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8章 袁子公羊
司徒盧植好似也抓住了竅門,年老對於大臣而言,並非是災禍,偶爾,他也的確能成為一道護身符,就如盧植這般,廟堂里,也確實沒有人敢跟他作對,哪怕心裡有怨言,也不能透露,畢竟,這位是為大漢操勞了幾十年的老臣,你還能說他什麼呢?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說他呢?
袁紹都沒有想過,這位與自己交情不深的老司徒,竟然會在廟堂里力挺自己,他的作為雖顯得有些無賴,可是很奏效,他開口之後,就沒有人再敢爭執了,這樣的老臣,他們招惹不起,若是被氣的斷了氣,那真是怎麼也說不清,永世都要背負惡名了,他們對於名聲越是看重,就越是不敢與他爭執。
老司徒的強勢干涉下,原先那些高喊著反對之聲的臣子們都沉默了下來,盧植看著他們,又抬頭看了看天子,天子心裡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立刻就讓此政正式通過,由尚書台執行,邢子昂二話不說,立刻接令,袁紹鬆了一口氣,其實,他與朝中這些群臣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他也厭惡這些商賈,他也看不起這些操使賤業的這群人。
可是,身為司空,他對國庫的情況非常的清楚,若是再不想辦法,國庫是經不起天子如此折騰的,當今天子,說句不尊的,實在是好大喜功,處處都要與孝康皇帝去比,心比天高,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好,孝康皇帝設立了賀州,新州,為大漢開疆擴土,那他就要設立寧州,西州,要比先帝做的更多。
先帝建設鴻都門學,建設太學,門子學,他就要在各地搞太學,新建東西兩學院。
先帝在兗,豫,冀,幽建設馳道,天子就要在全天下大規模的建設馳道。
先帝搞屯田,舉民力,興農桑,天子就要設立戍邊軍屯,在邊塞地區開耕田無數。
先帝搞外貿,與貴霜通商,當今天子卻要貴霜與安息來大漢進行貿易,還要收他們的商業稅。
先帝搞仁政,減低各種稅賦,為百姓減少承擔,當今天子就要贍養老弱孤殘,還要撫養殘卒,安排老卒。
但凡是在廟堂里待了不少時日的大臣,都能感受到天子的這股勁頭,他事事都在效仿著先帝,或者說,他一切都要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加的出色,另外,如果袁紹沒有猜錯,孝康皇帝大搞水利,馳道,考核,建設南方這些,天子估計接下來也要去做的,而且耗費會更加的巨大。
這簡直就是將司空往死路上逼啊,袁紹在上任的時候,還是意氣風發,名士之風,如今卻已經頭髮花白,跟袁術站在一起,不像是他兄長,反而像是他耶耶!!
袁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堅持多久,能擔任一天,就堅持一天,想盡辦法都不能讓國庫空虛了,不然,遭罪的只是自己,沒有人會怪罪天子的肆意行為,也沒有人會明白一項政策的施行,一場戰事的勝利耗費了多少的錢財,他們只會覺得是自己的過錯,導致國庫不支。
袁紹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也就將心裡的那些堅持拋棄了,自己不必去封盡心思的討好那些大臣們,也不必看重自己在那些人眼裡的形象,自己只要完成天子的吩咐,這位子,自己就能做下去,這位置,不是別人給的,是天子給的,說的難聽些,自己只要討好面前的這個天子就足夠了。
袁紹的提議順利通過之後,天子這才開口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事。」
他的目光掃過了蔡邕,乃至華雄,張郃幾人。
他說道:「張松之事。」
眾人一愣,各自低下了頭,還是說到此事了,天子看著眾人,開口道:「朕並非是訓斥你們辦事不利,即使這次不少人都讓朕極為失望……朕想要說的,是如何防備如此情況的出現,在司隸之地,朕的面前,就有這麼一批結黨營私的小人,在其餘地方如何,朕實在是不敢去細想……朕認為,還是御史,繡衣,刺史需加強……」
聽到天子開口,眾人心裡就有些慌了,從建寧時期開始,對群臣的限制與監督就越來越重,如今還要加強?這可讓我們這些大賢們怎麼辦啊!他們下意識就想要反對,可是卻找不出話來反駁,張松的事情剛剛發生,他們都知道天子心裡是多麼的憤怒,在這種時候,開口去反駁,告訴天子,不需要監察,我們都是大賢,不需要監督.……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陛下!!!臣有奏!!!!」
朝中一人開口,此人開口,猶如驚雷,眾人大多習慣,也沒有什麼反應,唯獨新來的華雄,嚇得跳了起來,摸索著腰間,卻沒有找到佩劍,有些驚恐的看著不遠處的張飛,看著他這般反應,不少人都哄然大笑,天子也是笑了笑,說道:「華君莫驚,此人乃是侍御史,張君。」
看著不遠處皺著眉頭,神色不悅的張飛,華雄這才坐了下來,震驚的看著他,目不轉睛。
天子也是詢問道:「張君又何上奏?」
「臣以為!!!侍御史人手不足!!!監察百官,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如何能行???請陛下增御史台之職,允吾等可前往百官府邸行督察之事,能監察政策之行,配與人手,差丁,至於刺史,本身權力已足夠,不必增加,另外,還望陛下能夠允許御史台與廷尉聯合行事,可下令廷尉行抓捕之事!!!」
張飛說完,天子皺著眉頭,看向群臣,詢問道:「諸君以為如何?」
孫堅開口道:「增設御史台,是完全可行的,不過,廷尉為九卿之一,不能為御史台下屬.……」,他剛剛說完,一旁的呂布也是開口道:「陛下,如今的雒陽內,有廷尉,有繡衣使者,有執金吾,還有司隸校尉,都是配置了士卒,足夠抓捕奸賊,或者監察諸賊,若是御史台也增設,怕是不適!」
張飛卻急忙說道:「繡衣使者!!那是聽令天子的!!廷尉是審查抓捕的,執金吾是抓捕盜賊的,司隸校尉那是司隸州的刺史!!!吾等,才是真正監察百官的,若是不給我們人手,我們莫非就要靠猜測去彈劾奸賊麽??我不是要讓御史台配備士卒,只是需要些可用的人手,能夠行監察之便用!!」
雙方在大殿里爭執不休,直到最後,天子方才親自決定,他增設了御史台的一部分權力,不過,卻沒有像張飛所說的那樣,給與士卒或者允許他們調動廷尉,另外,對於各地的刺史,還是做出了一定的改變,比如原先年例的奏表,改成三月一次的季奏表,另外,還加強了廷尉的權力,將他們的抓捕限制一下子提高到了兩千石的級別。
朝議結束,張飛剛剛走出去,便感覺到身後還跟著一人,他沒有理會,穿上了鞋履,走出皇宮去,走出了皇宮,此人卻還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張飛實在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轉過身來,怒氣沖沖的看著面前的華雄,問道:「君可有什麼要事???」,華雄笑著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你是如何說的那麼大聲的?能否教教我啊??」
張飛的臉漸漸變黑,咬著牙,說道:「天生如此!!!」
「那你可曾成家,可有待嫁的姊妹?女兒也行啊!!」
……
在另一方面,司馬氏有孕的消息,袁術也是告訴了東宮的幾位屬官,大家都為袁術而開心,周瑜與劉獒更是提前備禮,作為袁術的弟子,他們需要獻上厚禮,而其他的人,也紛紛準備起禮物來,看得出,在東宮裡,太傅袁術還是很受大家的尊敬的,不過,不知為何,最近袁術確實不太愛來東宮了,一直都是在自家府邸里。
劉獒等人每次去看望他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忙著書寫《公羊解詁》,說起來,這本書早就該寫完了,可是在袁術將如今的情況與公羊學的三世說聯繫起來之後,他就有了更多的想法,隨之這本書也就要繼續寫下去,袁術將近期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寫在了這本書里,同時,他還不忘記跟劉獒等人宣揚自己的這些思想。
袁術的思想,通俗易懂,自古以來,富國還是富民,讓諸多思想家們爭執不休,在先秦時代,儒家的思想家們大多都是談論富民,而不談國富,法家則是與他們剛好相反,他們談國富,而不談民富,如商鞅,就曾經說過,百姓不能太貧窮,不然會輕易的離開自己的土地,不方面國家使用他們進行耕作。
同樣的,他們也不能太富有,不然他們就會輕視國家的獎賞,還會擾亂社會秩序。
儒家覺得,百姓應該富有,國家的錢財在百姓手裡才是最好的。
當然,後來也有荀子這樣,提出國富民富論的,荀子認為下貧則上貧,下富則上富,他將兩者聯繫起來,認為不能忽視其中任何一個點,到了袁術這裡,他將兩者再次結合起來,在延續了荀子想法的同時,再次提出了民富國富論,他與荀子所想的略有些不同,荀子從百姓的生活入手,認為要首先提高百姓的富裕狀態,然後國家自然就會富裕起來。
袁術則是認為,最先要讓財富集中在國家這裡,讓國家富裕起來,然後重用士大夫,讓士大夫們富裕起來,最後再通過錢財施行有利於百姓們的政策,讓百姓們富裕起來,這就是袁術的公羊三世三富論!
不僅僅是劉獒,就是諸葛亮,司馬懿,龐統這些人,也是很認真的聽著袁術的講解,袁術並不介意他們提出自己的想法,若是他們有反對的,或者想不明白的地方,袁術就會想盡辦法來解決,苦思冥想,不斷的完善這剛剛有了雛形的新公羊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