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如履薄冰
陸梔凝的傷等不得,家裏有沒有多餘的銀錢,無奈之下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姐姐上一次去鳳棲山采下的靈草上麵。
縱然是姐姐拿命換來的靈草,可是如今姐姐連命都快沒了,那還顧忌得到這些?
可是當陸子服來到後院的時候卻傻了眼:紅蛋周圍空蕩蕩的,哪還有半棵靈草的影子?
這是救姐姐的唯一的法子了。
可是,靈草沒了。
陸子服很頹廢,從小到大無論自己惹了多少禍事都是姐姐一力幫他擺平,終於現在姐姐需要自己的照顧了,自己卻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幾棵靈草的看不住。
心中難受,卻又不敢讓姐姐知道。陸子服躲在後院的角落裏稀裏糊塗的痛苦了一場。
但痛哭不但不能解決問題,反倒還會拖延時間。
陸子服擦幹了淚水,紅著眼眶回憶近兩日進院子的人。
那日送姐姐回來的幾個獵人,還有來給姐姐看病的陳大夫。
但那日送姐姐回來的幾個人把姐姐放好了就著急離開了,陸子服親眼看著他們走的,別說沒有機會偷偷摘了靈草,就連看到靈草的機會的都沒有。
至於陳大夫更不可能。陳大夫早年讀過書,是個文化人,平生最是嫉惡如仇,深得村裏的人信任。
除了這些人還有誰?
陸子服的腦子快速轉動,一個一個在鬧海中尋找人,終於他想到了一個人——孫翠花!
前兩日孫翠花這個老潑婦那天來家裏婚宴亂語一通,自己雖然把人趕出去了,卻沒有親眼看著人從院子裏的大門出去,之後就著急忙慌的去給姐姐熬藥了,沒有注意她之後做了什麽。
對了!
那天孫翠花是從屋子的右側麵跑過去的,那兒過去就是後院。
陸子服恍然大悟,心中卻是怒火叢生!
在自己侄女兒家中情況不好的時候不僅不幫忙,反而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完全就是趁火打劫。
這樣的人別說是長輩了,簡直是禽獸不如!
陸子服氣憤不已,越想越氣,滿腦子都是想要提把菜刀過去她家砍死孫翠花的衝動。
可是殺人是要坐牢的,還要連累姐姐被村裏的人指指點點說不孝順長輩。
腦子清醒過來的時候陸子服已經站在廚房的門口了。
但這並不代表陸子服願意咽下這口氣,轉身就怒氣衝衝的往孫翠花的家裏去了。
但沒想到孫翠花竟然是關門閉戶。
二伯不在家,孫翠花也不在家,門是從外麵鎖死了的,陸子服敲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動靜。
還是同村的白二嬸嬸路過看到陸子服在敲門,告訴他孫翠花前日黃昏時分就匆匆去了鎮上,說是要去一個親戚家住幾天的消息。
不然陸子服可能非得在這兒堵著孫翠花回來,討一個公道回來。
孫翠花哪來的在城裏的親戚?
陸子服知道這個說辭不過是孫翠花怕靈草被偷、東窗事發後陸家姐弟找自己麻煩,所以才推辭說自己去了鎮上。
白二嬸嬸走後, 陸子服像是失了魂一樣跌跌撞撞的回了家,陸梔凝還是昏睡不醒,嘴唇上因為好一會兒沒人喂水了而幹得發裂。
哭過後,陸子服細心的為陸梔凝喝了一點水,守在床頭邊低聲啜泣。
能救姐姐的最後一點希望沒了,就連這口氣,陸子服都沒能為姐姐出了。
……
將近晚上的時候陸梔凝勉勉強強醒了過來:
“水——水……”
陸子服慌忙給她倒了水,很耐煩的喂了她喝下半碗水。
“姐姐……”
看到陸梔凝醒了過來,陸子服一身委屈的淚水全都如傾盆大雨一樣留下。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時鬼迷心竅,哪來後麵的這些事情,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子服抱著陸梔凝哭,但被子裏的人根本就沒有聲音。
“姐……姐?”
他試探地把手放在放在陸梔凝的鼻子下麵,感覺到了溫熱的氣息之後,陸子服的心便放下了。
還好,姐姐沒有棄我而去。
陸子服重新擦幹眼淚,心中暗下決心: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買藥,你要等我,一定要等著我!
陸子服安頓好了陸梔凝後就滿村裏跑。
他在荷花村長大,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玩伴也不少,還有一些有善心的富庶人家,去跟他們借點錢,或許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但他沒想到的是,就算他跑遍了整個村子,也還是一分錢沒有借到。
那日陸梔凝替他應下債款的事情被賭坊的人鬧得沸沸揚揚,如今誰看這兩姐弟都是拖累,生怕自己被訛上,別說借錢了,好多朋友都是看到陸子服來了跑都跑不贏。
陸子服無奈,一臉頹廢的回了家。
一連幾日的打擊和心中的愧疚差點壓倒陸子服,他在陸梔凝的床前坐了一整晚。
夜裏陸梔凝咳得撕心裂肺,好幾次差點連腸胃都給吐了出來。
陸子服心疼至極,一想到是自己好賭成癮才讓姐姐變成這個樣子,他就難受至極,寧願躺在這裏的是自己而不是姐姐。
臨近天亮的時候,陸梔凝又迷迷糊糊的醒了一趟,有些哽咽的喊著“疼……”
但不管陸子服怎麽叫她,陸梔凝都隻是哼哼唧唧的叫著這一個字。
這樣下去不行,沒有錢姐姐就不能好起來!
陸子服在陸梔凝的床前再一次決定要洗心革麵:
“姐姐,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再去沾那個東西,我一定改頭換麵重新做人,姐姐,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給你想辦法!”
說完就出了院子,像瘋魔了一樣拉著人就打聽哪裏有能掙錢的差事。
村裏人隻當陸子服傻了,隻有問到陳大夫的時候他說隔壁村的一戶人家要修房子,正缺一個做些搬搬扛扛的夥計,工錢倒是不錯,就是活兒有點苦,是個靠苦力吃飯的活計。
陸子服現在哪裏管得上活計如何,一聽說可以掙錢當即就要拉著陳大夫給自己指路。
隻是在外麵做工哪有在家當紈絝子弟舒心?
做工的第一天回家,陸子服幾乎是拖著自己的兩條腿回來的,夜裏手腳疼得連覺也睡不著。
做工的夥計裏都欺負陸子服年紀小,與主家也不是熟人,所以最累的事情都讓陸子服去做。
陸子服到底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從小到大也沒有做過什麽粗活累活,哪裏承受得住重達百斤的重物,走得磕磕絆絆,摔了不知多少個跟頭。
惹得那些其他做工的人小哥不停。
陸子服臉皮薄,好幾次都想扔下東西,一走了之。
但是為了重傷在床的姐姐,陸子服強行忍了下去。
做工的第二天,不知道這群夥計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把陸子服的底細探了個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看他年紀小,臉皮薄,卻又不得不在這裏做事,說出了不知多少醃臢話。
饒是陸子服自小在村裏長大,聽了不知多少難聽話,但還是有些忍不住反駁。
但是正如這群人拿捏他的地方一樣,他離不開這個活計,他必須得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