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蕭條下去
顧雨汐打開家門，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氣，眉毛隨著被衝擊的鼻腔變得扭曲了起來。
再往裏走兩步，整個人差點被散落的酒瓶絆倒。
“誰啊！”
霍秀拎著酒瓶晃晃蕩蕩的從臥室走了出來，顯然蕭素衣的到訪讓她很是不悅。
“媽，是我！”
蹲下去身將地上的酒瓶撿起來，蕭素衣徑直向客廳走去，雖然地上散落著酒瓶，可房子收拾的還算幹淨。
這讓她倒是尋覓到了點心理安慰。
“你還記得回來看我這個媽啊？怎麽空手回來的，都不說給你媽買點酒麽？”
酒酒酒，這幾年霍秀滿腦子就隻有酒了，這才不過傍晚就已經喝的麵色潮，紅，腳步打晃了！
蕭素衣坐在沙發之上，整理著茶幾上的酒瓶，時不時的用眼睛打量著一直往肚子裏灌酒的母親。
明明已經過了五十的年紀，可霍秀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皺紋，看起來不過四十左右，難道這些都是酒精滋養出來的麽？
還是她從來就沒把父親失聯的事情放在心上？
“媽，你能不能別天天過得這麽悲哀！”蕭素衣一想起父親消失後母親的反應，心裏就抽痛難耐。
“我是媽還是你是媽，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丫頭片子管起老娘來了？”
霍秀一把奪過蕭素衣手裏的酒瓶，扔在一邊，不滿的訓斥道：“回來就給我添堵，還不如跟你爸一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裏！”
咯噔。
蕭素衣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向腹中沉了下去，一口氣壓在胸腔裏麵提不上來，難道在母親的心裏，父親失聯對她來講反而是好事麽？
在母親心裏難道他們父女都比不上那個念念不忘的初戀麽？
蕭素衣努力平複好自己的呼吸，將羅逸海扔給他的轉賬單據摔在了霍秀麵前，問道：“這些是什麽？”
在看清楚單據上的賬號之後，霍秀的臉明顯的沉了下去，將單子扔在蕭素衣的臉上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我給你養這麽大，拿你男人點錢怎麽了？難道女兒大好的青春是白白跟了他麽？
羅逸海也是個王八羔子，等到結婚的時候我非得重重的敲一筆！”
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蕭素衣的手開始不自覺的發抖，一張張撿起上麵的單據，顫抖著問道：“果真都是你要的？”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這麽傻，白白跟人家在一起這麽多年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給你買過麽？我可是她的準丈母娘，我花他點錢怎麽了？”
麵對女兒的質問，霍秀非但沒有一點愧疚之意，反而氣焰更加囂張了起來，將酒瓶一人，點著蕭素衣的額頭咒罵著：
“生女兒就是生了個賠錢貨，這還沒嫁過去呢，就代表男人來跟老娘算賬了麽？”
“夠了！”
蕭素衣雙拳握緊，嘴唇都在發抖，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被母親當成物件來衡量，更想不到的是，霍秀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翅膀硬了？都敢跟你老娘喊了！”
“媽！你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難道我和父親都比不上你那個初戀麽？”
被霍秀氣急的蕭素衣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喊了出來。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了蕭素衣的臉上，更是刺痛了蕭素衣那顆原本堅毅的心。
“反了你了？”
“是我反了，還是你的心太狠？難道媽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難道就沒有一點柔柔的地方是留給我和父親的麽？”
蕭素衣捂著臉，強收回到了眼眶的淚水，她想不通，母親的那個初戀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能將她影響至此。
“不就因為點錢麽？你至於刨根問底的來質問我麽？”
霍秀眼神有些閃躲，索性坐在沙發上繼續灌酒，若不是酒精來麻痹她的神經，怕是她早就挨不過這幾年的光景了。
“不至於，以後我都不會再回來問你了！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和羅逸海分手了，以後不要再去找人家要錢了！這錢，我會替你還上！不過也是最後一次！”
除了絕望，蕭素衣現在還剩下什麽呢？
羅逸海的欠條之上白紙黑字的寫著數字，她向來不喜歡欠別人的，更何況是那個背叛他的男人。
“分手！”
霍秀立刻站起身來，不依不饒的說道：“你說分手就分手，這錢憑什麽還，難道這麽多年黃花大閨女白跟他在一起了麽！”
“媽！你說話真讓我惡心！”
蕭素衣轉身，想要離開，不料卻被霍秀無故飛來的酒瓶擋住了去路，玻璃碴子飛了一地，蕭素衣險些被刮傷：“你瘋了麽！”
“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羅逸海可是飛行員，早晚有一天會熬成機長的，你沒了爹還算什麽東西，上哪去找那麽好條件的婆家！”
“我算什麽東西？難道感情就隻能用身份和條件來衡量麽？”蕭素衣回過頭眼裏都是對霍秀的失望。
那兩道蕭瑟的目光均勻的灑在霍秀身上，讓酒醉的霍秀無處遁形。
以前，她是教授夫人，受著蕭延卿滿地的桃李敬仰；蕭素衣更是蕭延卿唯一的女兒，華南首席教授的千金，別說是羅逸海，就算是華安的高層都高攀不起。
可如今呢？
她們母女二人除了這棟蕭延卿留下的房子還有什麽？
蕭延卿一生清廉，就算有點存款也都捐助給了貧困的地方，失聯之後，就連給女兒在機場附近置辦套房子的首富都沒有。
何其可笑？
難道要讓女兒再過上她的生活麽？
“滾！以後我不想在看到你！”
蕭素衣的嘴角上揚，笑的無比淒冷，這就是她的母親，父親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當初蕭延卿要不是教授，霍秀還會嫁給他麽？
父親將她捧在手心裏，生怕霍秀受到一點傷害，從小蕭素衣就看到父親小心翼翼的嗬護著霍秀那脆弱到可憐的自尊心。
而換來的又是什麽呢？隻有霍秀的無情和無休止的爭吵罷了！
“放心，如果以後你不再惹出麻煩，我是不會再回來煩你的了！”蕭素衣轉身，重重的摔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