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六、調查
韓行川自己作為一個演員,對一個人的表情狀態,尤其是微表情和眼神是很敏感的。
他眼下從這個男孩兒的眼裏,看出了戒備仇視和壓抑。
按照正常的情況來看,這不是他這個相對陌生的人能對自己散發出來的情緒狀態。
韓行川覺得自己腦子裏隱隱抓住了什麽,但因為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拿出來細想。
魏毓終於躺倒了自己的被窩裏,朵朵幫她搭理好一切,然後被韓行川給叫了出去。
這是她跟組快一個月以來,第一次跟韓行川韓大神進行問候以外的交流。
房間外麵全都是人,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好像全劇組的人都窩在了這裏守著魏毓一樣。
朵朵突然開始幫魏毓慶幸她此時沒有意識,否則看到這麽多人關注著自己的病情,恐怕她也沒辦法安安心心的養病休息吧。
她跟著韓行川往後麵的小樹林走去,朵朵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韓行川會找她說什麽,同時也因為這樣一個人物把自己叫到僻靜的地方來而感到慌張,可是在快接近小樹林的時候,韓行川的步子就停了下來。
朵朵心裏剛剛鬆了一口氣,然後就因為韓行川的問話而緊張了起來。
“你的薪水是誰發?”
朵朵不明所以,不知道這次的談話為什麽會以自己的薪水而作為開頭。
“魏毓。”
“你確定是魏毓給你發,而不是她的公司,學校,甚至她母親?”
朵朵更懵了,直接問出了口:“您這是什麽意思?”
有話可直說吧,可別這樣拐彎抹角地嚇她了。
“學習是很重要沒錯,可是凡事都得有一個度,你覺得魏毓進行了一天的拍攝後還能有精力和體力來做一張試卷?”
“可是……”朵朵忍不住反駁。
“我問你,你讓她做一張試卷規定的時間是多少?”
“就正常考試的時間啊。”
“就當做兩個小時吧,你覺得魏毓在結束完一天的拍攝後哪裏還能應付得了一場兩個小時的考試?”
朵朵張了張嘴,沒法反駁。其實她不是不能跟韓行川解釋,如果這事平時,韓行川因為魏毓的學習問題來找她談話,她能義正言辭地拍著桌子跟人說,可是眼下魏毓生病了,生病的原因直指疲勞。
可疲勞這鍋再怎麽也得劇組背啊,她和魏毓每天兩個小時的課程補習能礙到什麽事?還不是劇組一天的拍攝量那麽大,才把魏毓一個好生生的花季少女給累病了。
可在見過剛才韓行川著急忙慌的模樣之後,朵朵這滿嘴的委屈卻是說不出來了,畢竟在場張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最擔心的魏毓的還是麵前這人。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劇組的製片人還要操心劇組藝人的學習問題。
“結束完這裏的拍攝之後,魏毓就要期末考了。”
朵朵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不能背著鍋,今天要是在韓行川麵前服了軟,她以後的家教工作還要不要做了?回頭她剛給魏毓翻開書就有人出來製止怎麽辦?這再怎麽也得是劇組減少拍攝場次,而不是逼迫她放棄給魏毓的補習。
“順其自然就好了。”
朵朵差點笑出聲,韓行川居然跟他說順其自然?
“魏毓要是因為拍戲耽誤了學習,到時候她會被漫天的口水給淹死。你以為她很想學習?我很想給她補習?我們每天結束工作回去之後也很累,可是一直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著我們,讓我們必須努力。”
朵朵說到這忍不住紅了眼眶,她覺得自己實在委屈。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不努力,等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會更累,我還好,那些刻薄的指責落不到我的頭上,可是魏毓再怎麽堅強也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她肯定受不了這些。”
朵朵說得是事實,韓行川心裏明白,可是魏毓現在這樣子辛苦,他真是見不得。
這場談話無疾而終,他們兩個心裏都有一杆秤一根線,到頭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回去的時候在魏毓房間門口集聚的人群已經散了,所以韓行川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門框上的趙雲瀾。
小姑娘臉色難看,身上也狼狽,和他平日裏總是見到的光鮮亮麗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韓行川突然覺得自己心裏的某個地方發生了變化,連帶著讓他現在對待趙雲瀾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雲瀾。”韓行川喊了一聲。
趙雲瀾從膝蓋上抬起頭來看他,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你……”
韓行川的話還沒說完,趙雲瀾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裏,接著就是放聲嚎啕大哭。
韓行川腦袋滋滋做疼,連手也不知應該往哪裏放才好。
趙雲瀾哭了一陣,開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說從昨天到今天的一係列經過,她把過程中的遇到的一些事情渲染的十分悲壯和艱難,想從韓行川那裏得到安慰和心疼。
可是等她說夠了抬起頭,才發現韓行川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她順著韓行川的目光望去,就見他的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男孩兒身上。
這個男孩兒是這次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是劉玄同的同學,好像叫齊澄還是什麽的,他旁邊那個青春靚麗的姑娘就是他的女朋友。
她之前聽徐畏說會有幾個小朋友跟著他們一起來探班她還覺得奇怪,後來得知是魏毓的同學她還在猜測,這裏麵會不會有一個人是魏毓的男朋友。
可是見到人才知道,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非得跟著他們跋山涉水地到這裏是因為什麽?路程中間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一直在勸他回去,簡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配合撒嬌和威脅,可是這跟男孩子完全聽不進去,一意孤行地就是要來這裏。
這部劇的拍攝雖然精良,但是也沒到那種非得過來看的戲份。
她和徐畏,她是因為要來看自己的男朋友,徐畏卻是因為要來送物資,不然就這種偏僻到連水電都沒有的地方,給她們錢他們都不來。
韓行川看了齊澄一會兒,腦子裏把對這個男孩子的印象疏離了一遍,好像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魏毓第一次試裝拍定妝照的場合,當時也是劉玄同帶著他過來,說是魏毓的同學。
可是據他當時的觀察,魏毓和這個男孩子也並沒有很熱絡,問候交談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麽異樣來。
再後來,自己對這個男生的印象就是那次吃飯,魏毓因為老板的為難而委屈地不行,而老板的為難是因為別人的指引,當時所有的矛盾點都指向了魏毓的那幾個同學裏,其中就有這個男生。
而魏毓對他的態度也很鮮明,那就是厭惡和抵製,真的是完全不加掩飾的負麵情緒。
當時他們兩個之間就有了一觸即發的矛盾點,而且看起來不像是能夠和好解決的關係。
那個男生叫什麽來著?好像是叫齊澄?
韓行川腦子裏有一個快速的念頭閃過,他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說不上來的熟悉。
“把梁曉聲給我叫來!”
韓行川把趙雲瀾從自己身上拉開,說:“你先找個地方休息,喝點熱水把衣服換一換!”
然後叫住一個工作人員,吩咐下這句話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趙雲瀾呆在原地,第一次有了心如死灰的感覺。
梁曉聲急急忙忙地趕到,剛才聽到傳話的時候還以為有了什麽急事,眼下到房間一看,韓行川正老神在在的喝著茶,看著不像是有什麽急事的樣子。
“哥,找我來什麽事?”
韓行川放下茶盞,也不抬頭看他,就是看著桌邊上的花紋。
“我記得女演員試鏡的時候,好像每個進入到候選區的藝人都要進行調查?”
“是啊!”梁曉聲點頭,說:“這不是規矩嗎,害怕藝人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黑曆史沒有被挖掘,最後給劇組帶來不可逆轉的影響。”
“所有人你都調查了嗎?”
“進入候選區的都調查了。”
“魏毓查了嗎?”
“查了。”
“所以她的黑曆史是什麽?”
“嘿!”梁曉聲隨便地一笑,說:“魏毓今年才幾歲?出道才多長時間?能有什麽黑曆史啊?無非就是初中的時候打扮地非主流了一些,之前的成績不大好,至於傳出來的不尊重師長的傳聞,經調查都是虛造,總得來說是一個宛如白蓮花一般的藝人。”
“還有呢?”韓行川再次把茶盞端了起來。
梁曉聲一頭霧水,重複了一下他之前的話:“還有?還有什麽?”
梁曉聲想了一會兒,突然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這姑娘一直有段緋聞來著,之前我們還討論過,如果有明確緋聞或者男朋友的話,確實是不利於我們電影上映後的宣傳的,畢竟我們還是打算炒一炒劇中男女主角的CP的。”
“是什麽?”
“什麽?”梁曉聲還是沒弄懂對方的意思。
“緋聞是什麽?”
“就是和他一個男同學被傳是男女朋友,不過魏毓一直在否認,我們調查下來也確實沒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