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兩心知
暮無顏那邊，何老還是不能太確定，想到這何老不由擔憂地望了帝染軒一眼。
「如果我說少公子和你的夫君帝染軒是好朋友，不知道你信不信？」帝染軒眸光閃了閃，面色平靜地望著暮無顏。
暮無顏眸光一閃，淡漠道：「閣主，你覺得這話能讓人信服嗎？」
帝染軒平靜地望向暮無顏，悠悠道：「看來將軍你還是有些不了解你的夫君啊，帝染軒，越國最大的紈絝笑話，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大活寶，可是又有誰能走進他的內心深處呢？」
暮無顏不語，她總有一種感覺，帝染軒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我，身負血海深仇，卻還要仰仗著珍寶閣閣主的身份，隱秘行事。而將軍你，被卸下軍權，賜婚給帝染軒，終日閑散在王府，可是將軍的心，真的就這麼平靜嗎？而帝染軒，越國最大的紈絝公子，終日流連花柳，行最不著調的事，但以將軍之聰慧，不難猜出帝染軒的難處。倘若他稍微表現地上進一些，恐怕太子，三皇子都不會容於他，甚至陛下都不會容他。」
「陛下？」暮無顏冷眉一揚。
「哼，不錯，就是那個薄情寡信的陛下，哼，他的眼中就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以他多疑的性子，倘若帝染軒有上進之心，特別是你嫁給帝染軒之後，若不繼續紈絝，帝皇家怎麼會容得了帝染軒呢？」
暮無顏沉默不語，帝染軒的處境，她最清楚不過，單單王府那些各方勢力布置的暗衛，就可見一斑。
上次她就有意試探過帝染軒，不過帝染軒始終沒有正面回應，甚至還故意給暮無顏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
誰說生在帝王家，就是幸運呢？
「這便是帝染軒的生活吧，他看似活得瀟洒，但誰又能理解他的孤寂呢？而上次他來珍寶閣求琉璃兔，無意間遇到了我表弟。或許上天註定的緣分吧，一向害怕生人的表弟，竟然喜歡上了帝染軒。而帝染軒，對於純凈像一張白紙一樣的表弟，也喜歡的很。或許，他內心深處，也希望能像表弟一樣，快快樂樂，毫無偽裝地生活吧。」帝染軒緩緩說道，英俊的眸子里閃爍著深邃明滅的光芒。
帝染軒活得太苦了，活得太累了，但誰叫他身負血海深仇，大仇未報，隱忍便要繼續。
「而昨天，表弟忽然纏著要去帝染軒那，我也是沒有辦法，所以就將他送了過去，恰巧遇到了將軍。」帝染軒抬起眸，望向暮無顏。
帝染軒說的很平靜，一雙眸子更似清潭一樣，看不出有絲毫慌亂，沒有偽裝，坦坦蕩蕩，只是眸底深處，始終有一種怎麼也散不去的陰霾。
「好。」暮無顏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算是接受了帝染軒這一番託詞。不過--暮無顏眸底微微一沉。
有一件事，珍寶閣閣主一直都沒有說明，那就是殺死三名暗衛的人，究竟是誰？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一定和珍寶閣有關係的。
但那天，能離開王府的，就只有帝染軒和阿嬌，以及她的侍女，難道——暮無顏腦海中靈光一閃，剎那間，只覺得所有的烏雲都被散開了。
倘若真的是他，那還真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絝王子啊，懂得隱忍，懂得偽裝，甚至連自己都被騙過了。
這樣的人，值不值得扶持他，讓他成為皇帝呢？
關於這一點，暮無顏雖然沒有當著「凌絕」的面點破，不過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將軍也見過我表弟了，今後若在王府上見到他，還請勿要泄露他的身份，非是我信不過，只要是我們的身份實在太敏感。而且，相信我表弟出現在王府，對你我都有好處。」帝染軒意味聲長地說道，其實撞見了並不是壞事，至少凌絕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王府，不會令暮無顏猜忌了。
「哦？」暮無顏揚揚眉。
「不知道將軍有沒有聽說過兩心知？」帝染軒挑了挑眉，凝眸看了看暮無顏，深邃的眸子里蕩漾出一縷縷鮮少的柔和光芒。
挑燈夜談，縱談天下，夫妻能同心協力，縱橫謀奪，這一生也不枉過了。
「兩心知？」暮無顏搖搖頭，這是什麼東西，文縐縐的，詩詞嗎？她向來對詩詞不感興趣。
「其實這是楚國的一種罕見的兩種青蚨，一隻為母，一隻為子，母子連心，所以叫做兩心知。其中一隻在表弟身上，還有一隻嘛……」帝染軒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自己。
暮無顏這次是真的吃驚了，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她也看到很多這方面的研究，說雙生子間是有心靈感應的，甚至一方如果死去，另外一方會第一時間就知道。難道這種奇怪的青蚨，也有類似的功能，或者比雙生子的感應還要強嗎？
但是，這也太誇張了吧？
「你能感知他看到的和聽到的，任何時候？」無顏無語地逼問道。
帝染軒含蓄地道：「如果我想的話，多多少少能知道一點的，以後你要和我傳話什麼的，只要告訴我表弟，讓他告訴我，我就能知道了。」
太神奇了，這傢伙不會是在編造瞎話吧，不過，如果真是瞎話，也太容易戳穿了，看這個藏寶閣主人，應該也不會那麼蠢。
「喔，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同意跟你合作？」暮無顏冷笑。
帝染軒把玩著手裡的玉石扳指，看著暮無顏，笑得像一隻狐狸：「跟我合作有什麼不好？將軍很快就會發現，我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合作夥伴，也能幫你做很多事情。」
暮無顏淡淡地道：「我就是要給你提供火器圖紙？」
帝染軒若有所指：「等以後我們互相夠熟悉和信任了，你的黑旗軍大概會很有用，到時候恐怕要藉助將軍的黑旗軍之力。」
暮無顏挑眉：「你想奪皇位？」
「將軍想當皇帝？」帝染軒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皇帝？煩死了，還要管天下蒼生。
「我不要當皇帝，我要當蘭陵王，到時候，將蘭陵分給我就好，不過，也不需要你分，我自己會去的。」暮無顏冷冷一笑。
帝染軒不但不生氣還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最好了，祝我們合作愉快。」
暮無顏接過帝染軒為她斟滿的酒，就憑他能和弟弟進行心電感應，還有珍寶閣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人安插到王府，她就覺得這個人可以用。
接下來，無顏和帝染軒就兩個人接下來的一些合作事宜，商量了起來，卻發現，彼此簡直猶如心有靈犀，一個人想到的點子，另外一個也能立刻想到，並且很多話，不用解釋，對方就能馬上明白過來。
等兩個人談論完，卻發現，時間進入都過去了兩個時辰。
兩個人還有點相見恨晚，依依惜別的感覺。
暮無顏想了想，道：「對了，閣主對這裡的人口市場可有了解？」
「人口黑市？為何將軍要從那裡買人？」帝染軒摸著鼻子，其實他對於無顏為何要從黑市買人，那種體會他實在是太清楚了，因為他也有同樣的煩惱。
果然，暮無顏挑眉冷聲道：「乾淨的地方，太過朝堂上的人的爪牙，還是黑市裡的比較乾淨。」
是啊，這也是他想說的。
帝染軒苦笑，然後趁熱打鐵道：「我不但知道，還很熟悉，這樣吧，三日後我親自陪將軍前去，不過，將軍最好隱藏身份。」
暮無顏點點頭：「時候不早，我告辭了。」
「將軍若是沒有事情，就早些回家吧，我表弟，額——他剛剛說他餓了。」帝染軒一臉無奈加疼愛地道。
暮無顏想起那張和獨狼相似的臉，就感覺一陣疼痛，不過，他們竟然真的能心靈相通？到此時，她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若不是這珍寶閣主人將表弟送到她那裡，其實有人質的意思，她也不會這麼快敲定和他合作。
現在看來，這主意真不錯。
暮無顏於是道：「好，我馬上回去處理。」
帝染軒又加了一句：「我表弟的名字叫絕，你叫他絕他就明白了。」
「所以凌絕是你的表弟並不是你？」無顏立刻反應了過來。
帝染軒並沒有否認，道：「不錯。」
暮無顏看著帝染軒良久，這才道：「很好。」
暮無顏轉身離去，何老看無顏離開，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好險。」他心有餘悸的說道。
「以為真的就過關了嗎？我看未必，至少在殺死那三名暗樁事上，無顏她沒有點出，不過她必定不會輕易揭過的，還真是頭疼啊……」帝染軒揉了揉眉心，有些痛苦地說道。
「不過並不都是壞事，至少絕在那邊，可以給我牢牢盯著無顏了，什麼招蜂引蝶的事，就不需要操心。以絕的孩子脾氣，再加上今天看到無顏那眼神，分明就是喜歡，哈哈，由他黏著無顏……」彷彿看到了有趣的畫面，素來嚴肅的珍寶閣閣主竟然失笑起來，一旁伺候的何老，看的心驚膽戰的。
閣主怎麼無端地傻笑起來，被無顏將軍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