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陸燼璃替初辭挨打(114)
他篤定的,抬眸對上皇帝,似乎是覺得不夠似得,著重的強調了一遍:“臣,親眼所見。”
薄初辭一愣。
陸燼璃在撒謊。
他是沒有看見自己被人推下去的,隻是為何要說他看見了?
更奇怪的是,皇上撞見陸燼璃的目光,神色一陣恍惚,目光有些飄忽不定,
而瑟樂見皇帝似乎是將陸燼璃的話給聽了進去,忙大喝一聲:“父皇,劉嬤嬤真的是冤枉的!”
皇帝猛然回過神來,低喝道:“朕當然知道是被冤枉的。”
那一瞬的恍神仿佛未發生過一般。
恰在此時,陸燼璃瞳孔驟縮,吃痛的閉上了眼。
薄初辭在一旁將陸燼璃與皇帝之間的詭異看得分明。
她曾經聽說過,有人會惑心之術,隻要能惑住,便能受人擺布。
而陸燼璃方才的目光和皇上被瑟樂叫住那一瞬間的難耐,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難不成——
陸燼璃閉著眼足足緩了好一會兒,趁著他失神的這個功夫,瑟樂悠哉皇帝身邊吹了很多耳邊風,惹得皇帝怒極:
“陸燼璃,朕那般信任你,你竟然還在幫著她說假話。”
陸燼璃勉力的在維持,望著瑟樂的目光裏已經隱約有寒芒:“皇上難道認為,臣與郡主當時就在現場,親身經曆,難道還不如旁人觀望?”
“縱然是你們說的有五分真實,可方才鏤蘇已經在朕麵前對朕大不敬,這板子定是要挨!”
皇帝冷哼一聲,目光如刃般的看向薄初辭:“不然,朕隻怕是她都不知道宮中的規矩了。”
瑟樂眼裏起了些笑意。
薄初辭亦是挑眉。
打就打,我怕你不成?
可是素來不攬事兒的陸燼璃卻在此時此刻攔著不放:
“臣以為,鏤蘇郡主自小就失去母妃寵愛,行事或許會看起來有些同其他公主不一樣。這一切隻是因為她身邊沒人疼愛的緣故,隻要鏤蘇郡主能夠加以改正——”
“國師這般左右攔著,莫不是對郡主動了什麽不改動的心思?”
陸燼璃的話被人截斷,他猝然抬眸,朝著聲源望去。
原是瑟樂依偎在皇帝身邊,聽見這話不高興,嬌滴滴的扯著皇帝的袖子:
“父皇,您可要為兒臣做主,兒臣方才去國師府上的事情,郡主對兒臣冷嘲熱諷,兒臣處處禮讓的。”
皇帝聞言,廢話也不多說了,直接拍板:“等著做什麽,還不打?就在院子打,就在朕的麵前打!!”
瑟樂聽了高興極了,翩然從上麵走下,到薄初辭的麵前:“郡主,對不起,我雖然也心疼你挨板子,可是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也是為了你好呢。”
薄初辭嗬嗬。
瑟樂卻也依靠過來,柔聲說道:“其實我知道,這半年一來,你雖然不如從前蠢笨,學著機靈,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巧笑嫣然,櫻唇輕啟:“被不疼愛的人才需要變強,像我這種的,隻要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你壓在身下呢。”
她眉梢抖了抖,眼見瑟樂直起身子,衝她笑得挑釁:“你可真可憐。”
言罷,她轉而看向陸燼璃:“國師身上受了重傷,不如我讓人給你拿來個椅子,你坐著休息吧,看完再走。”
陸燼璃雙眸仿佛淬了毒。
瑟樂瑟縮一下,想這是金鑾殿上,她才是老大,自然不怕:“陸國師不用感謝我,看你看我的眼神都直了,人家可就不好意思了呢。”
“嘖。”陸燼璃嘲弄的勾起嘴角,錯過瑟樂的身子,拱身:“臣願意替郡主受罰。”
“……?”薄初辭驚詫轉頭,指尖陸燼璃站在她麵前,亦如之前他將自己擋在身後,嚴嚴實實,恍若一尊壓不倒的山:
“皇上說的對,郡主不禮貌,這件事情完全是跟臣有脫離不了的關係。故而臣來受罰,才是最好的不過的。”
瑟樂臉色微變,聲音略變了調:“國師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陸燼璃垂眸不語。
她走到他麵前,不似方才那般耀武揚威:“五十個板子,你身上還有傷呢。”
“那又如何?”陸燼璃目不斜視,回首朝著薄初辭望來:
“臣替郡主自願承受。”
她心一震,仿佛之前男人說的話就在耳畔:
“你救了我。”
“所以,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她倒吸一口涼氣,不知所措的望著他:“我忍得住,不需要你幫我。”
“我說了,臣自願,你既然是臣一手帶出來的,所作所為跟臣脫不了幹係。”
言罷,他轉身看向皇帝:“還請皇上現在執行。”
皇帝見此也皺眉,國師是國家棟梁,打了他,自然是很多的事情要少他一部分,他並不想對他動手。
可是……他又看向他身邊的薄初辭,嫌惡的皺起眉來:“你若來受,便是七十大板。”
“皇上——”
“父皇——”
薄初辭與瑟樂幾乎是同時出聲。
瑟樂憤憤的瞪了薄初辭一眼,求情道:“國師身上已經有傷了,怎麽能傷上加傷?”
說著,她有看向薄初辭:“況且一人做事一人當,郡主不是很大方的嗎?”
薄初辭冷笑,剛要開口,陸燼璃冷冰冰的截斷了她:“臣說了,臣帶罰,也不需要公主幫臣求情。”
“可——”瑟樂擔憂的抓起了陸燼璃的袖子:“可我不是擔心你?”
陸燼璃目光向下。
凝在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上。
然後,迅速的,將袖子從她的手中抽離:
“劉嬤嬤的傷,臣還了。她到底做了什麽,瑟樂公主您心理最清楚,所以從此以後,臣與公主您就在也沒有關係。還請郡主自重。”
話畢,他轉身離去。薄初辭忙跟上,兩個人一走到殿外,她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沒聽說找打的,我不用你幫我!你自己還要不要命了?”
陸燼璃不理她一個人走得飛快,主動到了行刑的地方。
殿中的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瑟樂臉色極差,望著行刑地點的兩個人,恨不得將陸燼璃身邊的女人給吃了。
又是她!
次次是她!!
陸燼璃難不成中了她的毒?
不管薄初辭怎麽樣,陸燼璃又怎麽會聽?任由她在耳邊聒噪,他自己躺在了椅子上。
薄初辭抬手要將他扯下來:“陸燼璃你不要命了!”
“你以為小爺需要你幫我?這種程度的疼痛小爺根本就不怕的行嗎?”
兩個人這般熟稔的舉動,看得旁邊施行的侍衛都不知道該不該下手,直到身後的皇帝喊道:“把郡主帶走,準備行刑。”
“是。”話音一落,將薄初辭往後扯,她手腳並用的掙紮:“放開!”
說著她就要動手。
陸燼璃卻猝然抬眸,朝她望來,“不許。”
薄初辭的動作一頓。
她仿佛被這兩個字給凝固了一般,抬起的手在空中僵硬片刻,不情不願的垂了下去:“陸燼璃。”
她被人帶離,他離她越來越遠。
薄初辭咬牙心裏酸澀不是滋味:“欠你一次。”
陸燼璃眉梢微動,青絲拂過他的眼後又緩緩落下,“嘖,說這個做什麽,你欠我的,又幾時我要你還了?”
他嘲弄的眯起了眼,一如從前笑不起她的神色,而此時此刻,木板已經被人抬起,重重落下——
他目光微暗。
眉心都不皺一下。
如驟雨般劈裏啪啦的落下,薄初辭雙手被人桎梏在身後,眼瞧陸燼璃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被崩裂開來,他臉色從蒼白變成漿紙般的顏色,死死的咬著唇。
她跌跌撞撞那麽多年,每次出事都是自己承擔,無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大的痛苦,從來不知道犯錯這二字讓她反悔,她從來都不知道低頭。
可是這一次,她卻後悔了。
她眼見男人慣常雲淡風輕的臉上已經布滿青筋,眼見他咬牙堅持,最後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二十大板打完了。
瑟樂率先衝過去,卻被薄初辭一把推開。
“起開!”
瑟樂不敢置信的擰起眉,見薄初辭擋在陸燼璃麵前,滿滿都是戒備:“公主,國師現在身上傷口這麽多,避免髒了你的手,還是請你離遠點。”
陸燼璃恍惚的有了點直覺,微微撐開眼,就見薄初辭如同母雞護小雞般的將他護在身後,坦然的接受眾人的鄙夷.
“若不是因為你,國師能受傷?”
瑟樂怒極:“你這個害人精!”
“我當然知道。”薄初辭將陸燼璃攙扶起來,陸燼璃勉力的撐著身子,望著她的側顏,隻見她目光中充斥著狠戾,望著瑟樂一字一頓:
“可是你別忘了,是誰撒了謊。”
言罷,她將陸燼璃的重量都往自己身上靠,狠戾的看了眼瑟樂,“你最好是讓皇上整死我。”
不然,我就會殺了你。
千刀萬剮。
瑟樂似乎是看懂了,怔了怔,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她收了眼中的殺意,抱緊了陸燼璃的身子,艱難的朝宮外挪動。
“你……”
身邊的人忽然開了口。
薄初辭動作一頓。
汗珠順這陸燼璃的額角落下,他望著她,眼睛裏卻似乎是帶著笑意:“還挺凶的。”
她心抖了抖,不再看他:“我何止凶,還六親不認。”
“恩……”陸燼璃深思一會兒,往她身上靠了靠,疲憊的閉上了眼:
“頗有我當年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