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疫情失控 一
盡管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當利刃劃破肌膚，楊馥兒依舊紅了眼睛，這大概是這豪門貴女有生以來身體受到的最嚴重的“傷害”了。
秦鈺種過牛痘又悉心包紮後，講述了諸如不要沾水、可能會發點低燒等注意事項。
“馥兒，這期間你也別回府裏了，就在食府住下，也方便我照料。”
楊馥兒自然是千肯萬肯的，倒是張嬤嬤幾人心有不滿，食府的條件哪有府裏舒適？可不等她出言反對，秦鈺一句話就把她堵了回去。
“如是有突發狀況，你能處理？”
張嬤嬤無奈，隻得吩咐丫鬟去府裏取小姐一應用具。秦鈺安排的房間她也從頭到尾檢查過：床褥不夠軟，小姐睡不舒服；被子不是蠶絲的，會傷到小姐的肌膚；紗帳不夠輕薄，小姐睡下後會覺得氣悶；馬桶也不是漆金的，房間也太小等等，當真委屈了小姐。
秦鈺不去管張嬤嬤如何折騰，他開始著手推廣種牛痘預防天花。沒有想過沽名釣譽也沒考慮盈利，他隻是單純的想為人類戰勝病毒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兒。
秦鈺雖然沒有強製，胡樹他們以及安保部的新人，不僅他們自己甚至還包括他們的家人們。秦家的主子們除了五娘、小五母女以及三姐兒接種以外，其他人都將信將疑的觀望著。
齊家、梁家、範家也知道了秦鈺種牛痘預防天花的事兒，他們的想法與秦家諸人如出一轍：下等動物的病傳之於人，怎麽可能使人預防天花？簡直荒唐透頂。
更有反對者造謠說人一旦接種了牛痘，不僅頭上會長出跟牛一樣的角，而且還會像牛一樣哞哞的叫。
秦家的二爺秦燮甚至提議將秦鈺逐出家族，其理由是他宣揚種牛痘預防天花的歪理邪說，使秦氏一族蒙羞……
秦鈺無視一切流言蜚語，在他心中，如果天花大肆蔓延，不用他出手，這種人也囂張不了多久；如果天花被成功控製住，那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期間他隻是無償的給願意接種牛痘的人接種。
五天時間，秦鈺率領他的團隊接種超過兩千人，期間秦鈺也不吝嗇傳授別人種痘的技巧，到第五天晚上，他的醫療團已經發展到十九個人。
秦鈺的第一個徒弟就是曾經主張給靈犀割肉治病的林先生，老夫人的丫鬟文浩月也接種了牛痘並學會了如何給別人接種，美中不足就是她不善於跟接種的人溝通，有人提出疑問，她十有九句回答不知道，然後她就有了一個光榮的稱號——冷麵殺手黑寡婦。天天有那些彪悍的女人跟她吵架拌嘴，倒是男人們，寧肯受疼也不肯找手藝更好的林先生種痘。
秦鈺也打算將伊人她們幾個培養起來，奈何除了星辰，其他幾個要麽暈血要麽不敢下手。倒是靈犀，她膽子倒是夠大，就是下手有點沒輕沒重，秦鈺也不放心將人交給她“蹂躪”……
第五天晚上，秦鈺種痘部位的紅色丘疹漸漸形成皰疹，伊人她們也都差不多，倒是楊馥兒，她的低燒始終不退，精神頭也越來越差了。
不說張嬤嬤她們凶相畢露，秦鈺也有些害怕，他真不想楊馥兒就是那極個別的例外。
“秦少爺，小姐衣衫不整，你不能硬闖。”
張嬤嬤等人並非不清楚病者不諱醫的道理，她們實在不敢繼續相信秦鈺，若非他一意孤行，小姐也不會遭此劫難了。
秦鈺終究沒了耐性，他直接吩咐人講她們脫走先關一夜再說；至於張嬤嬤幾人請來的諸多名醫，秦鈺一蓋不許他們靠近楊馥兒的病房，他主要是怕他們把天花病毒帶進來。範家發現天花病人的莊子雖然被付之一炬，卻也沒能成功阻止天花的爆發，這幾日甚至聽說城裏也發現了天花病人。
看著楊馥兒憔悴的樣子，秦鈺空有一身氣力沒地方使，他甚至不避嫌的觀察了她的尿液、便便，外觀也看不出任何異常，這一刻，他由衷的懷念後世醫院的各種化驗，哪怕能驗個血也是好的。
林先生也替楊馥兒把了脈，查不出持續低燒的病因，他也隻給開了一副中規中矩的湯藥灌了下去。
“馥兒，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秦鈺語調盡可能的溫柔一些，他也查驗了楊馥兒種痘的部位，倒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我沒有力氣，也不想吃東西，”頓了一頓，她又撇著嘴委屈道：“也不想喝藥，好苦。”
秦鈺想說良藥苦口利於病，他忽然靈機一動，何不給馥兒刮刮痧？出出火、排排毒，說不準就能退燒呢。
刮痧？楊馥兒愣，秦鈺也愣，他也說不清楚刮痧的曆史，更不清楚這種自古就有的手段並沒能像針灸一樣得到係統的發展，不過在民間倒是經常被使用。
然後，秦鈺找了一塊光滑的牛角梳，用梳背將楊馥兒光潔如瓷娃娃般的玉背刮成了五顏六色。
楊馥兒起初隻顧害羞，後來就覺得後背熱乎乎的，身子的沉重感也仿佛減輕了許多，不多時就沉沉睡了過去。
張嬤嬤直到第二天才見到楊馥兒，看到她的後背仿佛被人打了幾百鞭子，她簡直要氣炸了，她們家小姐何曾受過如此非人的虐待，更何況她還病著？因昨夜罵了秦鈺一夜而喉嚨沙啞說不出話，她抄起刀就要衝進門探視的秦鈺拚命。
“嬤嬤，不要。”
楊馥兒驚叫著坐起身來，然後又驚叫一聲捂住了胸脯。原來昨夜秦鈺給她刮痧之後並沒有係上肚兜的係帶……
“你不許看！”楊馥兒氣咻咻的說道。
聽著她中氣十足的聲音，秦鈺腦海中想著剛剛那一抹春光，他心滿意足的回避了。楊馥兒主仆如何敘話，他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楊馥兒何以出現這種情況，秦鈺猜測大概就是嬌生慣養的孩子不敵農家放養的孩子有抵抗力。
楊氏乃至於秦範齊梁各家都知道了楊馥兒種牛痘的事兒，他們一方麵痛心疾首關中楊氏的千金就被秦鈺帶上了不歸路而自甘下賤，一方麵又密切關注著她的身體狀況，隻有貴族試過牛痘且能預防天花，他們才能放心一試……
隨著時間推移，益州府城裏陸續發現新的天花病人，四方閣終於不再淡定，其麾下保安團兩千餘人全部出動，起初隻是將病人驅趕至城郊一處廢棄的莊園任其自生自滅，隨著病人越來越多，他們已不再驅趕而是就地格殺後焚屍。待全副武裝的保安團中也開始有人發病時，疫情徹底失控了。
伴隨著疫情失控，一切社會秩序轟然崩塌，盜竊、強奸、乃至於殺人放火，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
益州府東南西北四方城門已經徹底關閉，據說是四方閣閣主親自下的命令。
就在城門被關閉的頭一天，沒有人注意到一輛來自關中的馬車自益州城北門悄然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