就認定你自已一定會火啊？”
魏毓對她的挑釁無動於衷，她真是不大喜歡跟這些腦子裏灌漿糊的小姑娘打交道。
“你且看著吧。”
魏毓替夏盈盈稍微收拾了心情，抹幹了眼淚，把她送出校門。校門口站著一個麵目清秀，但看上去像長期沒曬過太陽的男生，很引人注目。這男生在魏毓從他麵前走過的時候，叫住了她。
“小澡。”
魏毓回頭，發現這男生他完全不認識。她這段時間被莫名其妙地搭訕了不少，所以她一開始看向這男生的目光，是有些淩厲的。
男生手裏提著幾個袋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倒把自個兒的臉憋得通紅。
夏盈盈輕笑了一聲，走了。
魏毓問他：“你有什麽事嗎？”
她現在腦子清醒了，這男生先前分明是叫過她名字的，也就是認識她的。她現在怕這人是以前魏毓認識的，她這樣貿貿然的行為，會讓對方懷疑。
那男生低著頭問她：“你知道微博上有你的一個粉絲團，叫第9號澡堂嗎？”
魏毓僵了一會兒，嘴角扯得有點難看，
“你說什麽？第9號澡堂是個什麽鬼？”
那男生終於抬頭了，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說道：“第9號澡堂是你的一個粉絲應援團，我就是團長，今天，就是來看看你。”
魏毓結巴道：“粉……粉絲？”
老實說，雖然咻站和微博的確有一些人自稱是魏毓或者白小禾的粉絲，但這實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竟然有粉絲了？魏毓突然有種白日做夢的感覺。
那男生把手裏提得袋子給她，說道：“我們這個粉絲團現在已經有78人了，他們知道我今天要來看你，所以托我轉交一些東西。”
魏毓慌亂地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要，我媽媽不讓我收陌生人的東西。”
她腦子裏一片混沌，嘴裏說得什麽全然和腦子裏不一致。她分明是想感謝人家好意的。
男生噗嗤一笑，說：“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我們那的土特產，還有後援會其他人給你寫的信。”
魏毓看了看，的確有幾封信塞在袋子最裏。
“那我就把信收了，東西我就不要了，非常感謝你們。”
男生不答應，說：“這是我們那的貢梨，有止咳生津的效果，是另外一個粉絲家自己種的，不值錢，就是一點心意。”
魏毓真是頭疼，她上輩子就不大會跟粉絲交流，到了這世，還是兩眼一抓瞎。
男生問她：“能不能合個照，或者給第9號澡堂寫個祝福語。”
魏毓滿口答應。衝著男生的手機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給第9號澡堂寫TO簽，她上輩子一手俊逸的瘦金體是不能用了，現在勉強能寫個摻水的柳體。
魏毓問她：“寫什麽啊？”
一般給站子的TO簽就是“越辦越好”什麽的，但是這應該是魏毓第一個粉絲後援會，她實在不知道寫什麽才妥帖。
男生說：“你就寫生意興隆吧。”
魏毓拿著筆的手一滯，忍不住吐槽道：“什麽鬼？”
男生跟她解釋：“我們現在正在招新。前線，美工，文案，都在招人。我們想把第9號澡堂辦成你最大的後援會。”
魏毓咧嘴：“謝謝啊！”
寫完TO簽，男生又拿出一遝照片，問魏毓能不能簽個名，留作以後抽獎用。
魏毓見這些照片有得簽，就和他去了一家奶茶店。
男生過了一會兒放開不少，在魏毓簽名的時間裏就絮絮叨叨地跟她聊天。
他說他是C市的，受小夥伴的委托來看她。魏毓感歎對方的用心，C市離這裏可不算近，就是坐飛機也得三四個小時。
魏毓問她：“那剩下的77個人，都是男生嗎？”
男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說：“你不知道嗎？你的粉絲大部分都是女生，我們後援會有三分之二都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