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7 罄竹難書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小孩們,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雖然他們內心充滿了各種疑惑和好奇,但也不敢貿然開口,他們敏銳的感覺到,鷹王爺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他們不敢保證,自己開口詢問的話,會不會成為壓倒鷹王爺的這最後一根稻草,讓他的情緒徹底的失控,埋藏在心中、勉強壓下去的怒火,徹底的爆發出來。
正如這幾個小孩猜測的那樣,吳清若確實是正在跟自己的怒氣做著搏鬥。
雖然自己的拳腳師父已經故去很多年了,但這件事情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心結,哪怕今天知道殺死自己拳腳手幅的元兇耶律爾圖已經重病卧床且昏迷不醒,大概率不能在蘇醒過來,只能成為一個活死人之後,他也沒有那麼的暢快,因為他不能手刃仇人、為自己的師父報仇,這將會成為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但吳清若很清楚,以目前的情況,自己潛入遼國、潛入臨潢府親自動手殺掉耶律爾圖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必須為這些孩子們著想,他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才跟遼國的那兩個孩子建立了同盟,這個同盟絕對不能因為他的私心而毀掉,否則,他是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的。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差不多有一盞茶的工夫,眾人能明顯的感覺到屋裡沒有剛才那麼的冷了,吳清若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但好像比剛才那個樣子至少要溫和一些了。
沉昊林和宋珏在感受到氣氛的變化之後,打了好一會兒的眉眼官司,最終是沉昊林敗下陣來,他在宋珏擠眉弄眼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看到自己師父朝著自己揚了揚下巴,立刻就坐直了。
「師父!」沉昊林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師父的表情,看他與平日並沒有什麼兩樣,才大著膽子說道,「師父,您是不是好些了?」
「嗯,還行!」吳清若點點頭,看看一臉擔憂的孩子們,笑了笑,「好了,你們也不用那麼嚴肅、也不要擔心,我沒事兒。」他看看看沉昊林,「你是有什麼話想說,還是有問題想問?」
「有個問題,還想要請教師父,但是……」
沉昊林有些猶豫,他總覺得身為徒弟去戳師父的痛點,怎麼著都不是一件對的事情。
「好了,也不用但是,想問什麼就問吧,雖然我提起這個事兒,心裡就不大舒服,但這都是過去多少年的事兒了,沒有什麼可忌諱的。」吳清若露出一抹諷刺的淺笑,「何況,這耶律爾圖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我這個心結多少也能解開一些。」
「那徒兒就斗膽問您一句,您是怎麼知道,那位師父是死在耶律爾圖手裡的?」
「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的?」看到被反問的徒兒一臉的茫然,吳清若輕笑了一聲,「大膽說,不要覺得我會生氣,我不會生氣的。」
「那……」沉昊林想了半天,老老實實的朝著吳清若搖搖頭,「師父,我不知道。」
「看吧,我就說璀耀閣交給他是不行的。」吳清若戳了戳身邊的代王爺,得意的一挑眉,「他沒有一點這方面的天賦。」說完,也不等代王爺的反應,他又沖著沉茶,說道,「小茶,你來回答你兄長的問題,告訴他為什麼我確定那位師父是死在耶律爾圖的手裡。」
「皇伯父,具體是不是我知道的那樣,我也不敢十分的確定。」沉茶想了想,「關於耶律爾圖的一些事情,我也是聽惠蘭大師提起的,說耶律爾圖年輕的時候,手下也有不少優秀的探子,不知道他是怎麼把這些人拉攏到自己手下的。」看到宋珏、沉昊林、白萌都很疑惑的看著自己,她解釋了一下,「因為這些探子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遼國人,絕大部分是遼國之外的人,有大夏人、金人,還有西域那邊的胡人。」
「除開那些懷著別樣心思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圖他的銀子啊。」金菁打了個哈欠,「這個事兒,我偶然聽大師說過,他老人家並沒有說,這些探子都是哪兒來的,只是說年輕時候的耶律爾圖,其實是個既低調又高調的人。」
「既低調又高調?」宋珏很不理解這個說法,「這不是相互矛盾嘛?」
「不矛盾。」沉茶輕輕搖搖頭,「低調是說他對外收斂自己的野心、實力,讓他的那些兄弟都相信,他對遼王這個位置沒有想法,只是想當個辦差的王爺。高調是說對內,就是他自己府里的那些幕僚、探子之類的,當時很多人不清楚,遼王宮有個朝堂,他攝政王府也有一個小朝堂。他對人才的渴望是非常的強烈的,只要能通過他的考驗,只要是他認可的,他都會付出很高額的報酬。當然,他對自己手下的人其實也是很嚴苛的,絕對不允許背叛,一旦發現背叛,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她看了看吳清若,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這條路就是死,而且……」
「死前會受盡折磨,他不在乎是不是能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些什麼,在乎的是發泄自己被背叛的怒氣。」吳清若嘆了口氣,「很不幸的是,我的那位拳腳師父,就是在他的府里當細作,本來任務已經完成了,可以安全的撤回來了,但就因為他心善,救了街上的一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說到這裡,他心裡的怒氣似乎又多了一些,趕緊端起手邊已經冷了的茶喝了一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好了,你先喝點水,接下來的故事,讓我來說吧!」代王爺看出了吳清若拚命隱藏的怒意,趕緊把講述的這個活兒自己給接過來,他輕輕拍著吳清若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看看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孩子們,笑了笑,說道,「那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其實是耶律爾圖安排的探子,專門來試探那位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