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駱飛深夜飆車遇事故,高檔跑車損毀近報廢?”
“駱飛飆車致重傷,數千粉絲自發祈福?”
“深夜飛車黨竟是大明星?駱飛超速早有前科?!”
“追女玩心跳,攜神秘女友飆車駱飛慘遭禍?我靠,香蕉日報要博眼球好歹編個靠譜的故事啊,出事時候我車裏坐著的是小錦,他看起來哪點像女人了!”
病房裏,駱飛一手捏著蘋果,一手狂刷iPAD新聞客戶端。一旁,齊亦辰將蘋果皮扔進垃圾桶,不冷不淡地回答:“大概是因為你很久沒有緋聞,大家都著急了吧。”
“放屁!老子上一次情傷還沒治愈呢,談個屁的戀愛!”駱飛狠狠咬了口蘋果,汁液吞下腹中,忽然神色古怪地瞥了齊亦辰一眼,“當然,我不是那個意思。”
齊亦辰坐在病床旁的小凳上,挑著眉毛問:“什麽意思?”
陽光從敞開的窗口直射進來,暖洋洋地照耀在駱飛臉上,照得他像臉紅了:“沒,沒意思。”
裝,你給我裝,看你能裝多久!
齊亦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可憐他那凶巴巴的樣子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僵在了臉上。
“小錦!”瞧見來人,駱飛立刻揣著小顫音可憐巴巴地撒嬌,“哎呀我快悶死了!”
黎錦跟齊亦辰打了個招呼,走到駱飛麵前,將手裏的零食袋子塞進他懷裏,笑道:“喏,這樣就不悶了吧。”
駱飛迫不及待地扯開一包薯片:“愛你麽麽噠。”
黎錦與齊亦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看到對方眼中快吐了的訊息。
“少吃點吧,自己是易胖體質都不注意,當心出院了胖十斤,以後減肥有你好受!”齊亦辰抓起手機,起身拍了拍黎錦的肩膀,“我去錄歌,下午見。”
黎錦應了一聲,接著坐到了他剛剛的位置上。
“今天醫生怎麽說?”他問。
駱飛舔了舔嘴角:“還是那句話,擔心有後遺症,要留院觀察。”
那天晚上翻車後,駱飛撞到了頭,送到醫院,醫生給出的診斷是腦震蕩。“腦震蕩”,這三個字可把蔣先生蔣太太嚇壞了,他們一邊托人聯係在國外的專業腦科醫生,一邊瘋了似的全城搜索何二,當天晚上,蔣家與何家終於爆發了城中黑道十年來最大的一場衝突。衝突中,何家群龍無首,節節敗退,關鍵時刻,何家大少何悅軒突然出現,挽救何家於傾頹之間,同時,也終止了這場混戰。
第二天,本市黑道格局徹底改寫,蔣家成為當之無愧的黑道霸主,而何家退居其次。何悅軒借此機會將何氏黑道白道力量一並收攏,重掌何氏大權。
至於曾經的掌權人——何家二少也好,舒慕也好——失敗者的下場,誰會關心。
“其實哪有那麽嚴重。”駱飛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就跟睡了一覺似的,醒了以後根本沒感覺。”
“胡說八道。”黎錦斜了他一眼,“乖乖配合治療,千萬不能留下病根。”他起身將駱飛腿上的iPAD拿開,繼續道,“還有,少看這些有的沒的。”
駱飛翻了個白眼,心道,還能連點知情權都沒了?
“那工作呢?我老這麽住院,事情不都耽誤了?”他問。
“廣告商那邊我都談好了,他們願意等到你出院。至於別的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倒是……”黎錦清了清嗓子,“金駿獎組委會今天早晨發來邀請,希望你能參加第三十七屆金駿電影節的開幕儀式。”
Tim的電影在月初完成了所有的後期工作後,被定為金駿電影節的開幕影片。在這之前,電影已經先行放出三部預告片,未映先熱,這次有機會成為開幕影片,可謂錦上添花。但駱飛與黎錦關心的,卻遠遠不止於此。
“我聽說,開幕影片的男主角,一般都可以被提名最佳男演員獎?”駱飛試探著問。
黎錦笑著點點頭:“對。”
“我行嗎?”駱飛問。
“你覺得呢?”黎錦反問。
駱飛也笑了:“小錦,我聽說,舒慕從歌手轉型為演員的時候,最開始並不順利,甚至被人說成票房毒藥。他真正在電影市場具有號召力,是從成為金駿獎最佳男主角開始的。”
“嗯。”驟然聽到舒慕的名字,黎錦有些意外。
“那時候,他多大?”駱飛問。
“二十五歲零三個月。”黎錦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舒慕在台上手握獎杯揚眉吐氣,他在台下哭得稀裏嘩啦。明明隻過去了五年,可現在想起那時,卻恍若隔世。
“我現在二十歲,如果現在得到這個獎項,就已經算贏了他。”駱飛捏著薯片袋子,少年的眼中光芒璀璨,充滿希望,“就算得不到也沒關係,我還有五年的時間可以奮鬥,隻要我肯吃苦肯努力,一定會贏他。”
“駱飛,為什麽要贏他?”黎錦問,“因為當初我讓你贏他嗎?”
駱飛想了想,笑了:“不全是。剛開始確實是因為你,但是後來,卻是因為我自己了。作為藝人,舒慕用最短的時間站到了金字塔的最頂端,他無可挑剔,他站在每一個藝人麵前,就像一座山一樣。要麽,臣服於他,要麽,翻越他。我不願意臣服,我要超越他。”
黎錦輕輕笑了起來。
舒慕,原來無論你究竟如何,在後輩的眼中,你就像一座山一樣。
你讓他們看到成功的可能,和奮鬥的方向。
這樣,其實也夠了吧。
“好吧,那祝你成功。”黎錦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蔣夫人來了。黎錦適時告辭,獨自朝電梯走去,腳步卻在經過某一病房時停下了。
聽醫生說,他昨天醒了。雖然左胸中了一槍,到底沒傷到要害,所以不過是傷了元氣,休養一陣子就好。
醫生見慣生死,語氣輕描淡寫,黎錦揣摩幾番,也未能揣摩通透,這“元氣傷了”究竟是什麽意思。
病房的門開了條小縫,從縫隙裏望進去,便能看見孤孤單單一張白色病床擺在病房中央。舒慕醒著,他躺在床上,正側著頭,望窗外的天空。沒人探視,更沒人關心他的死活,他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要不是身邊的儀器偶爾發出聲響,其實跟死了也沒什麽兩樣。
黎錦的心中一陣酸楚,轉過身,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