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外的默契
夜色漸濃，吊在梧桐樹上的燈亮了。幾人已經熱火朝天討論出各種方案，摩拳擦掌準備幫熊偉搭腔接話製造機會。
後麵廚房裏的蜜炙烤小香豬已經烤好了，隻等著宋桃一來就上桌。
不顧發小們的哄笑，熊偉拿出紙巾將身邊刻意留出來的空凳子仔細擦了三遍。
半小時後，一輛車開進了花樓街，停在了方叔燒烤門外。
看到坐在宋桃推開車門下來，熊偉蹭地站了起來。
“都在啊！”宋桃笑靨如花，打了聲招呼。
這時，崔鶴從另一邊下了車，站到了她身邊。
節能燈被塑料燈罩圈住，落在兩人身上的燈光很淡。傅朋朋看到崔鶴英俊的側臉，驀然想起林濤拍的那張照片，心裏不由一窒。
方才的笑鬧聲仿佛凍在了空氣中。柳兵低聲說了句：“臥槽，白費心機了。”
傅朋朋一腳踢在他腿上，起身招呼著：“就等你……倆了！”
熊偉臉黑得像燒烤架下堆著的木炭，也不打招呼，低頭又坐了回去。傅朋朋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拽起，順手把他的碗筷擺到了自己身邊：“方叔，添副碗筷！”
兩人坐下後，宋桃向崔鶴介紹了柳兵幾人。禮貌打過招呼，崔鶴看向了傅朋朋和熊偉，目光在他倆之間轉了轉，似乎覺得挺有趣：“傅小姐，小熊老板，又見麵了。”
宋桃穿了件淺色修身的旗袍裙。崔鶴依然是短袖襯衫西裝長褲。他倆的著裝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地方……委屈你們了。”熊偉愣愣地望著對在自己對麵的宋桃和崔鶴，語氣帶酸。崔鶴偏巧又坐著他特意為宋桃擦過的凳子，就像心上壓上了塊石頭，熊偉難受極了。
“胡說什麽呢。我不是花樓街長大的？還會嫌棄這裏啊？今天我正想吃燒烤呢。”宋桃嗔了熊偉一眼。
那一眼仿佛一束光，驅散了熊偉心裏的陰霾。他有點癡迷地望著宋桃，想對她表白的話在舌尖翻滾。然而，嘴皮卻像被膠粘住似的，怎麽也開不了口。憋得他滿頭大汗。
瞬間，宋桃的視線移向了崔鶴。熊偉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被拍了個粉碎。他耷拉著腦袋酸溜溜地想，她有喜歡的人了，表白還有什麽意義？
崔鶴正興致勃勃地打量著方叔家的房子。宋桃眼神微暗，吃燒烤都不能讓他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小偉，方叔忙不過來，咱倆搭把手去！”傅朋朋笑吟吟說著，拉著熊偉進了後堂。
繞過照壁，傅朋朋將熊偉推到了角落裏，壓低聲音說：“要麽你今天大膽和宋桃表白，和崔鶴光明正大的競爭。要麽你就收起這副晚娘臉，別丟人！”
熊偉狠狠踢了踢牆角：“我他媽真是服氣了！兩次鼓足勇氣想表白都遇到崔鶴在。”
“在這兒想好了！怎麽辦？”
“涼拌！”熊偉嘟囔了句，咬牙切齒道，“哥們兒今天非把崔鶴灌醉不可！”
仇恨讓他心生勇氣，搶著從方嬸手裏接過乳豬，端出去了。
傅朋朋不由失笑。
——
一起從小長大，熊偉一個眼神，柳兵幾個就懂了。叫著崔大哥熱情如火地敬酒。
宋桃幹脆讓出了地方，挪到柳兵的座位上坐著，隔著傅朋朋和熊偉聊天。
受寵若驚的熊偉悄悄地扯傅朋朋的衣角。
這是叫她讓座位好讓兩人毫無阻隔的說話呢。傅朋朋無奈，借敬酒的機會繞到了對麵。
不經意間，她和宋桃換了座位，坐在了崔鶴身邊。
“你女朋友把你扔進狼窩不管，你今天凶多吉少了。”趁著空檔，傅朋朋揶揄道。
兩人說話的時侯，宋桃和熊偉聊得火熱，連個眼神也沒往這邊瞟。
崔鶴隻是一笑：“難得和發小一起玩，她開心就好。”
不過兩句話工夫，柳兵幾個又找崔鶴喝酒了。
“喂，欺負我男朋友啊？”宋桃突然說道，“總找他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大家一起玩猜拳好了。從我開始。輸的人繼續。”
她伸出了雙手，笑盈盈地看著柳兵。
“輸了我幫你喝。”崔鶴說。
“不要！”宋桃拒絕，“今天替朋朋慶祝。我高興！”
她找到工作，宋桃高興？傅朋朋壓根兒不信。
崔鶴有些無奈，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宋桃運氣不好。前麵連輸三次。酒到杯幹，臉頰已經紅了。輪到傅朋朋，她咯咯直笑：“朋朋，我總不會連輸四局吧？”
“有可能。”總覺得宋桃今天不對勁，找酒喝似的。傅朋朋不置可否。
熊偉出賣傅朋朋完全沒有壓力：“朋朋左右手不協調，出什麽都出一樣。猜拳十次九次輸。宋桃，你肯定贏！”
見色忘友的渾蛋！傅朋朋翻個了白眼：“宋桃輸了也是被你誤導的！來！”
“十五！”
“十！”
“二十！”
“十！我贏了！”
宋桃高興地歡呼，興奮地轉身伸出手掌。熊偉下意識地照做。兩人的手掌默契地擊出一聲脆響。
於是輪到了傅朋朋做莊。
“朋朋，加油！”這時熊偉又倒向了傅朋朋。他盼著她贏，好讓崔鶴一直輸下去，直到喝醉為止。
一年前在英國玩猜拳。賭的不是酒，是真心話和大冒險。崔鶴伸出兩隻手掌，輸給了宋桃。他選擇大冒險，於是親吻了她。
一絲怨恨從宋桃腦中浮起。她憤憤地想，你竟然忘記今天是認識一周年紀念日！她脫口而出：“朋朋，他喜歡出十！”
宋桃不幫崔鶴，熊偉的心情簡直能用狂喜來形容，得意的尾巴都搖起來了：“朋朋，贏他不要太簡單。”
“我喜歡出十，你好像不是出十就是零。鹿死誰手？”崔鶴隻是笑。
兩人喊了一二三。開始！
“五！”
“五！”
“十！”
“十！”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崔鶴和傅朋朋接連兩次都隻出了一隻手。
他連當時的情景都忘了麽？宋桃輕咬著嘴唇。
傅朋朋笑了：“我不會兩手出相同的，你也不會隻出十！兵不厭詐，再來！”
又一次兩人同時出手。
“二十！”
“二十！”
……
足足叫了七八輪，兩人竟然猜得都一樣。
互看了一眼，傅朋朋和崔鶴同時笑了起來。
熊偉怪叫起來：“你倆還真有默契啊！”
對麵的崔鶴與傅朋朋笑得那樣開心，自己已經被他遺忘了。宋桃忘記了是自己主動離開崔鶴身邊，隻覺得委屈難過。傅朋朋的笑容是那樣刺眼，讓她生出一種被冷落的委屈。借著酒意，她端起了酒杯：“算了算了，你倆這樣猜下去真沒意思。一起幹杯！慶祝朋朋找到工作！”。
崔鶴和傅朋朋相視一笑，話題就此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