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堂會審
姚少司不疾不徐地進了城隍廟後殿的時候，還在回想剛剛方也許對自己說的話。
“搬救兵？”他臭屁地一揚下巴，“我方也許辦這點小事，難道還用搬救兵？”
說罷一踩油門，小電車歡快地一拐彎，朝城隍廟後頭躥了出去。
“你就瞧好兒吧！”
瞧好吧。
這小子張揚得像是一團火，熊熊燃燒，絲毫不矯揉造作，也毫不掩飾對自己打小算盤的反感。
姚少司歎一口氣，不知是何滋味。
還不等想出個頭緒，他已然一步邁進了院子，旋即不由得一怔。
這座平日裏空蕩蕩的小院子裏，此刻顯得滿滿當當。
城隍高升上座，方也許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左手邊，兩列排班的都是城隍廟的鬼吏鬼差，皂衣長棍，跟衙門升堂一樣。
正中央的地磚上，結結實實地捆著一隻黑貓和一隻老鷹，老鷹的翅膀不自然地扭曲著，鉤子一樣的喙也被細心地用皮筋兒死死勒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姚少司來了。”
門口的鬼吏恭敬地把姚少司讓進門，讓他坐了城隍左手邊第二把椅子，城隍一臉嚴肅地朝他微微頷首示意，側過頭問方也許：“上神，咱們能開始了麽？”
郝大力和雷小雲還沒來，方也許正要說等等，院子外頭就已經響起了郝大力的大嗓門：“方兄弟！方兄弟！你擱哪呢？人我給你帶來了！”
留在院子外頭的鬼吏連忙把他們兄妹帶進來，郝大力懷裏打橫抱著小男孩的屍體，四外看了一圈，把屍體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地上。
“那啥，方兄弟，我可給你把人送來了，我還有件兒沒送呢，先走了。”
他拍拍手，像是屁股上生了釘子似地，轉身擠開門縫兒就溜了。
動作迅捷，快如閃電，一副生怕方也許開口留他的模樣。
門口還沒來得及關門的鬼差：“……”
雷小雲難得給了方也許一個眼神，這才慢悠悠地邁步跟上。
方也許卻從雷小雲的眼神裏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意思。
他仰頭看了看天，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到少年的屍體，地上的老鷹和黑貓終於有了反應，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神裏煥發出一點光彩，身體不斷掙動，想要朝屍體的方向靠攏。
可惜看守的鬼差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一腳踩住他倆，伸手一把扯掉了他倆嘴上的禁錮。
城隍清清嗓子，開口道：“此事實在蹊蹺，本座從來也沒聽說過什麽地脈靈氣有助於鬼王身魂合一的法門，你等二妖為何這麽做？”
姚少司心念一動，詫異地瞥了城隍一眼，旋即立刻去看地上的二妖。
鷹妖有氣無力地道：“我主人是冥河鬼王，對地脈靈氣有自己獨一無二的修煉法門。最開始困在這身體之中時，他還能在屍體中開口說話，因不能自由操控身體，這才驚覺可能是靈氣不足導致，便讓我們尋找地脈靈氣充足的地方助他，沒想到……”
沒想到這麽隱蔽的事，竟然會被人發現，更兼直接破壞了。
聽到“冥河鬼王”四個字，在場的城隍廟的鬼吏鬼差們眼中齊齊露出一絲震驚，城隍的瞳孔也忍不住縮了縮，就連姚少司都不覺挑了挑眉毛。
“你們掏空地宮的牆，就是因為這個？想要聚集濃厚的靈氣？”
盡管已經基本猜到了答案，方也許還是開口問了。
他注意力全在二妖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眾人的眼神風暴。
鷹妖點點頭，“是，財神廟的地下靈氣十分充裕，全都是因為那個地宮的緣故才經年未散，隻是我們需要的濃度極高，所以才想到了挖開地宮，讓靈氣全部凝聚到地宮裏這個辦法。”
“可惜這個辦法反而擾亂了財神廟的氣場，導致財神廟中的靈氣變得稀薄，這才切斷了與天庭的溝通，讓黴氣上了門？”姚少司倒吸了一口冷氣。
說真的，他最開始拜托這什麽上神的時候，還隻是破罐子破摔，沒想到方也許竟然真的找出了真相，甚至還捉住了真凶。
鷹妖點點頭，瑟縮地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姚少司一身珠光寶氣，就算是他這鄉野妖怪，也能看得出是個財神，一想到因為自己等人亂挖地道會引發的後果，他可不覺得這財神爺會對自己保持友好。
“因禍得福，如今整個地脈被疏通了一遍，財神廟光彩複原，更勝從前了。”方也許淡淡地說。
古井被拔開之後，整個地洞全部都疏通，地脈靈氣被地洞收束，又全部從洞口衝出，蔓延到整個財神廟，洗禮每一個角落，他出來之前經過前殿就發現了這一點，那些黑色的黴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想必用不了多久，整個廟宇都將重新煥發生機。
姚少司先驚後喜，激動得雙眼泛紅，一時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方也許卻並不在意，隻隨意擺擺手，問鷹妖：“冥河鬼王，在地府到底是幹什麽的？”
這次卻是城隍開了口。
“冥界有無數鬼王，各立山頭，實力有強有弱，冥河鬼王實力混橫，在冥界之中也是聲威赫赫，麾下本有千萬猖兵，按理說不該來陽間才對。”
方也許恍然。
看來鬼王在冥界相當於是一方諸侯或者草頭王，招兵買馬，擴張勢力，並不是官方敕封的組織，但是冥界實力為尊，實力強大的鬼王往往能享受到許多特別的待遇，輕易也不會離開冥界。
更何況陽間環境對於鬼王來說過於煎熬，輕易沒人願意離開自己的地盤。
所以這冥河鬼王此番行徑，絕對是匪夷所思。
鷹妖微微歎一口氣，道：“具體詳情，我們就不知道了，不如你們想辦法解救我家主人，一問便知。”
方也許皺眉。
城隍已經嗬斥出聲：“胡鬧，如何解救？若是把他從屍體裏放出來，他立刻就會被人間的陽氣壓製，說不定會魂飛魄散；若是幫他融合屍體，豈非助紂為虐？幫他逃離鬼身，得了人身？這可是犯天條的罪過，休要癡心妄想。”
“我家主人已經得了十殿閻君的審批，就差孟婆一道手續，孟婆如今下落不明，這可不能算違規！”鷹妖急了，伸長了脖子喊。
城隍大怒，正要喊人給他一頓板子，方也許卻一伸手製止了雙方爭吵。
“這個忙，我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