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非要我趕你走？
醒來，四周的景象已經大變模樣。
琳琅滿目的白色窟窿頭，以各種方式堆砌，或三角形，或長方形，或零零散散的排列在一旁，毫無規律可言。
頭頂上吊掛著千百來隻手指蓋大小的血色蜘蛛，密密麻麻的，光是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這景象，似乎在哪裏見過？
等等，這裏不就是閻王殿嗎？
閻王不就是從這裏帶我飛去炙焰溶洞的嗎？
我這是，回來了？
帶著些許的困惑，我徹底蘇醒過來。
躺在地上，我睜開雙眼，彈動了幾下手指，發現身心有些疲倦外，並無其它大礙。
這也就是說，閻王不僅救了我，還治好了我的傷。
小愛跪在我的邊上，冰涼的雙手，緊緊的抓著我的手。
感覺到我手指的微動，小愛連忙爬過來。
“哥哥？”
小愛見我張開雙眼，啟唇試探性的問道。
她的臉上，滿滿的憔悴與憂慮。
“小愛？”
從地上坐起，我伸手撫摸著小愛的臉蛋。
這熟悉的溫熱觸感，我應該不是在做夢吧？
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好痛。
“小愛，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得知自己不是做夢，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哥哥，你沒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小愛猛地摟住我，雙臂纏過我的脖頸，喜極而泣。
“小愛好怕，好怕哥哥再也醒不過來了。”
小愛很用力很用力的抱著我，粉潤的臉蛋，一直往我的臉上摩擦。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令我是防不勝防啊。
我抬手輕拍著小愛的後背，享受著妹妹給予的懷中溫熱。
好舒服。
“愛。”
“我在。”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麽？”
“嗯。”
神情的對視了幾秒鍾，小愛閉上眼，微撅起嘴。
而我，自然而然的將嘴唇迎了下去。
靈火六號站在小愛背後的不遠處，在我醒來之後，緊繃的神情，才稍微舒展開來。
靈火六號緊攥著的雙手，也隨之鬆開。
看到我和小愛，如同戀人般的聊天，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也許，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念頭，驀然從靈火六號的腦中飄過。
咳咳……閻王幹咳了幾聲，打斷了我和小愛的擁吻。
你丫的故意的是吧？
每次一道關鍵時刻就打擾我。
我怒目，瞪了坐在血色龍椅上的閻王，臉色微微帶著不悅。
“閻王，謝謝你救了我和我的妹妹。”
沒再和小愛親吻下去，我雙膝下跪，朝著閻王三拜。
雖然我厭惡閻王將小愛用鎖鏈綁在炙焰溶洞的中心地帶，但她畢竟是我和小愛的救命恩人，我理應磕頭道謝。
“不用客氣。”閻王擺了擺手，示意我不用跪下磕頭的。
因為，她本來就不會讓我和小愛，魂飛魄散。
“但一碼事歸一碼事，閻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我站起來，抓著小愛的手，睨視著閻王，一臉嚴肅。
“不用問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閻王伸手示意我打住，“以後，你自會明白。”
“好。”我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我想問的，無非就是小愛為什麽會在炙焰溶洞？小愛為什麽會被奇怪的鎖鏈綁住？你為什麽要帶我去炙焰溶洞，讓我一個人救小愛？你為什麽最後一刻，還是出手救了我們？
諸如此類的疑惑，很多很多，但是既然閻王不肯說，我再問到底，她也不會跟我說什麽。
索性，我什麽都不問了。
“葉小凡，你帶著你的妹妹，轉世投胎去吧。”
閻王揮了揮手，下起了逐客令。
“轉世投胎？那我和小愛，還能在一起嗎？”
我開口問道，如果轉世投胎，我不能和小愛在一起，那我寧願和她，一起灰飛煙滅。
“你這不是廢話嘛，當然會在一起嘍。”閻王翻了翻白眼，叫道，“孟婆，帶他們走一遭黃泉路，讓他們投胎轉世。”
說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憑空出現在我的身旁。
孟婆臉上布滿皺紋，看這模樣，已經有上百歲了吧？
她拄著一根拐杖，朝著閻王微微作揖，隨即看了我一眼，喑啞的說，“走吧。”
孟婆的話，仿佛擁有魔力，令我的雙腿，情不自禁的跟在她的身後。
孟婆在前麵走，我牽著小愛，在後麵跟，而靈火六號，則是跟在最後麵，與我保持在一定的距離。
閻王見我們慢慢走遠，迫不及待的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遊戲。
陰間一天，陽間一年。
聽說王者榮耀剛出了一個新英雄，閻王立刻進入購買界麵，買了新英雄“公孫離”，還順便買了皮膚“花間舞”。
“再多喜歡阿離一點，可以嗎？”
閻王學著“公孫離”的台詞，津津有味的打著遊戲。
上手玩了一盤，發現操作好難啊。
“妹妹，你打遊戲打上癮了是吧？”
在閻王的邊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帥哥。
如果我們仔細看的話，這個小帥哥，赫然就是靈火六號帶我去見的巫婆。
“啊，哥哥，你怎麽來了？”閻王趕緊收起手機，尷尬的吐了吐舌頭，俏皮極了。
巫婆敲了下閻王的腦瓜，問道，“我安排你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非常完美。”
“沒出什麽幺蛾子？”
“絕對沒有。”
巫婆半信半疑。
其實，巫婆，也就是閻羅，才是地獄的主人，而閻王，隻是他的妹妹。
因為閻羅不想過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安排閻王，代替他的位置，與我碰麵。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邊上的畫麵，一步步的倒退，但我的眼中，永遠隻有小愛一個。
鬼門關，到了。
踏入鬼門關，就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黃泉路。
黃泉路上，盛開著一朵朵鮮紅而妖豔的彼岸花，指引著我們前行的方向。
天上，沒有日月星辰，地上，沒有山川大地。
走在黃泉路上，陣陣的心酸苦楚，漫上心間。
每走過一朵彼岸花，那朵彼岸花的上空，便會凝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
小愛剛要伸手去觸摸，孟婆便出聲製止道。
“別碰，這些都是你們的回憶。”
這些小水珠，承載著鬼魂生前的記憶。
每過幾秒鍾，這些小水珠，就會碎裂。
與之對應的，就是回憶的消失。
“哥哥，我不想我們的回憶，就這樣消失了。”
妹妹依偎在我的肩上，伸手想要將這些小水珠握住。
我抓住小愛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回憶沒了，我們還可以再創造。”
回憶，終究隻是回不到的過去。
與其留著這些回憶，還不如忘記，重新開始。
“哥哥，她是誰呀？為什麽一直跟著我們？”
小愛回頭，指著靈火六號，問我。
“可能跟孟婆是一夥的吧，督促我們早點投胎轉世。”
黃泉路的盡頭，有一條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橋，奈何橋邊，還有一塊三生石，記載著每個人的前世今生和來世。
“邁過這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忘卻生前的七情六欲，無牽無掛的踏入那輪回門，安心的投胎轉世吧。”
“孟婆，如果我們喝了孟婆湯，會忘記彼此嗎？”
“會。”孟婆點了點頭。
“哥哥，我不想忘記你。”小愛緊緊的抱著我，哭道。
“孟婆，那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們記住彼此。”
我也不想忘記小愛。
“沒有。”
孟婆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那這奈何橋，我們不過了。”我握著小愛，毅然轉身。
如果記不得小愛了，那麽重生，有何意義？
“唉！”孟婆歎了一氣，“雖然你們會忘記彼此，但是你們還是會以兄妹，重生到一個家庭，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
這樣的話，貌似也還可以接受。
我讓小愛先從奈何橋上過去，小愛沒有問我為什麽，很聽話的走了。
而我，則是轉身，來到靈火六號的麵前。
“小火，就送到這吧，你回去吧。”
我看著虛弱的靈火六號，開口讓她走。
靈火六號一直保持著蘿莉身，陪我們走了那麽多路，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為什麽？”靈火六號不解的問道，“小凡哥哥，你不要我了嗎？你為什麽要趕我走。”
靈火六號哭泣的模樣，令我心疼。
“有些事情，為何一定要挑明了說呢？你難道心裏沒數嗎？”
我捏緊拳頭，別頭不再去看靈火六號的麵容。
靈火六號將我引去地獄的反方向，也就是赤月怨靈的所在地，我已經大概猜到她的目的。
因為陰女靈靈曾讓我小心靈火六號，然後閻王在赤焰溶洞的時候，跟我說過，還有不到三分鍾，就要火山噴發，再結合靈火六號之前問我，在她和小愛之間，我更喜歡我？
結合以上重重，不難推斷出靈火六號的目的，是拖延我救小愛的時間。
小愛，是我的逆鱗，但凡觸犯我逆鱗者，我絕不饒恕。
可是靈火六號，曾經幫助過我，我舍不得對她下手。
所以，讓靈火六號離開，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小凡哥哥，小火知道錯了，求你，不要趕我走，求求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靈火六號抱住我的大腿，大聲的哭喊道。
“難道，非要我趕你走，你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