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內家拳法（4）
“王獻之練一隻手，我們練整個人，迷蹤拳是大書法，而這個虛運之形，則是內家拳的重要表現方式。”
李年年看了看黃安然道，“安然的外門功夫已經練到極致了。但是離高手境界還有不小的距離。一是打法不靈，光會動蠻力，別人找對了擊打你的方向，一下子就會把你甩出去。二是光在肌肉上漲功夫，沒有五髒六腑的支撐。那麽你的武功還是虛的，就好像窗戶紙一捅就破。”
黃安然一聽，哪裏還不知道掌門已經將他的虛實看透了，也難怪方才他全力出擊，而掌門卻能輕鬆應對。
“請掌門教我！”
李年年道，“人其實很難體會五髒六腑的存在。普通人想要感知，則可以通過在大小便的時候閉五行來進行，即閉目、咬牙、耳內斂、鼻靜氣、腦靜思。大小便時因為體 內有運動，就牽扯上了五髒六腑。經常如此感知之後，對五髒六腑有了初步體會，平常的時候也就能閉五行了。這便是內力修煉的最初法門。”
“我之前講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就是要你保持一個時刻敏銳的態度。如果不敏銳，又如何能感覺到體中的五髒六腑呢？”
“大家以為我講的敏銳，無非就是目要明，耳要聰，其他好像也沒什麽了。其實不然。你要用整個身體去感知，對此，常人也有體會，我舉個例子，想必大家都曾經曆過。”
“各位無論年紀大小，情竇初開的時候都會有中意的姑娘。你們好好回憶一下，當你們第一次擁抱她時，你是什麽感覺。你是不是激動地渾身顫抖，好像身體表麵每個細胞都想要瘋狂地感知對方，擁抱對方，每一寸皮膚都在敏銳地跳動，那一刻，你就像貪婪的饕餮，妄圖將她散發出的每一絲香味都吞入腹中。”
“可是，當你第二次、第三次再去擁抱她的時候，很有可能就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感覺了，因為你覺得她反正已經是你女朋友了，心中已沒了慎重，那麽自然你就失去了最初的敏銳。隻有第一次交往時，你心中又歡喜又害怕，才會讓你出現那種感知力超強的狀態。”
聽李年年如此深 入簡出的解釋，眾弟子們紛紛蹙起眉頭開始回憶最初愛的感覺，那種感覺稍瞬即逝，相當難以捉摸，更何況又是以前的事了，想要重新追尋回來確實比較困難。
黃安然張口結舌麵紅耳赤，“那個……師父，我還沒談過戀愛……”
李年年手捧額頭無語道，“你想象一下，想象一下那種感覺也是可以的。或者過陣子趕緊找個妹子談談戀愛就知道了。”
弟子中間當即有一個柔柔弱弱的妹子舉起了手，“黃師父，我也沒談過戀愛，要不然，咱們搭個班子試試？”
李年年一瞅，卻是曾上過她課程的女孩，葉梓。沒想到除了董子明等人之外，這女孩竟然一直堅持到現在，看來習武的毅力也是非同小可。
她當即笑了笑道，“安然，人家女孩都這麽主動了，你還不趕緊去接受啊。”
黃安然瞅了一眼李年年動人的眼眸，手忙腳亂地應了一聲，惹得圍觀的眾弟子們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安迪更是在他後麵猛推了一把，“黃師父，加油！”
葉梓主動走上前來，扭扭捏捏地站在了手足無措的黃安然身邊。
見兩人似乎有戲，李年年便笑道，“那種感覺你們下去之後再慢慢體會，現在就不給你們留時間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黃安然本來挺大大咧咧一武夫，如今卻是恨不得將腦袋鑽到地底下，反倒是葉梓大大方方地一直微笑，甚至還主動牽起了黃安然的手，顯然是很早便對他有意思了。
李年年漸漸收斂笑容，繼續道，“《紅樓夢》裏有一句話，叫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荒唐言是假事，辛酸淚又是真哭，真的假的在一起。而練迷蹤拳其實也是真的假的在一起。”
“在感受到了五髒六腑之後，我們練拳時，就要有意識地將拳法與內力結合在一起。”
“有人肯定要問，內力？我還沒練呢，哪來的內力，掌門你是不是在忽悠人呐？”
“當然不是了。剛才我不是說真的假的要在一起嗎？當你一掌劈出的時候，你要想象，一股勁道經過五髒六腑的運轉之後，從你的掌心釋放了出去。這就叫‘意大於形’。人 體其實充滿了不解的奧秘，哲學也有唯心與唯物之辯，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有時候，人的知覺和主觀盼望會帶來一個較好的結果。”
“當你依照這樣的方式——個人進度和領悟程度有所不同——修習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可進入第二個階段，便是身心分離。習武者要將意縮成最小，如同君王退位、百姓自治，讓身體成方成圓立於後方，而意則延伸出去，如同特務跟梢，不能驚擾了目標。”
“如果這樣說你們不理解的話，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唐代詩人李白寫了那麽多膾炙人口的詩句，這些詩句從何而來的呢？”
安迪舉起手道，“掌門師父，我讀過李白的詩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看著這個滿臉絡腮胡痕跡的老外都能背誦出李白的經典詩篇，在場眾人無不升起一種自豪感。
“那他是怎麽寫出來的呢？”
“這個，應該是李白觀看了絕佳風景之後，有感而發。”安迪道。
“沒錯，就是這樣。詩人觀風景為什麽會有名句湧上心頭，其實人與風景之間本沒有聯係，無直接作用，但是人可以感悟風景。人的意識外延，觸碰到了周圍的美妙景致之後，回饋給心靈的一種反應。”
“十年寒窗出一個讀書人，六代出一個貴族，可是三百年才能出一個驚豔古今的戲子。古時，大戲子被稱為妖精。他能驚天動地、顛倒眾生。他有絕頂聰明，一個意向很快就能抓住，看到什麽，想到什麽，身上就有什麽——這便是習武的資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