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胎氣不穩
一身雲紋黑袍，身形高大，衣袖無風而動，英俊完美的容顏，冰冷入骨的眼神，霸氣桀驁的氣質，不是雲墨還是誰？
這次，他連滾字都吝嗇施與，手一揮，一個雷光閃電氤氳的光團瞬間擊飛了雲黛月，雲黛月重重撞到牆壁上，吐了一大口鮮血，她不敢看雲墨的眼神，更不敢再逗留，因為她明白，雲墨對她，動了殺念。
倉惶飛出窗逃遁而去，獨留下室內的兩人，一黑一白。
雲墨望向地上伏著的連城，淡淡道：“死了嗎？”
連城沒有說話，隻是看不見神情麵容的她渾身輕微的顫抖，似乎在極力忍受什麽。
有暗紅的血液染紅了她潔白的裙子，寂靜無聲的流淌，雲墨鳳眸突然一凝，大步上前，抱起連城，這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痛苦緊蹙的雙眉，她緊緊捂著腹部，聲音微弱：“好痛……”
雲墨臉色瞬間凝重，他掌心幻出柔和的光芒覆在她的手背上，藍紫色的柔光源源不斷的從他的手心流出，通過她的手，匯入她的腹部。
外麵纏繞的刺藤紛紛枯萎凋落，傅影三人衝了進來，“殿下！”傅影第一個進來，來不及驚訝雲墨的出現，震驚的看著地上的血液，隨後進來的青鳥靈犀不約而同的放聲尖叫，“大人、大人受傷了！”
傅影回過神，皺緊了眉頭吩咐青鳥靈犀去找禦醫。
連城做了一個夢，她站在黑暗中，肚子閃著一團藍紫色的光芒，有兩個銀發銀須的老頭隔著長河遠遠的看她，一個穿紅衣，腰上掛著許多紅絲繩，一個穿白袍，手執拂塵，兩人目光悲憫，不停的搖頭。
“仙魔結合本就天地難容，更何況孕育孽胎？”一個蒼老幽幽的聲音從空冥中響起，“此子絕不能留。”話音落罷，白袍老人一揮拂塵，連城肚中的光芒漸漸飛出，停在長河上空。
連城思緒混亂，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做什麽，隻是茫然看著那一團光芒離自己越來越遠，紅衣老人道：“天河之水，至純至淨，可以除此孽胎。”
他揮了揮袖子，祥和的光芒閃過，那團藍紫色的光，緩緩降落，連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傷，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為什麽難過呢？她抬手拭淚，亦覺得奇怪。
她看著那團光落入長河中，甫一觸水，那美麗的光芒像是被撕裂一般，破碎，而河水仿佛滾開了一般，突突冒著水泡，糾纏著那團光芒，撕咬、啃食……
連城覺得恐怖震驚，甚至悲哀難過，不由自主的喊道：“不！不要！還給我！”
“林熹微……”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喚她，眼前的黑暗消失，漸漸的，她睜開了眼，身下是柔軟的錦被，觸目是金色的紗帳，她疲憊的側臉望去，是雲墨坐在她的床前，仍是不苟言笑的神情，不過眸中似乎多了一些她都不懂的感情。
看了一眼雲墨，她再次別過臉，閉上眼，她寧可深陷夢魘，也不願見到他，更不願和他說半句話。
殿內久久的寂靜，隨後，有溫暖從手中緩緩撤出，連城這才察覺，原來自己一直握著他的手，忍不住皺了眉，將手收回被衾中。
“你沒有什麽可問的嗎？”他淡淡出聲。
連城依舊閉著眼，一言不發。
雲墨側臉看了一眼珠簾外呆站著的夏侯瑾軒，夏侯瑾軒微頷著首，眉心深鎖，一雙白淨的手緊攏。
“啟稟聖女，您……”他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您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被衾中的手一緊，她睜開了眼，呆望著頭頂的紗帳，神情恍惚。
又聽夏侯瑾軒道：“因為聖女平日不注意休息，勞累過度，再加上心情沉鬱，受到的刺激太多，所以胎氣一直不穩，昨夜又逢刺殺，差點導致小產，雖然有驚無險，但聖女仍是元氣大傷，此後是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連城聽著，嘴角忽然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望向雲墨的眼神卻淡漠無溫，她沒有一絲顏色的雙唇微啟，卻吐出冰冷的話語：“真是可惜，你妹妹昨夜那一腳居然沒踢死這個禍胎……”
一語出，所有人都震驚於連城對這個孩子的態度。雲墨更是麵色沉如玄鐵，目光冷如寒冰，“林熹微，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
赫連城冷笑著看他，“雲墨，我死都不怕，還怕你嗎？有本事你殺了我，還有這該死的孩子。”
雲墨眸中閃過一絲恍然，俯身狠狠的鉗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冷絕道：“你想死？我勸你別起這個念頭，上至碧落，下至黃泉，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赫連城絕望而憤怒的瞪著他囂張的臉龐，咬緊了牙，“雲墨，你究竟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放過我？”
咫尺相對，連城可以看到他漆黑的鳳眸流動著令人費解的東西，如青鳥所說，她讀不懂，也不想懂。
雲墨鬆開她，起身背對她道：“在我來娶你之前，你最好保證自己和孩子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否則，我一定會殺光你身邊的所有人。”
連城心中一震，一下子坐起身，怒視他的離去的背影，“娶我？你憑什麽娶我？雲墨！你若是敢傷他們一毫，我便毀了你的孩子！”
眾人震驚的看著她，原來……孩子不是涼玉的？那麽她和雲墨之間……又是怎麽一回事？
雲墨的腳步微微一頓，卻什麽也沒說，繼續走出寢殿。
盯著他的身影走出寢殿，連城繃緊的身體瞬間一鬆，癱坐在床上，神情悲哀呆滯，手緩緩撫上腹部，當所有的刺都收起，她脆弱不堪一擊。
夏侯瑾軒隔著珠簾，緩緩抬頭，望向連城的目光悲傷徹骨，讓人不忍相看，連城側臉看了一圈殿中的幾人，觸及他們眼底的難過，連城試圖用微笑來安撫，卻不想，剛輕輕笑了一下，眼淚就掉了出來。
何時淚滿盈眶的，她竟不知。
靈犀率先哭出聲，但又怕連城看到更加難過，急忙背過身捂著嘴無聲的落淚。
連城疲憊無力的倚著床，閉目，如今，連死，也變得艱難了。
趙修靈說，必定有人能攔住她去死的決心，這個人，是肚子裏的孩子嗎？連城淡淡笑了一下，她會因為雲墨的孩子而渾渾噩噩的活在世上嗎？那也太看得起雲墨了……
她恨死了雲墨，又怎會愛這個孩子？她會像厭惡雲墨一樣厭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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