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仇恨不可消
宇文瀟並未多言,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百里傾雲便在月無淚的攙扶下一步三晃地退了下去。不知怎的,看到百里傾雲腳步不穩的樣子,宇文瀟突然有了一種想要衝上去將她護在臂彎里的衝動!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宇文瀟便陡然被自己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她是百里曦照的女兒,是我的仇人!又有哪裡值得我去守護了?何況她對自己根本就無意,心裡只有冷少情一個人……
深吸一口氣,宇文瀟接著命喬文海退了下去。喬文海有些惶然,但聽到宇文瀟保證不再追究此事,他也就放下心來,擦擦冷汗之後離開了王府。
「王爺!」眼見宇文瀟面色陰沉,初寒醉自然以為他還在怪罪百里傾雲,不由急得踏上一步開了口,「公主雖不該瞞著您靠近佛堂,但她畢竟是為了治好夫人的怪病,並無惡意,您……您就不要怪她了吧?」
「你還敢為她說話?」宇文瀟冷冷地看著初寒醉,一雙眸子卻冰冷如刀,「寒醉,本王倒是想不到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背棄本王?」
「屬下不敢!」一頂「背棄」的帽子扣在頭上,初寒醉登時嚇得臉都變了色,撲通一聲單膝跪地,惶惑地說著,「屬下誓死追隨王爺,寧死不背棄!」
「不敢?」宇文瀟依然冷笑,半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你背著本王與百里傾雲私下交易,不經本王允許就讓外人隨意靠近佛堂,這不是背棄是什麼?你可知你這樣做,娘親會有多麼危險?」
「就是,哥,你也太大意了,居然會被百里傾雲給騙了。」眼見初寒醉生死攸關,身為妹妹的初弄影不但不為他擔心求情,反而在一旁冷冷地說著風涼話,真不知他們究竟是不是親兄妹。
初寒醉抿唇,頭腦中想著百里傾雲蘊含著正氣的眼眸,口中不由自主地說道:「若是換了旁人,屬下自然寧死也不會讓她靠近佛堂,但是公主……屬下總覺得她不會害老夫人,而且……而且屬下總覺得對她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很久以前就曾經見過一樣……」
「哥!你腦子有毛病啊?」耳聽得初寒醉居然如此不遺餘力地為百里傾雲說好話,初弄影立時就急了,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你居然幫那個女人說話?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害得瀟哥哥一家有多慘?你……」
「弄影,莫要多說。」宇文瀟淡淡地打斷了初弄影的叫囂,看著初寒醉說了下去,「寒醉,人心難測,你想讓娘親的病早些好起來,這願望固然是好的,但仍要注意方法,否則百里傾雲若是有一點不軌之心,只怕娘親早已死了千次萬次了!」
曲香暖微微笑了笑,溫聲說道:「寒醉一心想要治好我的怪病,一旦有了機會,他怎能不把握?況且我們應該相信寒醉識人的眼光,而不能一味責怪他。瀟兒,你說呢?」
「是,謹遵教誨。」宇文瀟恭敬地對著曲香暖施了一禮,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寒醉,娘親不怪你,你起來吧。記住,以後再不可擅自行動,明白嗎?」
「是,多謝王爺,多謝夫人!」初寒醉稱謝起身,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說了出來,「王爺,方才您打傷了公主,她傷勢重不重?」
宇文瀟沉默,眸中的神情令人看不透,看不懂。片刻之後,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太重。方才月無淚大叫公主小心,本王便及時收回了內力,因而打在她身上的力道不足半成,照理來說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話雖如此,宇文瀟眼中還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擔憂。曲香暖一看便淡淡一笑說道:「瀟兒,去看看公主。你打傷了她,無論如何該去看看她的傷勢是輕是重。」
「可是……」宇文瀟有心想去,卻依然猶豫,「她畢竟是百里曦照的女兒,就算她治好了娘親的怪病,與我們之間的仇恨依然不可化解……」
「那些仇恨,是屬於百里曦照的。」曲香暖輕輕嘆了口氣,原本刻骨銘心的仇恨已經在歲月的洗禮下深入了骨髓,「百里傾雲雖然是百里曦照的女兒,卻一看便知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何況上一輩人的仇恨,未必一定要殃及下一代……」
「夫人,您這麼說便不對了!」眼見宇文瀟就要被曲香暖勸服,初弄影更加著急,搶先一步攔住了她的話頭,「雖然當初那些壞事都是百里曦照做的,但是父債女還,天經地義……」
曲香暖淡淡地看了看初弄影,不怒自威,「我並非要瀟兒強迫自己去親近公主,瀟兒打傷了她,去看一看是人之常情,否則豈不叫人寒心?」
曲香暖既然這樣說,早有此意的宇文瀟自然不會拒絕,點頭說道:「好,我便去……」
「不許去!」初弄影急了,一個箭步攔在了宇文瀟的面前,「瀟哥哥,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看的?死了活該!誰讓她是皇室中人呢!」
「弄影,」曲香暖淡淡地笑了笑,對於初弄影的不懂事,她已經有了微微的不滿,「做人如果恩將仇報,那與皇室中人有何區別?快別任性了,讓瀟兒去看看公主。」
曲香暖既然開了口,初弄影就算有心阻攔,也不敢硬來,只得恨恨地讓到了一旁,看著宇文瀟邁步出了翩然閣。
百里傾雲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撐不住了。因為肩頭劇痛,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不長的一段路走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強撐著回到纖羽閣,她才感覺到渾身上下已經被痛出來的冷汗浸透了。宇文瀟那一掌正中她的右肩,而且奇痛無比,怕是連肩骨都裂了吧?
痛得眼前陣陣發黑,百里傾雲勉強躺到床上急促地喘息了幾口,月無淚已經擦了擦眼淚說道:「公主,您撐著些,奴婢去請太醫……」
「不必了……」百里傾雲忍痛阻止了她,「無淚,我這傷是硬傷,沒有必要請太醫,你聽我說,去準備這幾味藥材來……」
月無淚仔細地聽著,剛要起身去準備,便聽到房門被輕輕地敲響,宇文瀟的聲音隨即響起:「公主,歇息了嗎?」
「是王爺?」月無淚怔了怔,接著氣憤憤地哼了一聲,「他還來做什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話雖如此,她還是立即過去打開了房門,面無表情地說道:「奴婢見過王爺。王爺深夜駕臨,有何貴幹?」
面對月無淚的冷淡疏遠,宇文瀟居然愣了一下,接著有些訕訕然起來:「呃……本王是想來看看,公主的傷……不要緊嗎?」
「要不要緊,王爺還會關心嗎?」月無淚越發不客氣,冷笑一聲扔下宇文瀟走了回來,「王爺,您也太狠心了!公主為了治好老夫人的怪病想盡了辦法,費盡了心思,如今老夫人的病總算有了氣色,您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還將公主打成這樣,公主這是圖個什麼呀?」
一向眼高於頂、心高氣傲的宇文瀟居然老老實實地跟在月無淚身後進了房,一個字都不曾反駁。
聽到月無淚的話,百里傾雲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無淚,不得對王爺無禮……」
「奴婢哪有無禮?」月無淚氣哼哼地說著,甩了一個秀氣的後腦勺給宇文瀟,「王爺是好過分嘛!虧公主您還盡心儘力治好了夫人的怪病,王爺居然想殺了您?」
「本王也是無心,」宇文瀟總算慢慢恢復了正常,略有些委屈地替自己分辨了一句,「公主深夜躲在佛堂窗外不說,居然還穿著夜行衣,本王能不誤會嗎?」
「哼!你……」
「無淚!說了不得對王爺無禮!」生怕月無淚激怒宇文瀟,百里傾雲有些著急地欠起身子斥責了一句,接著卻又痛得跌回床上呻吟出聲:「啊!好痛……」
「公主!」宇文瀟驚叫一聲,不由自主地一步跨過來,「本王瞧瞧公主的傷勢……」
百里傾雲一怔,自己傷在右肩,宇文瀟若想查看,豈非要解開自己衣衫?因此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胸口,搖頭說道:「多謝王爺,不必了,妾身自己可以應付……」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硬氣些什麼?」宇文瀟氣得揚了揚眉,不由分說坐在床前,輕輕解開了百里傾雲的衣衫,「你在本王面前之時,但凡可以稍稍柔順一些,本王也不至於總想著挫挫你的銳氣了!」
你……百里傾雲剎那間無言,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宇文瀟對她說出這般流露真性情的話!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外衫已經被撩開,露出了雪白的抹胸和同樣白皙如霜雪、滑膩如凝脂的肌膚,以及圓潤柔美的肩頭,只可惜,本該白皙的肩頭此刻青青紫紫,而且還高高地腫了起來,一看便知傷勢不輕。
「呀!這傷……」
三個字出口,一股淡淡的處子體香便撲鼻而來,宇文瀟的全部心神頓時被那股幽香和百里傾雲白皙柔嫩的肌膚奪走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容貌醜陋到令人不敢直視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動人心魄的美麗胴體,散發著好聞的幽然體香,令人剋制不住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覺察到宇文瀟久久沒有動作,從未在他面前寬衣解帶的百里傾雲只覺羞不可抑,不得不拚命扭開了頭輕聲問道:「王爺,妾身的傷……不要緊嗎?」
「啊?啊!啊……」宇文瀟驟然回神,忙凝起心神小心地替百里傾雲檢查了一番,接著展顏一笑說道:「公主放心,你的肩骨並沒有受傷,傷在皮肉,只需用些葯,很快就會消腫止痛的。」
百里傾雲聞言也放心不少,轉頭看著宇文瀟說道:「是嗎?多虧王爺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