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開學(已補)
“送她?”醫生第一下沒明白我說送她的寓意所在,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我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我的妹妹嘍。
“你不會是想和她,一起走吧?”醫生似乎猜測到了什麽,遂試探性的問道。
“沒有沒有。”我伸手,忙不迭的解釋道,“這不是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嘛!我給她買了禮物,想為她親自戴上而已。”說著,我從衣兜裏,小心翼翼的將係有紅色蝴蝶結的禮物盒取出,放在手心。
這個禮物盒,也就半個掌心的大小,看它那精美的包裝,醫生在一旁猜想,這個禮物盒裏,會不會裝著類似於鑽石之類的珍貴求愛物品呢?
這樣臆測著,醫生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那你進去給她戴上吧。”醫生用特怪異的眼神瞄著我,隨即他伸手一指病床上的秦凝雪,好心的提醒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妹妹得的什麽怪病,我們查不出來。”
“我們也不確定,你妹妹的怪病,具不具有傳染性,所以你進去之前,最好做好防護措施。”
我閉上眼,搖了搖頭,真摯的說道,“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站在醫生這方麵考慮,做好防護措施來避免怪病的傳染,是非常有必要的,但站在我的立場思索,那做不做防護措施,都無所謂了。
“那是我最親的妹妹,如果她的病真的傳染給我,那我也認了。”我噙著淚,異常堅定的說道。
相較於疾病,我更害怕孤獨。
“隨便你了。”醫生收起用別樣目光看我的眼神,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反正我是死是活,與他何幹?
隻要我能遵守諾言,將我妹妹的屍體交由醫院處置,那我就是立馬去自殺,他也不會攔我分毫。
畢竟院長交給他的任務,僅僅是要到我妹妹屍體的處理權而已,至於其它,他才懶得管咧。
“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了。”醫生主動請求離開,“對了,下午兩三點,我再來處理你妹妹的屍體,不介意吧?”醫生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轉頭對我說道。
從醫生的口中可以得知,我妹妹肯定活不過下午了。
“不介意。”我搖了搖頭,虔誠的回道,“等我妹妹走了,我就會離開這裏。”
“好的。”醫生笑著點頭,隨後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攝像頭,道:“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醫生臨走前,還是多此一舉的提醒了一句。
他擔心我會食言,會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把我妹妹背走,雖說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小到幾點,但再怎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他抬頭看攝像頭,無非是想警示我,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因為那個攝像頭,可以全方位,無死角的拍攝到我的一舉一動,隻要我有任何異常的舉措,那他便可以第一時間趕到。
我眯著眼,哭笑不得。盡管醫生這樣的做法沒錯,但我特麽看起來像是會說謊的人嗎?
瞅瞅我這麽純潔而誠懇的眼神。
醫生踩著輕快步伐,漸漸消失在我的瞳孔裏,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院長交給他的艱巨任務,而感到格外的開心。
目送著醫生徹底遠去,我才收起珍貴的禮物盒,推開了病房的大門,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去。
或許是進去之後,看見秦凝雪的病樣,忽地回憶起與她的過往雲煙,導致淚水,不爭氣的掉落。
我一邊抽噎著酸楚的鼻梁,一邊走到床邊,猛然下跪,握住秦凝雪那隻冰涼的小手,閉上眼,凝神屏息了一會兒後,徐徐開口,“凝雪,我……”
我張了張嘴巴,有好多話想對秦凝雪傾訴,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片刻,我從兜裏,將珍藏好的禮物盒取出,放到秦凝雪的手心裏,隨即握緊她的纖指,淚眼朦朧道,“凝雪,你還記得麽?”
“上次路過大商場的時候,你佇立在一家商店的櫥窗前,足足佇立了六十六秒,那雙眼瞪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看中某樣東西。”
“當時我上前一看那價格,再瞅瞅我兜裏僅剩的幾張一毛錢,我整個人便僵直住了。”
“說來真是可笑的,別人的哥哥,給自己的妹妹買衣服買手機,而我卻連幾塊錢的小毛絨玩具都支付不起。凝雪,你說,我這個哥哥當的,是不是很失敗?”
“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我的眼瞳中,迸射出無比堅定的目光,“可,可是你,怎麽就……先走了呢?”
說著,眼淚奪過我略顯紅腫的眼眶,溢了出來。
隨即我抹了抹發澀的眼睛,沉吟了一會兒,調整了下自己哀傷的情緒後,咧嘴苦笑道,“凝雪,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我給你買了你最想要的禮物。”
我一邊激動的說著,一邊興奮的拆開禮物盒,“看,這是你一直想要的小貓咪玩偶,哥哥給你買來了,凝雪,你快睜開眼看看吧,哥哥給你買來了……”
禮物盒內裝著的,是一隻三個拇指大小的小貓咪玩偶,這個小貓咪玩偶,呈卡灰色,它的絨毛,摸起來老舒服,老柔軟了。
我把這個玩偶,遞到秦凝雪的眼前,撲騰了幾下,但是秦凝雪的眼皮,始終沒有動過的跡象。
“本來這個禮物,是想等情人節的時候再給你的,但是現在……隻能提前為你戴上了。”我歎了口氣,解開玩偶頂上的掛繩,隨即我一手握著掛繩的一端,兩手分別繞過秦凝雪的脖子,為她親自係上。
如果這個小玩偶,換成項鏈就好了。
我也一直努力,從小玩偶開始,想著遲早有一天,我買得起鑽石戒指,但是這個夢想,以及為之付出的動力,都將在秦凝雪死後,頃刻破滅。
“願你一路走好。”我俯身,親吻著她的額頭,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衷心的祝願她走後,能轉世投個好胎,不用像現在這樣,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逼歲月。
可是,要我真的接受秦凝雪不會再醒來這一事實,我還是做不到哇。
“凝雪,算哥求你了,醒來吧!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要一直,一直的,在一起麽?”我“噗咚”一下,跪在床頭,雙手牢牢的抓緊秦凝雪的小手,失聲痛哭……
表針“滴答滴答”的走著,好像在無時無刻告訴著我,時間的流逝。
從醫生走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換句話來講,我在秦凝雪的病房外,足足站了三四個小時,腿都站累了。
我這麽做為了什麽?無非是希望,甚至渴望奇跡的發生,然而奇跡跟我開了個玩笑,它去玩飛機去了。
望著那一條保持著平行的直線,我的心累了。隨後轉身,要走了……
說真的,除了醫院,我還有什麽地方可去?
家?早就因為缺錢給秦凝雪治病,抵押給了別人,現在的我,稱得上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娃了吧?
不過,我思前想後,倒還真的被我想起了這麽一個可以供我生活下去的地方。
那裏,既是天堂,又是地獄。
那個地方,名叫……垃圾場。
之前,我為了集錢給秦凝雪買玩偶,每天起早摸黑的趕到垃圾場,強忍著垃圾場散發出來的異臭味,撿拾著人們丟棄的廢棄物,例如易拉罐,礦泉水瓶什麽的,賣到塑料回收廠,也能賺個幾毛錢過來。
可能運氣好,碰到個廢品比較多的日子,我興許還能多換點錢嘞。
拚死拚活的奮鬥了快半個多月了,可算是把買玩偶的錢給湊足了,然後我將秦凝雪心儀的玩偶買來,精心包裝。接下來,隻要靜靜地等待著情人節的到來,我將這份禮物送給秦凝雪即可。
然而天意弄人,我期盼已久的情人節還沒有到來,就碰見秦凝雪患怪病,然後親眼見證她的死亡,我卻無力挽救。
現在想想,我之前那麽努力的賺錢,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咬牙堅持了那麽久,不過是想看到在秦凝雪收到禮物時的那一秒微笑,以及用腦海記下她的那一份喜悅罷了,難道,就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我嗎?
我,真的是傻的諷刺。
如果再讓我去垃圾場生活,哪怕僅僅隻有幾秒,恐怕,我也失去了那份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氣了吧?
想著走著,不知不覺中,我已下樓,走到一樓大廳的樓梯口。就在這時,我一抬頭,恰好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她,不會錯的。
那金黃的手環,是我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所以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但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裏,這倒成了可疑的問題。
莫非她生病了?來這看病?
不像吧?她走的那麽匆忙,臉上又蒙著圍巾,一看就是有心事嘛!而且她的眼睛,總是帶有絲絲的畏懼與擔憂,難不成,她心裏有鬼?
於是,我懷揣著疑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決定尾隨。
她飛快的走在前頭,時不時的停下,左顧右盼,好像在確認著有沒有人跟蹤?有那麽一次,我追的太緊,差點被她發現,幸好我躲閃的及時,堪堪避過了她的視線。
真的是好險,嚇死寶寶了。
她上樓,並沒有去乘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明明電梯都到了一樓,況且坐電梯的人也不多呀,她為何要走樓梯呢?
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