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注定孤獨

  恨，比討厭的程度，更深。


  恨，更容易傷害人的心靈。


  我對葉悠悠說我恨你，就是想摧毀她對我的情感。


  我是堅決不能喜歡上她，隻因她是仇人的女兒。


  “為什麽？不凡弟弟，為什麽呀？”


  葉悠悠咆哮出聲。


  她不明白，明明昨天晚上，她都在海灘上的礁石旁，用奇怪的螺旋形貝殼，傳達她對我的喜歡之意了。


  我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至於恨她吧。


  葉悠悠，想不通她到底幹了什麽，才令我恨她。


  “悠悠姐，你真的想知道？”我眼色古怪的看著葉悠悠。


  “想知道。”葉悠悠迫切的點頭，因為隻有知道我恨她的緣由，她才能做出相應的改變。


  她會為了我，努力變成我所喜歡的女孩子。


  將葉悠悠從地上扶起，攙著她到輪椅上，我站在葉悠悠的耳邊，俯身低語，“因為，如果不是你三更半夜爬上我的床，你的母親，也就不會降怒於我。”


  “你以為，我這些傷，真的都是小傷？”拆開手心上的繃帶，露出一道清晰的疤痕，我指著手心，說，“這裏的傷，頭上的傷，都是被人打的。”


  “悠悠姐，你覺得，那些人，為什麽要打我？”


  漫步在葉悠悠的輪椅邊，我悠悠開口問道。


  “不，不知道。”葉悠悠低下頭，結結巴巴的回道。


  看著我手心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葉悠悠很是慌懼。


  “那些人，見我穿著裙子，就嘲諷我，說我是變態，沒有爹娘，我氣不過，就和他們打了起來，但他們人多勢眾，我一個小男孩，又怎會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不停的毆打我，手上的傷，是被刀劃的，頭上的傷，是被人，用棍子敲的。”


  “你知道嗎？悠悠姐，那一棍子敲下來，我直接被敲暈了。”一層一層解開頭上的紗布，漏出那道更為驚怵的傷疤，我平淡的笑道，“要不是早餐店的老板，及時將我送往醫院救治，恐怕我現在，已是死人一個。”


  這些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葉悠悠是個未諳世麵的小姑娘，很容易被情感帶動，相信我所說的話。


  “不凡弟弟，對不起。”葉悠悠深深的自責道。


  要是，在楊昭寒讓我出去買肉包的時候，她的態度再堅決一點。


  要是，昨天晚上她沒有爬上我的床。


  我也就不會受到楊昭寒的懲罰。


  我也就不會，被人打成重傷。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沒什麽好說對不起的。”推著葉悠悠，出了房間，我說，“因為，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如果你不想被我恨的話，那就永遠不要跟我說話。你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鵝，而我，不過是下賤的奴仆。”


  自嘲一笑，我關上了房門。


  我想，我都這麽說了，葉悠悠總不會再喜歡我了吧。


  然而，我低估了葉悠悠的決心，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錯，是她害的我，傷痕累累，所以，她會不留餘力的彌補我。


  將房門鎖上，我躺在床上，兩手枕在腦後，望著水晶燈，思緒萬千。


  在我昏迷的期間，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恬恬被一輛轎車撞飛，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


  我抱著恬恬的屍體，失聲痛哭。


  我不明白，我做這個噩夢的寓意何在，但是在我醒後，恬恬說道大哥哥也是喜歡恬恬的時候，我呆住了。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麽會做這噩夢，它是警醒我，我身上有“豔遇劫”的詛咒，我是堅決不能喜歡上恬恬的。


  恬恬不顧性命之憂，一次又一次的救我，尤其是那次，天天寧願死，也不願我受到任何屈辱時的淒殤笑容，令我心動。


  令我，喜歡上這個身影單薄，卻固執守護我的小女孩。


  “如果有來生，恬恬要當大哥哥，最美的新娘。”


  這句話，讓我忘卻了“豔遇劫”的詛咒，一心想和她，白頭偕老，共度餘生。


  這也便是在我救下恬恬後，我說“要不今生，你當我的新娘吧”。


  如果我能等到恬恬長大，我真的會娶她。


  但是我忘了，我注定孤獨。


  注定，無法和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


  葉悠悠被我趕出門外，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就此氣餒，相反，她還格外的振作。


  知道我早飯沒吃，楊昭寒又出去了，葉悠悠特意跑到廚房，下麵給我吃。


  不過，作為尊貴的千金大小姐，葉悠悠表示從未下過廚。


  好在葉悠悠有毅力，有耐心，不服輸。


  什麽煎蛋的時候，被油炸到。


  什麽切菜的時候，被菜刀切到。


  什麽放麵的時候，被煮沸的水濺到。


  這些小事，和我所受的傷比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笑笑過後，生活還得繼續不是？

  放多調料，放錯調料……諸如此類的低級錯誤，葉悠悠不知道犯了多少。


  但她從不輕言放棄。


  一次不行，倒掉，重新再來一次，再不行，再倒掉，再來一次，一次又一次，反反複複，直到滿意為止。


  好吧，這個時候，我隻想說一句，葉大小姐，你確實不適合幹粗活，你還是乖乖的當個乖寶寶，等著下人，把飯做好，放到你的嘴邊吧。


  如此簡單的下麵，葉悠悠花了半個多小時不說，把自己弄成大花貓不說，整個廚房，跟被炸彈炸過了似的，亂七八糟。


  不過還好，葉悠悠總算成功了。


  抹去額頭的汗水，葉悠悠端著碗，讓輪椅開到我的房門外，她起身，敲了敲大門。


  “不凡弟弟，快起床，姐姐下麵給你吃。”


  葉悠悠在房門外喊道。


  她的嘴角，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一想到我吃下她精心為我準備的麵條，她就幸福的不得了。


  得，花癡過頭了。


  我走出來，無精打采的看著葉悠悠，問，“啥事？”


  在房間裏，我想了很多很多。


  “喏，給你吃的。”葉悠悠將碗遞到我的麵前。


  我接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將碗摔在地上。


  我知道，葉悠悠一定非常辛苦的下麵給我吃，從她髒兮兮的臉上，就能看出。


  “悠悠姐，我說了，如果你不想我恨你的話，不要跟我說話，OK？”


  碗碎了，麵條撒了一地，葉悠悠的心，也跟著碎掉。


  “不凡弟弟，是姐姐下的麵不好吃嗎？姐姐可以重新再做一份的。”


  葉悠悠仿佛沒聽到我說的話，故作堅強的笑道。


  “葉悠悠，你耳朵是聾了嗎？我說了，不要跟我講話，也不用給我準備什麽早餐，懂？”我語氣冷漠。


  “可是，不凡弟弟，姐姐知道錯了，姐姐就想彌補你，就讓姐姐，盡自己的努力，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可以嗎？”葉悠悠哭著轉身。


  “用，不，著。”我一字一頓道。


  三個字，猶如一把利刃，深深紮進葉悠悠的心窩。


  葉悠悠腳下一絆，摔倒，蹭破了手掌的皮，流出鮮血。


  “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加的恨你。”沒有扶起地上的葉悠悠，我回到房間，態度尤為冰冷，“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恨你的話，那請你繼續。”


  說完，我將房門，重重的關上。


  葉悠悠趴在地上，楚楚可憐。


  眼淚在眼圈裏旋轉，跳躍，就是沒有流出來。


  “不可以哭喲。”葉悠悠抽噎了幾下鼻子。


  去醫療的房間，處理傷口，包紮，再將地上的麵條，碎碗清理，還有廚房也要打掃一遍。


  楊昭寒回來，看到自己的女兒受了傷，坐在沙發上，兩眼無主，遂憤怒的將我叫出來，質問我怎麽一回事。


  我打了個哈欠，說我太困了，回來就去睡了，並不知道葉悠悠為什麽會受傷。


  “行啊你，葉不凡，我把你領養回來，是讓你照顧我女兒的，你倒好，居然撇下她不聞不問，自己躺在房間裏麵睡覺，害的我女兒受傷。”


  “去，給我把這棟別墅的衛生，都給打掃了，要是我檢查的時候，發現任何一處地方，沒有打掃幹淨，你就別想吃飯了。”


  冷笑，楊昭寒滿滿的威脅口氣。


  這個時候，葉悠悠站了出來，為我說好話，“媽媽，不關不凡弟弟的事，是女兒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要懲罰不凡弟弟。”


  “他要是不睡懶覺，你會受傷？所以是他的錯，既然錯了，就必須接受懲罰，還不快去？”


  “不是這樣的，媽媽，不要懲罰不凡弟弟。”葉悠悠大哭大鬧。


  “悠悠，聽話。”楊昭寒也拿自己的女兒沒轍，隻好緩和臉麵，進行哄勸。


  誰讓女兒哭鬧，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呢。


  對於她們母女間的鬧劇，我懶得再看下去，就說我去打掃了，然後就走了。


  看我走了，葉悠悠頓時就不哭不鬧，跟在我的後麵。


  楊昭寒攔都攔不住。


  我拖地的時候，葉悠悠拎來一桶幹淨的水。


  我擦玻璃的時候，葉悠悠手上也拿著一塊抹布。


  就連我清掃男廁所，葉悠悠也跟了進來。


  像個黏人的跟屁蟲似的，怎麽也攆不走。


  “葉悠悠，你煩不煩？”我頗為煩躁的說道。


  “不煩。”葉悠悠甜美的笑道。


  似乎跟我在一起，就算是幹苦力活，葉悠悠也覺得開心。


  “悠悠姐，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加的厭惡你，憎恨你，你明白嗎？”


  將所有的垃圾裝在垃圾袋上，我下了樓，丟在樓下專用的垃圾場裏，轉身，對葉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