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秦雨露
我剛唱完開頭的第一句，底下便“唰唰唰”地傳來一道道目光。
有驚訝的，有愕然的，更多的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這？真的假的？”
“我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這樣的聲音居然出自一個小男孩？”
“他不會是得了侏儒症，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三四十歲了吧？”
聽眾們在短暫的震驚過後，交頭接耳起來，紛紛猜疑著我的真實年齡。
也難怪，一般的八歲小男孩，所擁有的聲音，應該是純真質樸，沒有任何的雜質在裏麵。
然而我的聲音，卻是喑啞著的，極富滄桑感的，讓人聽了，忍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
這樣的聲音，不該從我的口中唱出，倒該有曆經滄桑的中年大叔唱出。
“不禁笑這近鄉情怯，仍無可避免，而長野的天，依舊這麽暖，風吹起了從前。”
歌聲繼續。
大舞台下的聽眾在幹什麽，我看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我亦是聽不見，因為此時此刻的我，閉上了雙眼，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歌聲裏。
這一刻，我隻想把這首被我唱了N遍的歌曲，用心，用真情去唱好。
把自己融入到歌詞的意境中，我，就是那個少年。
“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著天邊似在眼前，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留戀，翻過歲月不同側臉，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短暫的積蓄過後，把聲音陡然拔高，令在座的所有人，心靈深處的某根琴弦，猛地觸動了一下。
他們為什麽要來酒吧消費？無非是被煩心事纏繞，或者是被情所傷，來酒吧借酒消愁，將壓抑在心中的委屈，不滿和哀傷，通過酒吧那燃爆的歌曲，盡情的釋放出來。
而我那富有感染力的歌聲，令他們淚流滿麵。
就連之前那個帶上耳機，說反正我是不會聽的那個人，此刻已摘下耳機，一臉懵比。
“我擦，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這歌聲，真是從他嘴裏麵傳出來的？”
“不然你以為呢？”
“我茨喲，他特麽的不會是假唱吧？怎麽會這麽好聽？”那人儼然被我的歌聲所吸引。
“喂，王老八，你記不記得某些人說過你們願意聽他唱歌就聽吧，反正我是不會聽的這句話呀？”
跟王老八關係不錯的青年男子，見他全神貫注的聽我唱歌，忍不住調侃一局。
“記得呀，那特麽的不就是我說的嗎？”王老八倒是承認了。
“那你現在在幹嘛？你不是說你不聽他唱歌的嗎？”
“我沒在聽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聽了？”王老八來了個死不認賬。
“嗬，那你把耳機摘下來做甚？”
“時間戴久了，摘下來放鬆一下不行嗎？”
“行，那你哭什麽？”
“我有哭嗎？那是汗水進到眼睛裏了好吧？”
“嗬嗬，我就是死，也絕對不會吃你做的東西……恩，真香。”
“去你丫的臭傻叼。”
……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也沉溺於其中夢話，不得真假，不做掙紮，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也曾指尖彈出盛夏，心之所動，且隨緣去吧。”
“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
歌曲的前半段結束。
伴奏還在繼續。
隨著節奏，我點著頭，抖著腿，指尖敲打著大腿。
台下的聽眾，雙手舉過頭頂，左右揮動，要是他們再有個熒光棒，可就有開演唱會的即視感了。
再看許夢想這邊，當他聽見我的歌聲時，頓時坐直了身體，眼前一亮。
他為什麽要舉辦這樣活動，一是為了慶祝夢想酒吧成立六周年，二是為了幫助他的表妹，秦雨露。
秦雨露是某個經紀公司的員工，因為一直簽不到好的藝人，麵臨著被公司開除的危機。
而她，偶然間得知自己的表哥，是開酒吧的，而且對歌手那方麵，有所涉及，所以打電話給她的表哥，讓他能不能幫幫忙，留意一下聲音不錯的好苗子。
本來，許夢想跟秦雨露，素不相識，許夢想是不願幫助秦雨露的，奈何秦雨露苦苦哀求，許夢想就當是賣個人情，做做樣子，至於能不能找到聲音不錯的人，全看天意。
隻不過，許夢想真沒想到，居然真的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好苗子。
一開始，許夢想見我未成年，是想趕我出去的，畢竟法律上規定，未成年不得進入娛樂場所，但轉念一想，今天是夢想酒吧成立六周年的日子，要是將我趕出去，一來影響不好，二來可能還會引起警察的走訪，詢問這酒吧，為什麽會有未成年進入？
後來，在我爆紅的時候，許夢想真的慶幸，沒有趕我走，因為這裏，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很多人慕名而來，來的人多了，這間夢想酒吧，也跟著火了。
許夢想賺的盆缽體滿。
當然，這都是後話。
眼下，許夢想掏出手機，撥打了秦雨露的電話，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接通。
“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迷迷糊糊的女音，應該是剛睡醒，哦不，是剛被電話鈴聲吵醒。
“我，許夢想。”
“啊？表哥，是你呀，這麽晚了，打我電話幹嘛？有事嘛？”一聽來電人是表哥，秦雨露登時精神了不少。
“明人不說暗話，你自己聽吧。”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許夢想伸出手，讓手機靠近我那邊，然後將通話聲音開到最大，並且開了“免提”。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也有了幾分的距離，不知撫摸的是故事，還是段心情。”
“也許期待的不過是，與時間為敵，再次看到你，微涼晨光裏，笑得很甜蜜。”
因為有了節奏，歌曲的後半段，唱的輕快了一些。
秦雨露聽到我的聲音，隻說了兩句話。
“表哥，你現在人在哪裏？”
“我在夢想酒吧。”
“表哥，無論如何你都要把他留下，我五分鍾後抵達現場。”
說完，秦雨露掛斷電話，連忙起床，連狀也沒化，拿起車鑰匙就往地下車庫跑，然後火急火燎的趕往夢想酒吧。
許夢想聽著手機裏麵的忙音，啞然失笑。
“這丫頭，不知道時間已經零點多了嗎？”
……
“晚風吹起你鬢間的白發，撫平回憶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
“暮色遮住你蹣跚的步伐，走進床頭藏起的畫，畫中的你，低著頭說話。”
“我仍感歎於世界之大，也沉醉於兒時情話，不剩真假，不做掙紮，無謂笑話。”
“我終將青春還給了她，連同指尖彈出的盛夏，心之所動，就隨風去吧。”
歌曲進入尾聲，才有人後知後覺的取出手機。
“都傻愣著幹蛋啊，趕快拍下來上傳朋友圈和短視頻啊……”
“哈哈，一群渣渣們，本大爺可是從頭錄到尾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那些從頭錄到尾的人，一開始隻是抱著留下回憶的心態去拍，隻是沒想到，我的聲音會這麽好聽。
“我湊，發我一份。”
“我也要。”“也給我一份唄。”
有人將我唱的幾句歌，上傳到短視頻，然後有人點開看了，聽著還算不錯，順勢轉發了。
越來越多的人看了，這視頻，也就火了。
“本以為是個青銅，沒想到是個王者。”
“小弟弟聲音真好聽，人長的也有點小帥，姐姐被你圈粉了。”
“路轉粉路轉粉，不解釋。”
“有誰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同問這裏是哪？”
“看著像是一個酒吧誒……”
“不是說未成年禁止進入的酒吧的嗎？”
“這裏是夢想酒吧，當時我就在場，聽得我都哭了，你們能想象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的稀裏嘩啦的場景嗎？”
“臥槽，夢想酒吧？真的假的，我家就在夢想酒吧邊上，走過去就五分鍾，有一起約的嗎？”
“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1，帶我一個 10086……”
“我也好想去，但我離哪隔了十萬八千裏呢。”
“我就不信了5:33了還有人點讚。”
網上的評論眾說紛紜，而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隻是竭盡全力的把這首歌唱好而已。
“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
歌詞唱完，伴奏也跟著放完，我睜開了雙眼。
台下有個人站了起來，給予我最熱烈的掌聲。
因為有人這樣做了，引發的連鎖反應，就是一個接一個的人站起，然後他們用力的鼓掌，以此來感謝我的表演。
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我被眼前震撼的一幕 驚嚇了一下，但也僅限於那一下。
爾後，我的嘴角，揚起了輕微的弧度。
笑著點了點頭，我鞠躬，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許夢想上台，拍手感謝我那精彩的歌唱，然後說了一些收尾的話，此次活動，正式結束。
而我，當之無愧的拿了第一名。
人群散去，許夢想留下我，還有第二名和第三名。
拿了錢，第二名和第三名也走了。
我原本也是想走的，但是許夢想叫住了我。
“怎麽了？許總，有事？”兜裏懷揣著裝有一萬元的銀行卡，我的內心，還是小小有些激動。
“那個……”許夢想本來想說明來意，但看到秦雨露趕了過來，便將目光轉到門口，“她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