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玉姐的鴻門宴
“朋朋！你就麵試完了？”
熊偉叫住了剛走出電視台大門的傅朋朋。她喲了聲挑起了眉：“你來接我？”手在額前搭起了涼蓬，朝著天上的太陽瞅，“還是這個太陽，沒變天啊？”
“不等你還能等誰呀？”熊偉換了身亮眼綠體恤，鼻梁上架著彩色太陽鏡。電瓶車換成了敞蓬小轎跑，笑出一口白牙。
傅朋朋上前手指一勾，將太陽鏡扒下了他的鼻梁。大眼瞪小眼，直看得熊偉心虛地往後縮：“你要做什麽？光天化日朗郎乾坤……”
話未說完，傅朋朋的大長腿輕易跨過低短的車門坐進了車裏。她斜乜著他，撇嘴譏道：“穿成大號瑩光綠螞蚱，生怕宋桃看不見？”
“宋宋宋……桃在哪兒？”熊偉頓時口吃。
傅朋朋纖巧的下巴朝電視台一揚：“不是為了等她看你一眼，你會騷包成這樣？怎麽著，還想裝著來場意外邂逅？一提宋桃舌頭都捋不直了，熊包！”
被傅朋朋戳穿心事，熊偉的氣餡瞬間被滅了個幹淨，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你剛進電視台，我就看到她也來了。她回國了？她不會也去麵試女主播吧？”
一句話將傅朋朋引燃了。她拿起包劈頭蓋臉打向熊偉：“要不是中午去幫你，我能穿成這樣？麵試我能失敗？”
熊偉自知理虧，抱著頭不敢抵抗：“他們以貌取人沒眼光。哥們兒發誓一輩子不看他們的新聞。”
傅朋朋啐了他一口：“宋桃做了主播，你不看？你恨不得把每期節目錄下來放床頭播吧？！”
雙手護著頭臉，小眼睛從縫隙中露出來，熊偉的驚喜不帶絲毫掩飾：“真的？宋桃應聘上了？我以後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她了？我要當她的真愛粉！”
氣得傅朋朋提起包又打：“見色忘友！傷口上撒鹽！心窩子捅刀！”
熊偉不反抗，傅朋朋一口氣就泄了。她無力地癱在座位上歎了口氣：“小玉姐還在家給我做慶功宴呢。咋辦？”
熊偉小心地看她，小眼睛滴溜溜地轉，下意識地離她遠了點，終於沒忍住：“前兩天我聽我家老爺子說，你媽要在蘭香苑包十桌請街坊鄰居……慶祝你考上電視台主播。”
果然，傅朋朋一雙美目瞪得溜圓，恐懼驚惶如同喪家之犬。難得見她這副模樣，逗得熊偉噗嗤笑出了聲。
——
廚房裏傳來菜下油鍋的滋啦聲，香氣彌漫。
傅朋朋提著包躡手躡腳上樓。她還沒想好怎麽給母親張小玉說今天的麵試。
“朋朋！你回來啦！”穿著圍裙拿著鍋鏟的張小玉聽到了一絲動靜，探出頭來正看到樓梯上的女兒，“媽早就讓你劉二叔今天弄條鯉魚，牛嬸偏說她先看到。老娘拎起魚甩了她一臉腥！晚上給你做紅燒魚吃。”
張小玉嘮叨著，發福的臉紅光滿麵，得意極了：“麵試肯定很成功吧？媽答應了街坊鄰居，在蘭香苑給你擺花魁宴。能當上女主播跟舊時侯奪了花魁一樣呢！”
不提蘭香苑還好，一提傅朋朋就胸悶氣短：“小玉姐，鍋裏煎的是紅燒魚吧？”
“哎喲！別炸糊了！”張小玉舉著鍋鏟嗖地竄進了廚房，嚷嚷著，“趕緊換了衣裳下來洗手吃飯！”
進了閣樓小房間，傅朋朋把自己扔進了床上，抱著枕頭煩惱地打滾。發泄完她坐了起來下定決心：“吃完紅燒魚再死！”
晚餐難得的豐盛：蝦仁炒蛋，紅燒鯉魚，青菜土豆缽，白果燉烏骨雞湯。
還開了一瓶進口紅葡萄酒。
傅朋朋感歎：“斷頭飯還不錯嘛。”
“什麽？”張小玉沒聽清楚。
傅朋朋幹笑：“我說今晚的菜也太奢侈了！”
“慶功宴嘛，今天就奢侈點。吃不完明天還能繼續吃嘛。甭心疼，媽掏錢！”張小玉小心地解釋著，生怕被傅朋朋說生活費超標。她端起了酒杯，“慶祝我家朋朋成為電視台女主播！幹杯！”
換了身新衣裳化了妝的張小玉容光渙發。傅朋朋簡直不忍心告訴她實情。
酒杯輕碰，叮的一聲。就像一隻手彈撥著她的神經，傅朋朋頓覺頭疼加倍。
“蝦都是媽現剝的，鮮嫩得很。”張小玉用筷子在魚腹一劃，將最嫩的魚肉挾進女兒碗裏，笑咪咪地看著她，開始盤問了：“給媽說說今天怎麽麵試的？”
傅朋朋喝了口酒，認真嚴肅地說：“小玉姐，麵試結束了，人家電視台還沒有發聘用通知呢。您誇海口打包票在蘭香苑請吃花魁宴，這樣露富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哈哈！”張小玉笑得花枝亂顫，“遲早的事嘛。就讓街坊們知道，我們家也能飛出金鳳凰！”
“太重麵子要不得啊。”紅燒魚味道真不錯，傅朋朋又挾了一塊，斷頭飯要吃好吃飽。她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想讓母親打消包宴席的想法，“一山更比一山高，萬一我沒被錄用，您擺誇富宴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小玉姐，咱們能不能低調一點？再說了，花魁宴不便宜，一桌三千起呢。請一次客花掉咱家一年生活費，不值得啊。”
張小玉壓低聲音說道：“老熊說了，一桌隻收我六百，飯後再結賬。媽算過帳，十桌下來咱們收的紅包少說也能賺兩千塊呢。我能做賠本買賣嗎？”
傅朋朋服氣了：“小玉姐，空手套白狼啊這是？合著你賺錢讓熊叔做虧本買賣？這種事我可幹不出來，明天我就找熊叔取消宴席。”
見女兒繞著彎不想請客，張小玉起了疑心：“朋朋，你今天麵試沒出什麽事吧？”
傅朋朋心驚膽戰，趕緊舀了一大勺蝦仁進碗，低頭猛吃：“憑你女兒的才華，能出什麽事啊？”
張小玉放心了，喜滋滋地說：“那是，就憑你繼承了老娘的美貌，不選你選誰？”
傅朋朋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更正母親的說法：“是才華！”
張小玉嗤之以鼻：“放屁！就沒聽說過女主播不選漂亮的！”
喝了碗雞湯，把喜歡的白果挑出來吃了。傅朋朋放下筷子慷慨赴死：“可惜了了，今天麵試我還真碰上一個又有才華還漂亮的。”
“誰呀？”
“宋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