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體貼
陳虛林這個導演有自己拍戲的一套邏輯。為了演員表演和情緒的連貫性,他是喜歡按照故事發展的順序來進行拍攝的。
不像是其他導演,喜歡天馬行空。
這種方式對於魏毓這種初出茅廬的小菜鳥來說,無疑是最舒適方便的入戲辦法。
一整天的拍攝結束,魏毓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近期的拍攝都沒有安排夜戲,這意味著魏毓能夠得到一個較好的休息。
可是寢室裏還有人在等待著她。
魏毓回去的時候就看見朵朵坐在桌子前嚴陣以待,上麵擺放著讓魏毓頭疼的數學教材。
“啊啊啊啊!”魏毓扯著嗓子大叫了幾聲,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樂意。
“你也可以不學,反正我是按天來算錢的。但是,你要想好了,你這裏拍攝一結束,回去就能趕上期末考,你到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最後丟人的還是你自己。”
理也是這麽個理,可是魏毓就是不想學,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累了,腦子已經無法再為了學習而活躍起來。
“本來你請假出來拍戲就有人有微詞了,要是你因為拍戲耽誤了學習,後果你也是知道的。”
魏毓當然知道,她要是這次考試不如上次,指不定廣大的網民同誌們又會怎麽苛責她呢。
“你們組合現在身上打著的印記可是青春正能量偶像團體!”
得!朵朵一說這種話魏毓就沒辦法了,她自己頹廢墮落不要緊,總不能給組合抹黑吧。
不能其他小夥伴都認真學習積極進取,她就每天拍戲回來就往床上一趟做挺屍狀吧。
韓行川敲開門的時候,就看見魏毓正匍匐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有事嗎?”魏毓問他。
“你這是?”
看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在琢磨劇本啊,哪裏有看劇本看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魏毓晃著手裏的數學卷子給韓行川看,說:“暢遊在知識的海洋。”
“都這個點了還要補課?”
韓行川有些詫異,這地方的燈就能維持個基礎照明,要說讀書寫字的話實在有些差強人意。
“行,你繼續吧,早點休息,別把眼睛熬壞了。”
魏毓叫住他,問:“你還沒說找我什麽事兒呢?”
韓行川指了指手裏的劇本,說:“本來說找你對下明天的台詞。”
“那你別走啊,我這馬上就結束了。”
韓行川給她帶上門,說:“明天化妝的時候對也是一樣的。”
魏毓看著韓行川的身影消失,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她本來以為韓行川是來救贖她的。她寧願去跟韓行川背台詞,也不想繼續在三角函數裏被折磨了。
第二天還是照常的化妝,定型,拍攝。
昨天開機儀式結束後就沒看見陳晨宸的身影了,一打聽才知道當時就讓梁曉聲給護送著下了山,也沒跟魏毓打聲招呼。
這地方信號時有時無,她就是想打電話過去罵人也沒轍。
草地上的戲拍完了之後,到了義莊的戲。
反正魏毓飾演的古挽腳斷手斷,她拍戲不是躺著就是靠著,拍外景戲都是韓行川背著,輕鬆得不得了。
劇組搭的這個義莊像模像樣,看上去就是荒廢了很久的樣子,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旁邊還堆了一兩具破爛不堪的棺材。
顧淮清背著古挽整整走了一天,從天明走到夜黑,才找到了這麽一個落腳的地方。
“今晚可能會下雨,我們姑且先在這裏休息吧,你的傷也折騰不了了。”顧淮清說道。
古挽點點頭,事實上她也覺得自己疲乏極了,要不是一直靠著顧淮清的內力和清心丸在吊命,她現在可能已經魂歸故裏了。
“這是一個什麽地方?”顧淮清問她。
“義莊!”
顧淮清有些躊躇,他自己在哪裏落腳都無所謂,他看不見也不講究,但是林菀畢竟是一個姑娘家,讓她去住義莊,始終不大好。
“怎麽了?道長。”古挽問他。
“你怕不怕?”
過了許久,顧淮清才說了這麽一句。
古挽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心想顧淮清這個人真是一身的迂腐習氣,這人都快死了,還管她怕不怕做什麽。
區區一個義莊而已?她殺過的人堆起來這個義莊都放不下,她怕什麽?
要是真有冤魂厲鬼索命的話,她死了八百次都不止了。
“道長你會丟下我不管嗎?”
她始終記得自己在顧淮清麵前是個十四歲的姑娘家,要是大大咧咧地就說她不怕,那就古怪了。
“不會。”
“那我不怕!道長手裏有劍,壞人都怕你。”
他們就暫時在義莊安頓了下來,雖然這地方不是太好,但林菀的傷勢是最要緊的,顧淮清怕再耽誤下去,就是《廣陵潮》有通天的本事也回身乏術了。
“你的手筋腳筋盡斷,如果不能接起來的話,你可能沒法再站立走路了。”
這話要你說?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情況?磨嘰那麽多做什麽,趕緊把《廣陵潮》拿出來才是要緊事。
“那我可怎麽辦?”
古挽開始嚶嚶地哭,照樣是隻有聲音不見眼淚,反正顧淮清也看不見。
“有個法子。”
說到這,顧淮清停頓了一下,好像是沒想好怎麽說這件事。
“什麽法子?我還能重新站起來嗎?如果就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就讓我死了好了,免得做一個廢人拖累自己也拖累別人。”
顧淮清被她哭得有些慌亂,為難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別哭了,有辦法的。”
顧淮清緩緩地跟她說:“我有一個法子可以幫你把經脈接起來,你別哭了。”
聞言,古挽止住了哭泣,目光灼灼地看向顧淮清。
顧淮清嘴裏快速地念了一段宛如咒語般的東西,跟她說:“這是一個可以幫你把經脈接起來的心法,你隻要每天勤加練習,以後會好的。”
古挽有些失望,她原本還以為顧淮清會直接把《廣陵潮》原本拿出來的,沒想到他全部背了下來,那自己要得知全部《廣陵潮》的內容,看來是要在他身邊待一段時間。
從這天起,古挽就跟著顧淮清暫時在義莊住了下來,每日跟著顧淮清修煉《廣陵潮》的內功心法,靠著顧淮清打獵果腹,總算是活了下來。
半個多月過去,古挽的傷勢已經有了改善,雖然還不至於行動自如健步如飛和以前一樣可以活蹦亂跳為非作歹,可是她的手已經有了些力氣,可以自己吃飯梳頭了,稍微使點力氣的話,也是可以握緊匕首了。
不像是之前,自己完全像是一個廢人一樣,連筷子都拿不起來,需要顧淮清的幫忙。
一日,顧淮清跟她說:“馬上要入冬了,周圍山林裏的野獸都藏了起來,最近打獵越來越難了,我們得找個有人的地方,不然這個冬天會十分艱難。”
古挽沒有意見,去哪裏都可以,隻要顧淮清不要丟下她。她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廣陵潮》的內容她已經知道了不少,眼下要是和顧淮清分開,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前功盡棄。
他們離開了住了半個多月的義莊,開始朝著有人煙的地方走去。
劇本裏要入冬了,現實的拍攝當中卻是已經入了冬,導演看著一天比一天凋零的景色,決定把一些空鏡的拍攝提前完成。
而這些空鏡裏有一部分就是需要取顧淮清背著古挽在路上走得各種景。
這部分鏡頭拍起來特別輕鬆,相較於魏毓來說,導演取得大部分都是遠景,帶不到她的麵部表情上來。她也就樂得讓韓行川背著她各種走。
起初的時候她還能跟韓行川聊會兒天,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讓這部分的拍攝不那麽無聊,可是漸漸地,她就覺得眼皮越來越耷拉,不知什麽時候就迷糊了過去。
導演拍攝完今天的最後一個鏡頭,吩咐工作人員把韓行川和魏毓叫回來。
韓行川聽了消息,背著魏毓就開始往回走。
朵朵在一旁看得心驚,劇中的古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腳不能走,所以得靠顧海清一直背著沒錯。可是魏毓是個活蹦亂跳的健全人,這都已經下了戲了,她怎麽還能讓韓大神背著。
韓行川走近,附近的工作人員夠著頭一看,魏毓在韓行川背上睡得正香呢,半點沒有受到現場嘈雜環境的影響。
何垣不在,朵朵就是魏毓的半個經紀人,看到眼下的這幅場景,她立馬就想上前去把魏毓叫醒。
韓行川製止了她,說:“讓她睡吧,她天天補課做卷子到深夜,缺覺缺得厲害。”
然後接著把魏毓送到住處才離開,也多虧了韓行川說了這麽一句,朵朵才沒有把魏毓從熟睡中叫醒,讓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舒適地不得了。
“韓影帝對你可真好。”朵朵說道:“你自己也太沒數了,怎麽就在人背上睡過去了?萬一你睡相不好流點口水什麽的該怎麽辦?”
魏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我再難堪的樣子他都看過了,睡覺流口水而已,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