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有一便是再有二
淩雲峰上，群山巍峨黛綠，滿山蔥鬱蔭翳的樹木，霧氣似一條白練繞於山腰，縹緲的雲彩恰好構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潑墨山水畫。
斷崖處站了兩人，一人素衣渺渺，負手遠眺天邊，身旁的小童明顯有種興奮的色彩，“公子，你看，我們站的好高好高，好像世上所有人都比我們低了一頭，看那山澗采藥的老人，像是一隻小蟲似的。多有趣啊。”
子卿淡笑，“小烏，站的越高就越覺得寒冷，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少，假如有天你身邊一人都沒有了，那麽你還願意站的這麽高麽？”
“唔……那還是算了吧，我隻願永遠陪在公子身邊。公子，小烏感覺得到，你絕非常人，隻是很多事你無意於此，他日，你若願翱翔於世，小烏必定化作雙翼護你前行，公子若想平淡於世，小烏願為公子煮茶研磨。”少年揚起稚氣的臉龐，一雙星眸閃著耀眼的光芒。
子卿隻是笑笑，再無言語，小烏的話句句真切，她銘記於心。她不會給小烏做出什麽承諾，重要的人，放在心中就好。
誰都不會知道，今日懸崖之上的一句誓言，在很久很久以後也都應驗成真，每一程，除了山水為伴，也有小烏相陪。
子卿右手已傷，隻得換左手執筆，誰也不知她在前世就是左撇子，小烏又是一陣崇拜的眼光，看著子卿在早已經準備就緒的宣紙之上遊走，有過一次描繪，這一次，她的動作更是熟練了許多，很快便做好了這幅圖，再親手戳上紅戳，此畫價值萬兩。
小烏等到墨跡被風吹幹，小心翼翼將畫收入了錦盒之內，這次，一定不要再有什麽閃失了。兩人收拾完畢，起身下山。
今日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子卿心中一陣高興，將之前的不愉快通通都拋到了腦後，走路的步子都未免輕快了許多，直到一聲嬌呼出現。
“子卿！！我總算遇上你了。”一道極為熟悉的女聲出現，素月在街上閑逛，一瞄眼便看見了莯子卿。
“小姐，你慢點走，小心被摔著了……”丫頭在身後追著素月。
子卿的臉色一變，“小烏，快走。”說罷兩人都加快了步伐，子卿實在不想與這些官家小姐扯下什麽瓜葛，所以一開始就不要去相識。
傍晚時分，街上的人群比較多，子卿拉著小烏在人群之中穿梭，很快便擺脫了素月，兩人氣喘籲籲的站在一家店門口，還未來得及喘氣，小烏大力將子卿往旁邊一推，
“公子小心！！”一個花盆從天而降，小烏眼疾手快，大力將子卿推開，自己也往旁邊一閃，腳步一歪，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雖然躲過了花盆的襲擊，但手中的錦盒跌落在地，畫卷順勢滾了出來。
正巧一位婦人端著一盆髒水往外潑來，“畫，我的畫，公子！！！”小烏眼睜睜看著畫卷被人潑濕。
而子卿更為倒黴，兩人剛剛跑到護城河邊，小烏這一推，手勢太重，一不小心，子卿身子如同柳枝，輕飄飄往水麵落去，她不怕水，隻是怕等會衣衫浸濕，原形畢露。
時間快的沒給她任何想象的空間，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水麵，她默默的閉上了雙眼，鼻尖飄過玉檀的味道，身子被人抱起，好熟悉的場麵，好熟悉的懷抱。
睜開雙眼，正巧對上了那雙清寂的眸子，那人將她打橫抱在胸前，腳尖在水麵一點，兩人再次騰空而起，又是他。兩人重新落地，子卿還愣愣的看著那人，此間，怎會有這麽美貌這麽溫柔的男子？美男如玉，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公子，畫濕了……”小烏有些委屈的走了過來，子卿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那人懷中，一向鎮定自若的她手忙腳亂的下了地，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紅暈。
“公子近來可好，我們又見麵了，在下華染，你可以喚我阿染。”耳邊傳來那人的聲音，子卿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明明是男子，有什麽好害羞的，為何每次遇上他都會將自己的節奏打亂。
穩了穩心神，子卿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麵容，“多謝華公子，今日若不是你相救，恐怕我又得遭受一次水災了。”子卿無奈，瞅著旁邊小烏舉著的濕淋淋的畫卷，歎了一口氣。
為何每次遇上他都沒有好事，又為何每次都被他所救，他到底是我的救星還是魔星？
“華公子，實在對不住，這畫本該明日交托與你，可惜今日又毀了，”子卿略帶惋惜的說道。
華染挑眉一笑，優雅的輪廓泛著溫玉一般的光澤，夕陽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將他顯得更是柔和，“那麽再給你三日時間，如何？”
“嗯，隻得如此了，那就有勞華公子再等上三日了。時間不早，我先告辭了。”子卿淡淡的說道，隻怕看下去，她就快沉溺在他溫柔的眼波中了。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一抹絳紫色人影從二樓直接躍入地麵，“嘿，阿染，那個莯子卿怎麽不會武功，要不是他那個小侍童反應較快，他早被砸得頭破血流了。”夙柒一臉疑惑。
而華染隻是輕笑了一下，這次更加堅定了他原先的想法，轉過臉來，臉上一片柔和：“小柒，以後你可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剛剛若不是我救的及時，他已經落水了。”
“哎，誰知道他是個軟柿子，還說什麽天下第一的無雙劍呢，哼，半點樂趣都沒有。”夙柒癟嘴，有些不滿這個事實。
“人都有很多麵，沒有人永遠隻是一個樣，我們不過才見到了他其中一麵而已，你怎可將結論下得這麽早，我倒是覺得他有趣的很呢。”華染悠悠說道，想到兩次抱起他，那柔若無骨，身子單薄的人，他怎麽這麽瘦小？好像女子一般。
“阿染，不提他了，走，陪我喝酒去。”夙柒急衝衝的拉著他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