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敗塗地
封北宸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仿佛不忍心打擾此時難得的寧靜與溫情。
麻藥漸漸褪去，肩膀和大腿都泛著劇烈的疼痛，封北宸暗暗皺緊了眉，心中卻有一股甜蜜泛出來。
他會永遠記得在他受傷昏迷的時候，林夏秋沒有拋下他的情分。
林夏秋，明明她有機會可以逃走的，可是她沒有逃走，還把他救了出來，這還不夠說明問題的麽？
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唇角揚起一抹笑容，在燈光的照耀下有著攝人心魂的魅力。
林夏秋微微一晃，也從出神的狀態中抽離出來，此時她並沒有發現封北宸已經醒了，所以很自然地走過來，摸上封北宸的側臉。
手下的肌膚溫熱，下頜到側臉的線條流暢而深刻，林夏秋正欲抽回手，卻被封北宸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在擔心我麽，寶貝兒？”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點沙啞，在醫院的環境下格外撩人。
林夏秋的臉突然就紅了。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打開，童慕菲出現在他們麵前。
她的神色有些憔悴，精致的妝容也拯救不了她灰敗的麵容，隻見她提著果籃放到床頭櫃上，看著封北宸沉默不語。
封北宸也抬起眼皮看著她，不冷不熱地說道：“你怎麽來了？”
童慕菲幾乎快要哭出來，她攥著袖子，有些歉疚地說道：“北宸，你還好吧，我剛剛才聽說你出車禍了，實在忍不住就過來看你一眼，你放心，我看完就走。”
或許封北宸對童慕菲來說，也是一生戒不掉的癮吧。
愛一個人越深，就越能卑微到塵埃裏去。
但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一方不同意，一方非要強求，無非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封北宸眉頭一動，目光瞬間變得淩厲：“你聽說？你聽誰說的？”
他出車禍的消息根本都沒來得及發布出去，除非這家醫院有她認識的人，否則童慕菲又是怎麽知道他住院的消息的？
童慕菲被他的目光掃過，突然渾身一僵，想要給自己解釋：“我，我離開你後還是很舍不得你，所以會經常關注你，今天你帶著夏秋姐出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監視我？”
“不……不是……”童慕菲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她手忙腳亂的解釋著，漂亮的眼睛迅速彌漫了淚花。
倘若是以前的封北宸，恐怕這時候已經心疼死了，要什麽給什麽、
自從經曆過假孕、傷人的事情後，封北宸對她的話便越來越不相信了，此時聽到童慕菲的解釋，竟然覺得十分厭倦，緩緩閉上了眼。
童慕菲見封北宸一副拒絕的姿態，心裏酸楚難當，也顧不得和林夏秋有仇，滿含期待地說道：“夏秋姐，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們不要誤會好不好。”
林夏秋把臉轉過去，淡漠的說道：“你和他的事，為什麽要扯上我？”
童慕菲便說道：“是我以前做錯了，但我現在知道悔改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求求北宸，讓他原諒我好不好？”
林夏秋忽然冷笑了起來，聲音在病房裏透著一種玉質的冷：“你要我求封北宸原諒你，有沒有問過我原諒不原諒你？有沒有問過現在安在你眼睛上的眼角膜原不原諒你？”
童慕菲身體一震，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瘋狂地搖頭。
“不，不要拿走我的眼睛，這是我應得的，你們不可以拿走它。”
聽到這樣顛倒黑白的理論，林夏秋不怒反笑：“什麽是你應得的？童慕菲，你這個人真是從裏到外良心都黑透了。”
說完，她再不管童慕菲的反應，隻是下巴衝著門的方向一抬，冷冷地說道：“在我還沒有說出你那些肮髒事前，趕緊滾！”
童慕菲像是忽然被威脅到什麽一樣，趁著封北宸也閉著眼的功夫瞪了林夏秋一眼，竟然乖乖地走了。
等到腳步聲走出很遠，封北宸才慢慢抬起壓在眼皮上的手，一瞬不瞬地看著林夏秋。
那目光仿佛帶著熾熱的溫度，令林夏秋渾身不自在起來。
她往後退了一點，沒好氣地說道：“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
對麵傳來一聲輕笑，帶著幾分嘲諷幾分無奈：“夏秋，你是不是以為我封北宸是個傻子？”
林夏秋頓了頓，不怕死地說道：“和傻子也差不多了。”
封北宸氣極反笑：“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終於有覺悟做傻子他爹的太太了？”
林夏秋便抿著唇笑，一副我憋不住了的樣子。
封北宸看著她的笑模樣，心裏的氣突然就消了下去，卻還是板著臉問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林夏秋抿抿唇，淡淡的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總翻舊賬做什麽。”
封北宸何等聰明，一下子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是不是她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比如——假裝失明奪走了你的眼睛？”
林夏秋的眼睫毛動了動，隨即垂了下來，有種令人心驚的脆弱感。
“不是她奪走了我的眼睛，而是你親自強迫我摘下了我的眼角膜換到她的眼睛上。”
房間裏陷入一片寂靜，近到兩人呼吸可聞。
封北宸喉嚨有些發緊，他清了清嗓子，艱難地問道：“夏秋，你是不是還恨著我？”
林夏秋搖了搖頭，封北宸的眼眸亮起來，但下一瞬又迅速地黯淡下去。
“我不恨你，隻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林夏秋說。
“真的，一點點都不可能了嗎？”他的語氣中難得帶上一點哀求，隻為她能留下來。
林夏秋堅定地搖了搖頭：“封北宸，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好嗎？”
封北宸覺得自己的傷口仿佛疼得更厲害了些，讓他想要大吼，想發泄，想立刻就把林夏秋綁在房間裏，哪裏也不許去。
但他知道，已經不可能了。
愛情一旦生了根，又怎會允許他如從前那般胡作非為。
過了許久，他才下定了決心一般，說出一個“好”字。
“我放你走，往後不要再回來了。”他閉著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