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隨手一子
山頂，有一凹陷處直通內里，通道並不大，可容藏人的地方也不多。
但王揚御劍斬過，卻毫無異樣！
劍過之後，他的面色更白。
「殺人滅口？」
那聲音飄忽，忽左忽右，讓人難辨方位。
「好狠心的小子，難怪會修鍊這等邪術！」
「前輩何出此言？」
王揚雙眼閃爍不定，身軀微微后移，背部靠近山體以作掩護道：「在下修行的乃是三陰功，藉助死人的陰氣雖然不妥，卻也是常用的手段，何來邪術一說？」
「嘿嘿……」
在他的眼前，虛空微不可查的一晃，一個黑色漩渦隨之悄然而生。
漩渦中，一人緩步跨出。
毫無波動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陰氣、屍氣、死氣，可不太一樣。而你這門煉化死氣之法，就是邪術！」
面前這人一聲黑袍，面容半遮半掩，氣息陰森冷肅，隨著他的腳步踏出，此地竟是陡生一股刺骨寒意。
明明位於火山之巔，高溫灼熱難耐，而此時王揚卻吐口就是寒氣凝結的白霧。
而且，這股寒意更是影響著他的神魂。
「叮……」
神魂冰冷，運轉法力更是艱澀，身前的飛劍輕輕晃了晃，已是無力墜地。
完了！
霎時間，王揚腦海中一片空白。
修鍊邪術被人發現，此乃無可饒恕之罪！
即使面前這人放過自己，王家的人為了家族聲望，也會對他當眾處刑！
「你在害怕？」
孫恆掃視面前的年輕人，語聲淡漠：「既然知道害怕，當初為何修習邪術？」
「啪！」
王揚雙膝一軟，陡然跪倒在地，痛苦哀求道：「前輩饒命！晚輩只是一時糊塗，行差踏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呵呵……」
孫恆輕笑，垂首緩聲開口：「你的心跳、呼吸亂中有序，思緒驚恐而不悲傷，可見並非誠心認錯。」
「……」
王揚身軀一顫，心頭的轉念也不禁一僵。
「我很好奇。」
孫恆踱步來到旁邊的一塊圓石之前，大袖掃去上面的塵土，不疾不徐的坐了上去。
他看向王揚，道：「你們王家有兩位道基修士，雖然只是道基初期，但功法應該也不缺，你為何還會走上邪路？」
「前輩……」
王揚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孫恆，腦中轉念，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晚輩雖是王家子弟，卻是偏房旁門，並不受家族重視。」
「而且，因我得罪了正房的二小姐畫芷，所以在家族過的十分不好。」
「所以……」
說到此處，他聲音微微哽咽，再次朝孫恆頓首叩頭：「晚輩雖知這是邪術，但從未生過邪念，更絕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還望前輩看在晚輩無心之失的份上，繞過晚輩這一回吧！前輩大恩大德，晚輩永不敢忘！」
這一次，因為知道無用，他句句發自肺腑，絕無隱瞞的想法。
「看來你不明白什麼叫做邪術。」
孫恆坐於不遠，慢聲道：「邪術，雖能快速增加修為，突破境界，往往有著很大的隱患。」
「就如你剛才施展的法門。」
他朝著一旁的屍首一指，道：「你把死人的氣息納入自己體內，短時間雖然法力暴增，實則已經讓自己體內的陰陽失去了平衡。」
「時間一長，你會畏懼陽光的照射，只能在黑夜出沒或者行於地窟暗處。」
「而且，死氣還會影響你的神志，讓你貪戀於生人的陽氣、鮮血，最終化作一頭靠噬人性命存活的邪魔！」
「啊！」
王揚猛然抬頭，面上儘是惶恐：「不，不會吧？傳我功法那人不是這麼說的。」
「他沒說，可能是因為他不知道。」
黑袍下，孫恆的聲音虛幻飄忽，卻重重的砸在王揚心頭：「或者，他知道，但故意沒有告訴你！」
「這……這……」
王揚跪在地上，神情倏忽百變。
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悲傷欲絕，面色更是忽白忽紅，如同變臉。
片刻后，他猛然以頭叩地，撞出沉悶聲響。
「還望前輩救我！」
「救你！」
孫恆身軀微揚，語氣不變：「我為何要救你，救了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王揚悶聲回道：「晚輩身無一物，但若前輩能讓我逃過這一劫，晚輩這一條命，就是前輩的了！自此以後，任憑差遣，絕不敢違！」
「呵……」
孫恆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你打算讓我怎麼救你？」
王揚輕輕抬頭，道：「晚輩……晚輩想請前輩抹掉我身上修鍊邪法的痕迹。」
他非愚笨之輩，相反，還很聰明。
他能想得到，面前這人並不想要自己的命，反而很可能哪裡需要自己。
如若不然，對方又何須與自己那麼多廢話，直接打殺了了事。
以此人展露的實力，要取自己的性命，輕而易舉！
「抹掉？」
孫恆嘴角微翹：「為何要抹掉，留著豈非是更好。莫非，你覺得死氣就一定不好？」
「這……」
王揚愕然，抬首看向孫恆，突然心頭一縮。
邪術對正道修士來說，自然是喊打喊殺，但這世間可不是只有自己才修鍊邪術。
相反，自己修鍊邪術是被人矇騙。
有些人，卻是天生的邪魔！
那種人，生性殘忍，氣息陰冷，多出沒於死者匯聚之地，常以黑袍遮面不敢展露真容……
就如
面前這人一般！
念頭轉過，王揚突然打了一個寒顫，看向孫恆的目光也不禁為之一變。
「想什麼哪？」
一個石子落在他的頭上，力道不算大，卻剛好讓他感到疼痛。
「死氣也是天地間諸多氣息之一，煉製不得法自然是損人不利己的邪術，但佛門地藏輪轉法訣、道門的浮屠心法，可都是正法！」
「是，是。」
王揚低頭，點頭似雞啄：「前輩說的是。」
「莫要不服氣，我修鍊的法門可通九幽玄冥，卻也沒人會說走的是邪道。」
孫恆從石頭上坐起，背負雙手行到他的面前：「其中，就有借用死氣的修鍊之法。它可以保留你身上的死氣，卻不會讓你走上邪道。」
「咚！」
王揚一頭撞地，發出沉悶聲響，重重開口：「還請前輩教我！」
「教你也可以。」
孫恆來回踱步，慢聲道：「但你也需要為我做些事情。」
「前輩請說。」
聞聽此言，王揚沒有心中忐忑，反而身子猛然放鬆：「只要是晚輩能做的，一定做到！」
「你一定能做到。」
孫恆腳步一停，道：「你身為此地清理屍首的主官，弄來一些屍首，應該不是問題吧？」
「屍首？」
王揚心頭一跳，還說自己不是邪道修士？
不過他此時自然不敢得罪孫恆，只得強笑開口：「不知前輩需要多少屍首？有什麼要求沒有？」
孫恆開口：「數量，自是多多益善。要求，生前修為越高越好，最低也要煉體圓滿！」
「多多益善？」
王揚小心翼翼的開口：「前輩可否給個確切的數字？」
「一百具！」
孫恆豎起一根手指。
王揚聞言心頭一松，附近廝殺不斷，以他的手段，一百具屍首並不難尋。
但下半段話，卻讓他面色陡然變的煞白。
「一個月！」
「一個月一百具最少煉體圓滿境界的屍首？」
王揚忍不住重複了一句，苦笑道：「前輩，您這是太看得起晚輩了。」
「你不要著急。」
孫恆聲音一緩，道：「我也沒說讓你現在就辦到。」
「而且，你怕麻煩，我也不願意招惹是非，所以我幫你想了一個辦法，可以找到合適的屍首卻不會惹來麻煩？」
「什麼辦法？」
「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