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七月初七的約定
一場紛爭,鬥智鬥勇,不僅勞神費力,也傾盡了多少人心血,烏雲蔽日,天空一片陰沉。
這時的天氣正如子卿的心情一般,被層層迷霧所遮擋,一件又一件的煩心事在心中縈繞,今日便是初六了,離那人的約定隻有一天。
去,還是不去呢?
“七月初七,我在河邊垂柳之下等你,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等下去。”罷了罷了,既然答應,那便去吧,可是爹爹早吩咐過這幾日夙夜會有所動作,府裏所有人都不得外出。
他曾說過即將離開這裏,正如他所說的那般,天下大亂,到時候戰火連天,這次別離之後,恐怕也再無相見之日。
去,一定要去,子卿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意料中的大雨一直未曾落下,天色蒙亮,萬物還沉寂在一片睡意之時,一方雕花圓形銅鏡映襯出一個淡淡人影。
鏡中女子長發鬆鬆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未著半點裝飾,輕掃秀眉,淡施粉黛,身著素色長裙,逶迤拖地的裙擺上精繡著淡色花朵,
從她踏入這個世界起,便從未穿一次的女裝,今日一身女裝示人,不過隻因為那人曾說過一句:“子卿,為何你要一直扮作男裝,我想若是你換回女裝,必定傾盡天下。”
能否傾盡天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隻想,今日一天的美麗,她隻為他而綻放,她不能隨他遠走他鄉,唯有離別之時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冒著巨大的風險,子卿提著裙擺溜到了後門,身子出去了一半,還探著腦袋進來吩咐道:“小烏,要是大家問起來,你就說我今日在竹屋作畫,”
“是,公,哦不,小姐,你放心,我會幫你遮掩過去的。”小烏看著此刻盡顯女兒嬌態的子卿,心中也是一陣歡喜,這樣的公子他從未見過,和平日清淺淡雅的人完全不同,感覺更真實了一些。
“嗯,那我先走了,有什麽事記得通知我。”子卿收回腦袋,悄悄掩上了後門,提著長長的裙擺揚塵而去,以防被人認出,她蒙上了一層薄紗,世人皆知她是公子,若被有心人看見,那自己可就死定了。
隻是小烏為她挑選的這件衣衫,雖淡雅高潔,可是那層層疊疊的大裙擺著實讓子卿走路很是費力,好幾次都差點踩著自己的裙擺而跌倒在地。
小烏啊小烏,平日裏見你辦事情挺靈活的,這次怎麽就這麽木訥,為她挑選了這樣一條長裙,子卿哪知,這樣的款式乃是時下最為流行的服飾,這種裙子不僅做工考究,且價比天高,一般隻有權貴人家才穿得起。
不過價錢貴,穿上的效果也是最好,子卿本就是天姿國色,平日一身男裝都能吸引所有人視線,她隻是稍作收拾,那絕對是清麗脫俗的美人。
幸好天色太早,路上行人並不多。否則所有人看著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卻像瘋子一般狂奔,恐怕眼睛都要驚掉了。子卿也說不上為何要這麽奔跑,明明已經離開莯府很久了,偏偏心還在狂跳。
“噠噠噠……”清晨寂靜的街道忽然傳來多匹駿馬奔馳的聲音,一東一西,正和瘋子一般奔跑的子卿撞上。
駿馬嘶鳴,馬腿被人強迫抬起,救下了險些死在馬蹄下的子卿,這時大家想象的畫麵一定很是美好,她素衣在風中翻飛,驚慌失措的眼對上了馬上的俊美男子。
實則子卿一路狂奔,鬆鬆晚上的長發已經亂作一團,馬蹄被大力提起,帶過一陣風,將她素衣同臉上的薄紗吹起,其他人看來,此時的她就像瘋婆子一般。
透過發絲朝著馬上的人望去,正欲道上一聲謝,對上那人黑深的眸子,口中的話戛然而止,她所慶幸的是,幸好今日出門她戴了薄紗。
駿馬打了個響鼻,繼續前行,那人玄色的衣袍在風中翻飛,竟然在這裏遇上了他,這麽早,他要去哪?子卿慌忙逃開,生怕被他發現再次被捉了回去。
馬上的夙夜行色匆匆,剛剛隻是晃眼一過,忽覺那雙隱藏在薄紗和發絲間的黑眸有些熟悉,那清冷的眼神好像一人,莯子卿。
難道是她?她怎會出現在此地,還是一副女子的打扮。隻是一眼,他並不能確定,再次回頭望去,剛剛那人所站的地方空無一人。
“主子,怎麽了?”旁邊的滅六發現從剛剛起,夙夜就有些不對勁。
“沒什麽。”
“主子,今日可是收網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走心,萬一有個閃失,這麽多天的部署就白費了。”滅六看著旁邊的人,明顯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服侍夙夜最久,夙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能夠讓他敏感的捕捉到。
“嗯。”夙夜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加快了馬匹的速度,的確,今日可是最重要的一日,若是出了一點差錯,一切都功虧於潰了,不管那個素衣女子是不是她,總有一日,他會堂堂正正的得到她。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上了他,子卿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鮮明,等她見完華染就馬上回家,她懷疑今日的事,恐怕會與爹爹有些瓜葛。
理了理頭發,快步走到了約定的地方,雨並沒有下,今日的天氣極好,陽光撥開層雲,光芒四射照耀著大地,子卿已經走到了河邊,垂柳之下。
柔柔的風輕輕吹拂在臉上,讓人好生舒服,尤其是那湛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朵,這美好的一切漸漸驅散了子卿心中的陰霾。
她還記得,曾經就在前麵不遠處,那楊花紛飛中,她首次見到了他,初次隻是驚羨而已,卻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人,後來屢次救她於水火之中,連著她一向冷清的心也漸漸融化。
手中捏著一條銀色發帶,這條原本被他稱之為定情之物的發帶,那時子卿不屑一顧,扔在了一旁,也不知從何時起,她漸漸開始信了他,信了他的一切。
那條發帶的反麵,卻多了點其他東西,既然是別離,總該留些紀念的物品,子卿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