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明珠玉著鮫人淚
兩個小和尚說話的時候打量著蹲在地上哭的傷心的宋晚書，在心裡犯嘀咕，這施主是怎麼了？對這個和尚哭的這麼起勁幹什麼？
玄機悲憫的看著宋晚書，嘆道：「明珠玉著鮫人淚，痴情不得夢中歸，施主，天時人命，各自疏緣，莫要執著，貧僧告辭了。」
碧天白日，青燕盤旋，宋晚書忽然抬起手，扯住要走的人，「你等等，剛剛不是要吃飯嗎？二丫，快點給三位師父搬凳子擺好吃的。」
王二丫看著終於恢復正常的宋晚書，鬆了一口氣，「好。」
宋晚書將眼淚擦乾，可還是有濕意漫上眼角。
「不行啊，我們都在那邊說好了，出家人不能打誑語，師兄，我們走吧。」
玄機搖搖頭，平靜的道，「玄凈，你和玄遲去吧，我就在這吃了。」
玄凈還想說什麼，粗粗的小眉毛擰成了麻花形狀，最後被玄遲拽走，「你還不知道大師兄的脾氣嗎？我們還是快走吧。」
宋晚書抬起眼死死的盯著玄機，生怕她一眨眼人就不見了，緊忙招呼讓他坐下。
「古…玄機師兄，你坐這來。」
她強忍住心裡的疼痛窒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玄機道了一聲謝，委身坐下，旁邊的路人看這邊安靜下來了，有的走了，有的過來將剩下的涼皮買走了。
宋晚書將涼皮上的辣椒籽剝去一些，不那麼辣，拌好放在玄機的手邊，然後扯了個凳子坐在他的對面。
玄機拿起筷子，看著碗里的東西還有些好奇，夾起嘗了一口，笑著稱讚道，「這面做的真好吃，竟是從未見過的東西，便是東榮國和南鮫國也不曾見過。」
天下三分，雖然現下算是大梁的天下，可南有南鮫國東有東榮國，兩國國力充沛，虎視眈眈，還有一些戎夷小國在中間挑躥，宋晚書生在鄉下，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
「聽玄機師兄的話，你還去過南鮫和東榮國嗎？」
玄機點頭，「天下有分界，蒼生卻沒有，百姓都是一樣的，終生有苦，玄機自當。」
宋晚書展唇一笑，眼睛哭得紅紅的，笑起來有些可憐，玄機沒有在說話，而是接著吃。
「你和我認識的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長得一模一樣，我和你說，像到了什麼地步，就你倆，連笑起來嘴角的弧度都一樣。」
玄機抬起頭，「只能說太過相似，不知你那位故友如今在哪裡，為何你見我哭的這麼傷心？」
「他死了，死在了我的懷裡。」
宋晚書低下頭，眼角餘光都是苦澀。
玄機放下筷子，雙手合十。
「善哉善哉，阿彌陀佛，施主，浮塵百世，早日放下才行。」
宋晚書點頭，「嗯嗯，我知道，其實也有幾年了，早就忘記了， 只不過剛剛看到玄機師兄，情緒沒控制住。」
下午時分，小街籠罩在柔和靜謐的陽光里。
玄機淡然一笑，擺擺手，「無妨。」
宋晚書認真的看著玄機，問道，「玄機師兄，你相信來世今生嗎？」如果說，這次穿越是一場夢的話，她能和古月哥哥再一次相逢於此，那還真是不枉來到這裡。
如果不是夢的話，天下怎麼可能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說話的語氣，微笑的角度，玄機他會不會…她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其實，玄機就是古月哥哥的……前世。
或者是，前前前前世。
玄機垂頭一笑，看著宋晚書點頭，「應該是有的，前世今生善惡輪迴。」
…
鐺——鐺——
靈泉寺主持院內，渡厄盤坐在蒲團上，聽著院內敲鐘的聲音突然睜開了眼睛，在心裡愴然道：玄機，有些機緣早還早了，才能早脫凡事，早日成佛，願你能順利渡劫，莫要被塵世牽絆。
…
宋晚書抿唇一笑，沖著涼皮努嘴，「玄機師兄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話剛落她就恍然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趕忙改口，「不是，這就是涼的，師兄快吃吧， 我怕你餓肚子。」
「好，多謝施主。」
宋晚書豎起眉毛，「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施主，叫我小七。」
「這……」玄機剛要說自己是出家人，不用俗世稱呼，話沒說出口就被宋晚書截胡。
「你們當和尚的不都是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嗎？我呢，現在是有苦的，你以後只要叫我小七就能讓我從苦海中脫離出來。」
玄機搖搖頭妥協，「小七。」
宋晚書怔了一下，捂著臉走了，「師兄你吃，我馬上回來。」
旁邊小茶館里，她要了兩碗茶捧了回去，「玄機師兄喝茶。」
「多謝。」
往那一坐，宋晚書的話匣子又被打開了， 「玄機師兄你是哪個和尚廟的啊？」
「靈泉寺。」
「靈泉寺在哪裡啊？」
「靠近京城，臨淮一帶。」
「玄機師兄你一會兒要走嗎？」
「嗯。」
「幹嘛去啊？京城離這裡很遠的，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呢？」
「……」
話有千千萬，一碗涼皮的時間能有多些，宋晚書站起來目送玄機離開，白色的袈裟隨著行走在後面盪起風一樣的弧度，宋晚書低頭看著玄機用過的東西，攥緊拳頭，我們以後，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宋晚書想，等她將酒樓開到京城，以後就去靈泉寺找玄機，可，她沒想到的是，再見面根本不用那麼久，那個日子來的快的讓她措手不及。
玄機走後，王二丫好奇的問宋晚書，「公子，咳咳，那個，咱們村也沒見到哪個和玄機師父長得像的啊，你怎麼那麼傷心啊？」
宋晚書，「……」糟糕，她剛剛一激動，都忘了還有二丫在一旁，這回老底是徹底漏了， 說不定都漏到地球另一面了。
「二丫，有些事情沒有辦法說清楚，以後你不要再問這件事了。」
「哦，好。」
涼皮賣完，宋晚書和王二丫將毛驢車找來，載著東西離開了。
回到酒樓，宋晚書收拾銀兩算賬，明天夥計要來這邊面試，看來要騰出一上午的時間了。
「小姐，柳少爺來了。」
宋晚書放下筆轉頭看向門口，柳尋真一身淡藍衣袍站在那裡，好久沒見到這小子了，自上次以後回家，晚秋告訴她柳尋真回家相親以後，今天是第一次見。
「傻站在門口乾嘛，快點進屋啊！」
柳尋真踱步進來，坐在宋晚書的對面。
「嘿呦，這才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這麼憔悴，在家幹嘛了？聽說，你回家相親了，怎麼樣，姑娘漂不漂亮？」
柳尋真低頭不語，擱在以往這兩人一見面不知道說道哪裡去了，今天是異常的沉默。
宋晚書沒開玩笑，對面人的臉真的很憔悴，眼瞼下面還有一層烏青，她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不自覺的皺起了眉毛，緊張的問。「小弟，是不是家裡出事了，還是你哪裡不舒服，有什麼事你和姐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