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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黑化的掙紮

  隨著接下來的劇情推進,寧遠這一幕以崔達的形象出場,下一幕又以沈德的形象上台,兩個角色之前來回切換遊刃有餘,沒有絲毫違和,反而讓觀眾已經下意識的帶入進去:這就是兩個人。


  新的一幕上演,在一眾旁白的高聲吟唱中,寧遠在舞台上做著無聲的演出——


  時而指著別人頤指氣使,時而站在桌子上雙手叉腰,神態桀驁的大罵。


  甚至,他還會拿起鞭子,猛地朝別人抽去!


  跟之前的對比,那些在沈德麵前寡廉鮮恥的人們,這一刻都畏畏縮縮。


  再然後,煙店的招牌去掉,換上了煙廠的更大招牌!


  寧遠走到前麵,手拿煙鬥,愜意的吸著,笑得很懶散:

  “沈德小姐不可能丟下大家不管,但不幹活白吃飯的事情不會再有了,記住,你們不是為我或者沈德小姐,而是為你們自己幹活。”


  旁邊的聲音又在唱:


  “聽聽,他把剝削都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看看,好人是怎麽變成虛偽的豺狼。”


  “責怪沈德嗎?”


  “不,她也是被生活逼迫成這個模樣。”


  “責怪崔達嗎?”


  “不,他隻是保護沈德變了裝。”


  “那應該怪誰?”


  “應該怪誰?”


  “怪誰?”


  層層遞進的逼問,用壓迫式的歌聲接連唱出來,采用了後現代歌劇的方式,就像十來年後,寧遠經常在網上看到的口語話的音樂劇,通俗易懂,甚至有種洗腦的魔性。


  在“怪誰”唱出後,有了短暫的停頓。


  這個時候,楊蓀和他母親來到台上,語氣急促的叫道:

  “崔達先生!”


  雖然他們模樣急切,但稱呼上,卻不再是以前那麽輕蔑,而是尊重,諂媚似的尊重。


  寧遠笑容帶著玩味的居高臨下,彈了彈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邊不經意的道:


  “楊太太,我能為您做些什麽呢?”


  而楊母臉上則堆著討好的笑容:

  “崔達先生,我想在您這裏為我的兒子求個情。警察今早上到我們家,告訴我倆說,您以沈德小姐的名義控告我們破壞婚約和騙走了二百塊銀元。”


  “完全正確,楊太太。”


  寧遠皮笑肉不笑,一如之前的楊蓀,而站在楊母身後的楊蓀,也就是劉葉,則臉色陰沉,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


  “崔達先生,看在神的麵上,您不能再發發善心!高抬貴手?”楊母可憐巴巴的道:

  “錢已經沒有了,那個謀求飛行員職位的計劃也吹了……”


  說著,楊母指著她兒子,咬牙切齒的道:

  “兩天之內,這敗家子就把錢花光了。我知道,他是個混蛋。他把我的家具也賣掉了,想不管我這個老婆子獨自到京城去。”


  這時楊母已經哭了起來:“求求您,您是沈德的表哥,您應該知道,沈德小姐一度也很看重他的呀,求求您了。”


  “哦”寧遠一副假模假樣的恍然,然後轉過臉,似笑非笑道:


  “楊蓀先生,您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這時候的劉葉,可沒有之前出場的風光,頭發的造型做亂了,衣服也不如之前的光鮮柔順,而是皺巴巴的,他盯著寧遠,梗著脖子道:


  “錢我已經沒有了。”


  寧遠點了點頭,像是對這個無賴態度並不在意,然後雙手插進褲兜,轉向楊母道:

  “楊太太,我表妹出於某些我所不能理解的原因,對您這個墮落的兒子有所不忍,為此,我準備再試試看。”


  這個時候,楊母立刻驚喜的看向寧遠,就連楊蓀,眼神裏也迸發出希冀之色。


  這種細節的表現,並不突兀,反而呈現出一種協調的轉變,甚至每個觀眾心裏都感覺暗爽,就連希琳他們也笑了起來。


  寧遠眼神掃了楊蓀一眼,然後才淡淡道:


  “我表妹對我說過,她希望楊先生通過誠實的勞動能夠改邪歸正。”


  在他們母子有些愕然的時候,寧遠表情轉為冷漠,平靜道:


  “您的兒子可以在我的工廠裏得到一個位子。那二百塊錢可以慢漫從他的工資裏扣除。”


  呆滯過後,劉葉冷笑起來:“這麽說,不是監獄就是工廠嘍?”


  寧遠聳了聳肩,懶洋洋的渾不在意:“這取決於您。”


  劉葉顯然被氣得不輕,沉默片刻後,才低聲道:“我能不能再同沈德談談?”


  “不能!”寧遠說的很果決。


  見劉葉不吭聲,臉色陰晴不定的在那兒遲疑,寧遠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等待。


  見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劉葉這才急了,連忙道:

  “我的勞動地方在哪兒。”


  寧遠腳步沒停,隨手朝那邊一指:“去找老孫吧!”


  這個時候,盡管寧遠已經走向後台,隱沒在黑暗中,楊母也依然朝著他離開的地方連忙道:

  “萬分感謝您,崔達先生!您真是太好了,神明會保佑您的。”


  在她直起腰,轉頭看向楊蓀的時候,臉色已經跟她兒子一樣,陰沉沉的:


  “你已經走到邪路上去了,現在規規矩矩勞動,改邪歸正,我不希望你再折騰了。”


  崔達的黑化,就是這出劇的轉折,標誌著沈德內心的感性和理智較勁中,理智占了上風。


  而接下來,就是崔達對工人,包括那些老人和孩童的嚴厲,讓他們在忙碌的工作之餘,都在念叨著一件事:


  “沈德去哪裏了。”


  失去才知道珍惜,但後悔又有什麽用?


  在那之前,是崔達和沈德以幕為間隔進行區別表演,而在這一幕中,是白天和黑夜黑夜的區別。


  白天,他是冷酷無情的崔達,而到了晚上,他披上沈德的繡花披風,鬼鬼祟祟的來到一些家庭門口,扔下一小袋米,然後又去了下一家。


  是的,到了夜晚,她還是逃不過良心的折磨,還是想做善事。


  但這樣一來,讓人們更加懷念沈德。


  “她肯定沒有走,她就在我們身邊,可她究竟在哪裏呢?”


  直到那一天,老王繼續來找崔達詢問沈德的下落,崔達依然咬定不知道,而老王歎息道:

  “崔達先生,您不要以為,沈德的朋友真不會去關心她,這是不可能的。一個好人是不會輕易被忘記的,好人可不多啊。”


  於是,那天晚上,崔達的辦公室裏,傳來了沈德的哭聲。


  而這聲音,又讓準備來偷聽點什麽的楊蓀聽到了,當時他那髒汙的臉上,唯有眼神,再次迸發出一絲神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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