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身份
阿爾伯特失笑，道：“教授不會無緣無故答應介紹一個來這裏。我上過一年心理學的課程，涉及到兒童心理學。”
“……你真希”
“我有阿斯伯格。”
卉葉本要喝湯，手頓在半空。她放下勺子，表情有些嚴肅道：“別開玩笑。”
“不是玩笑。”阿爾伯特道：“大概二十歲出頭的時候確診了，醫生給過我不少建議，我也看過一些病例，所以也沒造成什麽影響。”
“啊，怪不得你很多時候都聽不懂人話。”卉葉看著他道：“醫生也不能完全排除遺傳。”
“所以讓我負起這個責任。”阿爾伯特道：“我不會再隱瞞你。”
他得隱晦，卉葉一時不知他是指要對什麽負責。
“……不需要。”她慢慢道。
從得知孩子的存在後，她就決定將他生下來並將他養大，她從未考慮過要為孩子找一個父親，她認為自己可以。
“又要和當時一樣嗎？”阿爾伯特笑了笑：“卉葉，這幾年我想了很多，很多時候我們都沒有選擇……雖然時過境遷，我認為我們依舊合適彼此。”
卉葉：“……”
“我不要你替我分擔什麽，但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背負所有的事，你可以把你父親的死推到我身上，你可以把這孩子的病推給我，你可以把你所有的痛苦都告訴我。”他頓了頓，道：“卉葉，我——”
“啊，你們在這兒啊。”工作人員突然來了：“葉你不是正在尋找可以幫你照顧孩子的人嗎，阿爾的老師是我的一個朋友，我相信他的眼光，而且我看阿爾和炘相處得挺好，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用著急，慢慢考慮。”阿爾伯特著起身：“改變想法了聯係我。我下午還有事。”
他著朝工作人員點零頭，又走到卉炘和卉葉中間，拿起卉葉的勺子，舀了一勺卉炘碗裏的豌豆。
卉炘揚起頭看著男人把豌豆吃掉了。他的喉嚨裏發出了嗚嗚聲，忽然拿著自己的勺子主動吃起了豌豆。
阿爾伯特放下勺子走了，卉葉怔證地看著他，又聽工作人員道：“他和炘都是深發碧眸，看上去還真有點兒像。我有些好奇，炘的爸爸長什麽樣啊，是不是特別帥？”
卉葉抿了抿唇：“他爸爸就是個流氓。”
午後的課程需要和家長互動，下午四點，一的早課就結束了。
卉葉見老師們同孩子們一個個告別，有些孩子羞赧地抱著自己喜歡的老師不肯走，老師耐心勸了很久才鬆手。
最後隻有卉葉和卉炘留下來，幾個老師幫她共同分析卉炘的情況。
幾個老師在中午就有過討論，得出的結論是卉炘應該是阿斯伯格。
“和大部分阿斯伯格的孩子不一樣的是，他有語言方麵的障礙，就是不話，這很少見。我接觸的很多孩子都是一開始沒問題，後來語言逐漸退化，您的孩子是從來沒開口，可他也會發出語氣詞，所以發音器官肯定沒問題，隻能是有語言障礙。我建議您可以帶他來參加閱讀課，”
另一個老師道：“我觀察了他和其他孩子相處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吧，有的孩子會直接從別人手裏拿玩具，被拿走玩具後也會哭，但炘被拿走後也不哭不鬧，就是一直看著對方玩兒他的玩具。他的情感表現比一般孩子少，但也不能他沒有感情。我覺得日常中可以做一些喚起他感情的事，尤其是正麵感情。”
“我認為您過於嗬護他了。”第三個老師：“一直照顧著他的心情，將他捧在手心裏，其實這很不好。我不是做錯事的時候要訓斥他，而是要表現出您的感情。”
“我的感情？”
“對，就比如他不停您話的時候，您可以適當地阻止他繼續手頭的事，拿走他的玩具，並告訴他‘這是不對的’。”
“可是我會感覺在打擾他……’
“您實在過於尊重他，這種情況很少見。”老師笑道：“不用覺得您打擾了他的世界，因為對於這個社會來，不聽他人話的行為是有問題的，這樣下去他無法融入周圍的環境，是對他有害的，不能隻看當下。男孩嘛，可以適當多給他一些挑戰，當然啊，也不是女孩不用，但這個社會的確要求男性有更多的勇氣。您是單親媽媽吧，如果周圍有合適的男性朋友，您可以帶炘與他們接觸，會看到男性對待孩子是和母親不一樣的方式。”
卉葉一一聽完，想到了景司一過的話。
她猶豫了一瞬，問道：“難道他一定需要父親嗎？”
“當然不是。”老師們紛紛道。
“我的意思是可以用多種方式教育和照顧他，這樣能讓他更加適應當下社會。從到大都被人稱讚的孩子會不知道怎麽麵對責罵，而從來都隻被責怪的孩子會不清楚怎麽對待褒獎。”
“是，我們從事教育的，比其他人接觸過更多孩子，孩子生下來是一張白紙，最初為他們塗抹上顏色的是他們的父母，所以這個世界上會有各種各樣的孩子。不管有沒有疾病，家庭尤其是扶養人對孩子來都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們作為老師倒是其次。很多家長都聽不進他饒話，隻將自己的想法蠻橫地灌輸到孩子們的腦袋中，而這些家長會成為這樣的人最初也是因為他們的父母將他們帶到這個世上來。做父母是沒有考試的，但也不用緊張，每個父母都是這樣走來的，比起擔心孩子會長成什麽樣的人，相信你自己吧……”
老師們和她了很多，回去路上，卉葉滿腦子都是他們的話。
正如他們所，她很自然地當上母親，但時常擔憂她是不是能做好，麵對卉炘時她有在盡量讓自己抽離“母親”這一身分，而是將自己當成他的照顧者。
在潛意識中，她或許覺得自己還不夠資格去教育他人，但指引卉炘也是她應當承擔的責任，這個責任是一份重擔，也是一份被賦予的禮物。
這樣想來，她也就無法剝奪那個人身為孩子父親的身份，阻止他靠近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