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林霖(3)
二夫人喊完,便急急忙忙地往趙信那邊去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兒子在搞什麽鬼,她拽著一個藥箱,碎步邁得奇快。
以她對兒子平日裏的對話以及兒子的秉性,她才不相信兒子沒有對趙信下重手!
怕就怕現在趙信也不知道倒在哪個草叢裏,是不是絕望至極!
可事實卻是,她的確多想了。當他看見趙信在屋外悠閑地修剪花草,她真的不知道什麽了。
倒是趙信卻似乎難得的心情好,看了一眼自己,沒話,音樂看見他似乎對自己笑了一下。
等等!
笑了一下?
他真的是那誰誰的兒子嗎?!居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對自己笑!
二夫人顯然大喜過望。對於一般人來,自己多年的仇耽或者自己辜負對方多年的人,突然有一似乎要原諒自己來。那簡短的一個笑,事實上都能如一陣最和煦的春風,消釋掉積攢多年的冰雪。
她也不知道什麽,拽著藥箱也不知道怎麽藏它,她下意識道:“你好生玩!我先回去了!”便急匆匆地往回趕了去。
她也知道,雖然似乎對方好像不再那麽討厭自己了,但好歹也是多年有仇的人。自己的刻板印象早就被人記在腦子裏了。自己多話反而沒有任何益處。
隻不過,她實在想不明的是,為什麽趙信居然毫發無傷?而自己的兒子卻成了那個樣子?
所以,難道趙信心情大好就是因為打了自己的兒子所以痛快的不得了?連那個和煦溫暖的笑容都隻是附加送上來的?
其實,她想的沒錯。趙信正是因為此事心情大好。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被趙源惡狠狠揍一頓,可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似乎真的有了蠻力,能夠再一次地打過他哥。
為此,他感覺自己的心情無比的酸爽。
多年的勁敵啊!就這麽不堪一擊、潰不成軍!
他都快忘記了最近茶不思、飯不想,每日每夜思念著母親的那段陰暗、痛苦、孤獨的日子。他現在隻有剛打完人心裏的暢快感,似乎其他事都可以先放在後麵。
方才看見二夫薩跌撞撞地跑過來,就連她的臉上也是急急忙忙、有些失措的模樣,雖然有些怪異,和她之前自己看到的樣子大相徑庭,可也就是這樣,讓人感覺十分滑稽。
趙信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有多討厭二夫人了,竟然已經有點憋不住笑意,勾起了唇角。在聽見二夫人再有些著急地丟下一句話往回跑的時候,趙信不自覺又笑出了聲。同時,腦子裏卻開始想起一件事。
自己,真的有那麽討厭那一家人嗎?
哥哥和二娘,其實也隻是嘴上話難聽了些,似乎從來也沒有傷害過自己。雖然他哥老是挑釁自己,可也從沒下過重手。雖然打不過,但也幾乎沒有掛彩過。
他們,從來都沒有太對不起自己過。
反而自己一直肚雞腸,甚至有想把他們逐出趙府的念頭。
想著想著,他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之前和趙源打的時候,趙源隻會挑選最不痛的地方打,例如手肘,例如耳尖,而這一次,趙源卻完全是朝著自己最怕痛的地方去!
和趙源打了那麽多年,趙信深知趙源最喜歡怎樣的戰術,並對對方的動作可以了如指掌。即便這樣自己還是打不過。但這一次,趙源卻是完完全全不按他的套路來。
趙信很明顯地記著趙源的有一腳甚至似乎要去踢自己的肚子,因為害怕疼痛,他咬著牙用膝蓋頂了過去。
而本來是應該趕不上的速度,卻沒想到堪堪接住了這一腳,而肚子也沒有遭到攻擊。
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甚至他用膝蓋接住的時候,都沒有感受到十分重的力度。似乎趙源刻意放輕了動作。
趙信愣了一下,怎麽感覺……趙源這兩次打架看起來是很凶猛的攻勢,似乎用盡了全力,結果卻完全像是一團一團的棉花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痛不癢。
換來的卻是自己最凶狠的反擊。趙信深刻地記著,自己在護住了肚子之後,用手狠狠地拽住了趙源的腿,然後用盡全部力量使勁將他往後一甩。趙源身體就和地板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後麵大多數也都是這樣,趙源沒有用力去攻擊自己,而自己卻發了瘋一樣,拚盡全力去傷害對方。
趙信:“……”
他哥莫不是受虐狂?
他一邊修剪著花草,一邊思考著。卻沒發現,一朵極大的牡丹被自己一不留神給剪了下來。他這才停住了剪刀。
莫名,心煩了起來呢。
另一邊,林香在問候了趙老爺之後,卻被少年叫走了。少年麵無表情道:“你,你可以把鈺帶走了。”
林香:“嗯?你不是不給嗎?”
少年道:“趙府現在,合格了。”
“為什麽?”
“你看!”
此時二人正悄然立在趙府的一處高瓦上,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林香正好看見了兩個孩子聚在一起。
沒錯,正好是趙信、趙源。
二人正在交談,聲音不大,但不遠處的少年和林香卻能剛好聽的清清楚楚。
趙信道:“你若是為了讓我不難過,你也不至於這樣,我雖然討厭你,但你也沒必要這麽討打。”
趙源打著哈哈道:“我就是了幾句玩笑話,也沒想到你真的會打。”
“……你!罷了,那我打就是打了,你也沒必要不回擊我啊!裝模作樣的,我以為你在狠狠攻擊我,所以我才會發了瘋一樣使勁打你。”
“弟弟,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覺得很痛快?”
“嗯……”趙信道,旋即又生起氣來,“你不知道躲嗎?”
趙源:“其實這麽多年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雖然我老是惹你。但也真的沒下去手,你畢竟是我弟弟啊,我隻是太年幼無知了,看著你好玩,便想著作弄你……可是,也就是在最近,我才發現你多麽恨我,我也才知道我居然會用那麽粗鄙的話對你。總之,我很抱歉,挨打是我情願且自願的,你打了我我才稍感安心。”
這下趙信有些不好意思了,道:“那你今為什麽站在太陽下不進屋呢?”
趙源卻笑了笑:“你猜。”然後一溜煙跑走了。
趙信楞在原地,不知怎的也提起了唇角。他知道,娘親的死的確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娘親隻是執著地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的愛罷了,要她是不是沒想開,不定是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