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何時是盡頭
在陳瑤五歲那年，陸瑾兒連續多日重病臥床不起，連禦醫也束手無策，而陳禹，卻仍舊流連在後宮的花叢中，很少去探望。
陸瑾兒很傷心，終日鬱鬱，病情越來越嚴重。
恰在這時，長子陳廷不幸因意外身死，陸瑾兒得知後悲痛欲絕，終日以淚洗麵，沒過多久，便在病榻上溘然長逝了。
同時失去了長子和皇後，陳禹懊悔不已，他在陸瑾兒母子的靈位前枯坐了三天，一下子老了很多。
自那之後，陳禹幡然悔悟，開始專心政事，不再流連後宮。
陳瑤，當時隻有五歲，同時失去了母親和兄長，她哭成淚人，當場暈了過去。
陳瑤雖然隻有五歲，但天生聰慧的她，仿佛什麽都懂，醒來後，她將一切的罪責歸到了陳禹的身上，認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兄長。
陳瑤一邊哭泣一邊對著陳禹一陣拳打腳踢，怒罵自己的父皇，陳禹心懷愧疚，什麽也沒有反駁，隻將自己的女兒擁入懷裏，不斷的安慰著她。
可陳禹的安慰並沒有起多大作用，陸瑾兒死後，陳瑤便始終對陳禹心懷怨氣，無論自己的父皇怎麽寵愛自己，她都不理他。
後來有一天，摘星子到東京遊曆，被請入皇宮做客，陳禹想著機會難得，便想讓陳瑤拜摘星子為師，早些踏上修行之路。
摘星子見了陳瑤之後，對這個小女孩過人的聰慧和修行天賦十分吃驚，當場表示願意收她為徒。
聖人願意了，小陳瑤卻是嘟起了小嘴，表示要想收她為徒，那她父皇必須答應她一個條件才行！
摘星子和陳禹不由樂了，問她是何條件。
陳瑤說，她要和摘星子回太白山修行，她不想留在宮裏，也不想留在京師，而且，以後陳禹也不能強迫她回來。
陳禹想著陳瑤還小，縱是對自己有些怨氣，等冷靜一段時間後便會好的，她要去太白山也好，說不定去那裏清靜一段時間後，她就消氣了，而後就會回到自己身邊來。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禹就同意了陳瑤的條件，讓她去了太白山。
但陳禹萬萬沒想到的是，陳瑤這一去，就是十餘年，再沒有回來過。
而他想要見自己的女兒一麵，也不得不大費周章，或是秘密去太白山，或是前往摘星子和陳瑤外出遊曆
駐足的州府。
今日，陳瑤終於回來了，回到了宮裏，回到了自己的麵前。可是，十多年了，她對自己的怨氣竟似乎仍未消散。
陳禹望著陳瑤，歎息一聲道：“朕，的確是愧對你母親，她的死，我有很大的責任。這些年，我一直在痛苦中懺悔，也一直想有機會，能為你做些什麽，彌補些什麽。”
陳瑤滿眼淚水，生氣的嘟嘴道：“彌補些什麽，人都已經沒了，彌補，還有用嗎？”
陳禹歎息道：“是啊，人都已經沒了，我又能彌補什麽昵。
瑤兒啊，父皇現在別無所求，不管你是不是還在怨父皇，父皇都隻想你能回到宮裏來，回到父皇身邊來，好嗎？”
陳瑤兩眼清淚，倔強的將俏臉側向一邊，傲嬌的道：“別說了！我這次來，可不是跟你說這些的，我是來救我小師弟的。你趕快下旨，將我小師弟齊龍禦給放
了。”
陳禹見陳瑤似乎還是不想回宮裏來，不由有些難過，同時更是對陳瑤心心念念的那個什麽小師弟心生了不滿。
陳禹望向陳瑤，語重心長的道：“我知道齊龍禦是你的師弟，可是他已經觸犯了我大宋的國法，我豈能放他。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若放了他，你父皇還如何服眾，如何治理天下？”
陳瑤傲嬌的冷哼一聲道：“我才不管什麽國法家規的，那西門玉作惡多端，本就是該死之人，我小師弟有什麽錯。你快點下旨，放了我小師弟！”
陳禹聞言不由有些不悅，麵色微冷道：“胡鬧！不管國舅做了什麽，齊龍禦他也不該不經朝廷審判就殺人。這件事，朕早就已經做了決定，下了旨意，豈能更改！”
陳瑤見陳禹非但不答應自己放了齊龍禦，反而還凶自己，眼中的淚水不由雙雙滾落，泣聲道：“我不管，你如果非要斬了我小師弟，那便連我也斬了好了！反正如果我小師弟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
陳禹皺起眉頭，想要發作，但看著陳瑤一臉梨花帶雨的模樣，這火還沒發起來就直接息了。
陳禹無奈歎息一聲，苦口婆心的道：“乖女兒，不要無理取鬧，這齊龍禦犯的可是死罪，豈能免之。再者說，朕的旨意都已經傳召下去了，君無戲言，這是無法更改的。”
陳瑤嘟嘴輕哼道：“這有什麽的，你把聖旨撤回來不就好了嘛？”
“……這怎麽可以”
陳禹一陣無語，而後繼續苦口婆心的道：“好了，齊龍禦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難得回來一次，來，父皇帶你到宮裏四處走走，你不在的這些年，宮裏的變化還是很大的。”
陳禹的臉上浮起慈愛的笑容，再次伸手去拉陳瑤，陳瑤氣鼓鼓的掙脫了陳禹的手，泣聲道：“既然你非斬我小師弟不可，那我也不活了，我現在就去天牢找我小師弟，我跟他一起死！”
說著，陳瑤轉身便走，頭也不回的往大殿外疾步而去。
“……瑤兒！……瑤兒你冷靜點！”
陳禹麵色大驚，在後麵大喊，可陳瑤卻理也不理他。
“……好吧……父皇答應你還不行嗎？我撤回旨意，先不斬齊龍禦了好嗎？你快回來！”
陳禹跟在陳瑤後麵追出大殿，麵色焦急的開口。
陳瑤聞言頓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嘟嘴道：“真的？”
陳禹連忙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了，父皇還能騙你不成。”
陳瑤嘟著小嘴，梨花帶雨的臉上，淚珠猶在，但眼角卻是不自禁的浮起了一絲開心的笑意，開口道：“那我就信你一次”。
眼見陳瑤終於停下了腳步，陳禹鬆了口氣，急忙追到她跟前。
望著陳瑤梨花帶雨的俏臉上終於浮起的一絲笑意，陳禹不由無奈的歎息一聲，心說難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嗎，自己家的這顆白菜才剛剛長成，心難道就已經被齊龍禦那頭豬給偷走了？
陳瑤望著來到自己跟前的陳禹，嘟嘴道：“你既然已經答應我了，那你快些下旨吧。”
陳禹伸手輕輕擦去陳瑤臉上的淚珠，憐愛的道：“父皇既然答應了你，就肯定不會食言，不過，父皇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陳瑤一臉警惕的道：“什麽條件？”
陳禹微笑道：“很小的條件，父皇希望你能留在父皇的身邊陪陪父皇，至少，留一段時間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