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骨肉散塵煙
「多謝妖師大人!」
鬼車又恭敬了磕了三個響頭。九頭蟲不明所以,跟在後邊也磕了三個頭,幾人交談了會兒之後,父子二人便離開了妖師宮。
「一片慈父心腸,願沒有白費。」鯤鵬看著他們二人出去了,方才開口說道。
「妖師請放心吧。九頭蟲那小子雖然好胡鬧,但是心還算是好的。尤其是對鬼車,也算是恭敬。父子之間打打鬧鬧都是常事,將來等他得了功德,就外放到熊貓那裡去。我妖族的將來有望。」白澤笑著,說出來的話不知道是安慰著鯤鵬,還是安慰著自己。
「希望吧……」
他們二人在宮內交談,鬼車父子走出了妖師宮同樣也在說話。
「父親,您到底跟妖師大人給我求了什麼啊?」九頭蟲只覺得心裡酸澀,但是還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可知道取經?」
鬼車走前邊,九頭蟲走後邊。
北俱蘆洲的風雪從來沒有停過,只有小和大之分。如今正趕上風雪交加,最是厲害的時候。相隔個三五米便看不清楚背影,二人相距很近。所以鬼車的聲音也不大,沒有了之前那般銳氣和暴脾氣。
「知道,那不是佛家的事情嗎?而且據說是好幾位聖人很早之前就謀划好了的。」九頭蟲撓了撓腦袋。
「是,可是取經不是一路順風的。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既然是天地量劫,這每一難都是一方機緣。有阻截,有平事,於是每一難就都是這量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每一難都有功德可取,不過是大是小而已。」鬼車突然間止了急速向前的腳步,轉過頭看著九頭蟲驚訝的目光。
「你出生晚,已經沒趕上當年太古及遠古年間的時候。如今的天道規矩森嚴,功德早就像是傳說之中的事情了。除了上一次上清靈寶聖人打破天地壁壘,眾聖及准聖級別的大能護持洪荒天地以外,基本上沒有功德降世。此後,功德會一日比一日難以出現。而這一次,是可以預見到的最容易拿到功德的機會。」
九頭蟲激動不已:「爹,你是向妖師大人給我要了一個劫難嗎?」
「是!」
「太好了爹!!!」九頭蟲一下子蹦起來了,功德啊。這可是夢寐以求都拿不到的東西。
要知道,這個功德可不比佛家常說的做好事就能夠修成的功德。這功德乃是天道功德,只有順天而行,推動世界的發展方才能夠得到。有功德傍身,無論是修行參悟,還是氣運機緣都比沒有功德的人妖強上不知道多少。
大功德之輩,則就算是聖人也不能夠輕易打殺。如果打殺了大功德之人,就算是聖人都需要拿自己的功德前去彌補。
有了功德,就像是……得了一張保護券一樣。
「謝謝爹,謝謝爹!!!」
看著九頭蟲激動萬分的樣子,鬼車卻並沒有笑,而是冷著一張臉。
「小子,知道佛家為什麼要取經嗎?」
九頭蟲激動不已,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鬼車的語氣神態有了變化,直接就回應道:「為了東傳唄。佛教要擴張,怎麼可能不傳經呢!」
「這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就是為了我們!」
「我們?咱爺倆這麼值錢呢?」九頭蟲還是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啪!」
鬼車上去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嚴肅點!」
一巴掌抽過去,九頭蟲的腦袋晃悠了幾下,方才反應過來:「爹……」剛想叫,看見鬼車如此嚴肅的目光,九頭蟲也只好蔫蔫的等候著鬼車繼續說話。
「我說的我們,不是指咱們爺倆兒。而是指妖族!天下自巫妖之戰後,當年的洪荒萬族都歸納入妖族之中。這天下,無論是花鳥魚蟲,還是山石樹木,只要是誕生靈智的皆可為妖。巫妖一戰,妖庭墜落,我們在女媧娘娘的庇護之下,妖師的護持之下來到了這北俱蘆洲。妖族在這片窮山惡水之中勉強繁衍聲息。可是洪荒就沒有妖了嗎?有,有的是。數不勝數!」鬼車雙臂突然間展開,似乎能夠抱住這方天地一樣。
「那些就不是妖族嗎?當然是,那些都一樣,都是妖族,是骨肉。從巫妖大戰到今天,沒有來到北俱蘆洲的這些妖族也成長起來了。妖與人不兩立,當年的錯與對,不用去計較。現在人族是萬族共主,妖族則人人喊打。沒有妖要去爭萬族共主的地位了。但是還是有太多的勢力不願意放過我們。這取經路上從南瞻部洲到西牛賀洲,除了大能們分走的蛋糕以外,其餘的全部都是佛教下了手要抓走的我們的骨肉。」
九頭蟲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
他也在北俱蘆洲,也在洪荒大地之上行走。確實是妖族的生存現狀不太好,但是也沒有突然間就惡化到這個地步啊。這是突然間怎麼了?
「都是已經謀划好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女媧娘娘避退混沌,西方二聖看著娘娘。太清聖人和玉清聖人默許,昊天、冥河、鎮元子甚至就連太子爺都從中分走了一杯羹。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妖族也有份。那就是你的那一份!你會去,也會回來,就像是演一場戲一樣。但是有太多的骨肉就這麼去了,再也回不到他們的地方,被佛教帶走了。成了戴著金箍的走狗,明白嗎?你的這一次功德,是多少骨肉用血換回來的。別太高興了,這是功德,是好事。你也不是白拿的!!!」鬼車瞪大了眼睛,渾身上下的氣勢騰的一下子從身上散發出來。
風雪瞬間消融,他們父子之間形成了一塊兒真空地界兒。
「妖師大人說了,妖族有更好的選擇。看在為父的面子上給了你,你現在告訴我,你能背負的起這份兒功德嗎?可以,我們就走。不可以……我們現在就回去。告訴我!」
厲聲暴喝!
這是自從九頭蟲有記憶起,鬼車最凶厲的一次,也是他最嚴肅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