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四方禪院
秦璧見到了住持嘉嚴大師,她說明來意後可憐兮兮的說,“大師,我家少爺說若不能賣出木梳,她就要懲罰,不給飯吃而且還要挨打,出家人慈悲為懷,您就發發慈悲吧。”
嘉嚴大師心裏奇怪,今天怎麽這麽多賣木梳的,看看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免不了道一聲彌陀佛,買下了一把梳子。
秦璧興衝衝的報告秦鈺她成功賣出了一把木梳,文皓月驚奇道,“你是怎麽說動和尚買下來的?”
秦璧不敢隱瞞,如此這般說了過程,秦鈺點點頭,“博取同情,做得還算不錯,隻是不適合所有的人。”
胡樹自告奮勇,“大少爺,我也想試試。”
胡樹進寺時間最久,日已過午,他成功的賣掉了五把梳子。秦翰他們都追問他是怎麽做到的,胡樹解釋說他沒有去找住持,在寺院裏碰到幾個頭上長瘡的僧人,就告訴他們說如果發癢時,可以買一把梳子梳梳頭皮解癢。
秦鈺讚道,“善於發現需求,值得表揚。”秦翰幾人心服口服,他們就沒有想到這招,倒是秦璧頗不服氣的看著胡樹,她也賣出去一把呢。
文皓月潑秦鈺冷水道,“大少爺,一共才賣出去六把。”
秦鈺胸有成竹,“你們跟我一起進去吧。”
嘉嚴大師看到秦鈺,終於明白這就是小姑娘口中黑心的少爺,說什麽也不能買他的梳子。秦鈺同時也在打量嘉嚴住持,隻有摸準一個人心理特點,才能最快的找到談話的切入點,才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師,您身為寺院住持,難道不清楚做了一件對佛祖大不敬的事情嗎?”
文皓月他們愣了,開門見山的說教,這樣真的合適嗎?
嘉嚴愣了愣,忍不住道,“阿彌陀佛,敢問施主有何高見?”
“我觀貴院香客都十分虔誠,隻是他們中有人從很遠的地方過來,風塵仆仆,蓬頭垢麵,這豈不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嘉嚴和尚沉吟著,他覺得秦鈺的話很有道理,沉吟道:“施主有何高見?”
秦鈺笑道,“大師隻需準備一間盥洗室,備上幾把木梳,令香客們清洗幹淨,再拜佛祖,豈不愈加虔誠?”
文皓月目瞪口呆,她心裏呐喊道,“這也太狡猾了?一句說辭就成功賣掉了十把梳子?”
哪成想,這位少爺竟還不知足,買賣做成後,他打量著住持禪房裏的墨寶出神。嘉嚴和尚口中說著獻醜了,臉上神情卻掩飾不住得意之色。
秦鈺明白,不是所有和尚都能四大皆空,麵向嘉嚴道,“大師,你是得道的高僧,書法上也甚有造詣,如果將您的字刻在木梳上,諸如‘平安梳’、‘積善梳’送給香客,既弘揚了佛法又弘揚了書法,更能增加香油錢為我佛重塑金身,豈不美哉?”
嘉嚴和尚當即決定買下秦鈺手裏全部木梳……
秦翰他們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看秦鈺的眼光都透著一股子崇拜。
“無論平安梳也會,積善梳也罷,充其量算是對梳子的包裝,毫不誇張的說一句,隻要包裝做到位,就算是一坨屎也能賣出黃金的價錢來。”
……
一行人離開文若寺,胡樹他們都不說話,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今天的所見所聞,文皓月最受觸動,一句不一樣的說辭就可以把一樁看似絕不可能辦到的事兒辦成,古人所言三寸不爛之舌也不過如此吧。
文皓月當然記得與秦鈺打賭的事兒,故意扭過頭不去看她,希望大少爺忘了這事才好,同時心裏也隱隱期待著大少爺主動提起來。
然後,皓月就看到秦芸背個一個更大的布袋朝他們走來。
“少爺,您要的木梳我買來了。”
嘴上說著話,秦芸微不可查的衝秦鈺使了個眼色,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
秦鈺嘴上卻埋怨道,“你怎麽才來?葑哥兒早就采買完了。”
秦芸一臉委屈道,“少爺不是說要在每把梳子上刻一個小和尚嗎?這一千把梳子方才趕製出來。”
秦鈺又看了看秦翰幾人,無奈道,“貨到地頭死,我們必須要將這些梳子賣出去,不然就砸手裏了。”說著,他又看向皓月,“益州府最大的僧家叢林是哪家?”
“四方禪院!”
四方禪院位於益州府東城,這家寺廟不僅香火極盛,同時也是四方閣內門侍者每月例行集會的場合。
這一日,益州府四大高門秦、範、齊、梁的侍者齊聚於此。梁芳氏年逾五旬,臉上厚厚的粉底遮不住那滿臉的皺紋,她侍奉梁家族主三十餘載,在四人中資曆最老,說話也最有分量。
梁芳氏簡單說了梁家近況,遂問秦芳氏道:“妹妹,秦家怎麽樣?秦夔身故,楊氏能鎮得住場麵嗎?”
秦芳氏輕搖圓扇,“還需要時間穩固局麵,倒是秦家大少爺展露頭腳,這些日子頗受秦老夫人看中。”
此言一出,範芳氏與齊芳氏齊齊看向秦芳氏,這事兒由不得他們不重視。四方閣雖淩駕於皇權之上,西魏、北齊,南梁依舊分屬三國,想要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融合,著實不易。
三國之中唯南梁益州府沒有一等門閥,四方閣保媒,關中楊氏的小姐下嫁秦家族長秦夔,關中楊氏入蜀豈非順理成章?可誰又能料到關中楊氏這條過江龍竟然壓不住小小秦家這地頭蛇。
“秦家這位大少爺竟與楊氏爭權?”
梁芳氏臉色微沉,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四方閣的安排。
秦芳氏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少年人的身影,那聲二娘言猶在耳,心中微微一歎,解釋道,“一個庶出的少爺憑什麽能與楊氏做對?倒是這位少爺在算學與文學上頗有天賦。”
說著,秦芳氏取出秦鈺的《三字經》傳閱三位姐姐。範芳氏坐在秦芳氏身畔,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喜讀詩書,接過手稿,看完前幾句,她就被深深吸引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梁芳氏瞅著秦芳氏,語重心長的道,“根據四方閣的規矩,內門侍者不允許父死子繼。”說到這兒,她不僅瞅了齊芳氏一眼,傳言這女人私生活放蕩不羈,齊家父子均與她有染,一來沒有證據,再有這女人逢年過節總少不了孝敬,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