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暗中查探
鄧謙之看陸子服麵上有些緊張,以為他還有些不熟悉,不怎麽敢大大方方的放開自己,因此又道:
“你放心,咱們工部的同僚向來都是熱心好相處的,你不要有什麽負擔,方才尚書大人還和我說小陸大人長得一表人才,是咱們工部裏生得最俊俏的一個郎君了!”
陸子服用一個青澀而靦腆的笑容表示自己確實禁不起尚書大人的誇。
“時辰也不早了,小陸大人,一起去吃個飯吧!”
有人在外麵招呼著陸子服,陸子服有些慌張,擺手說道:
“我,我都還不太熟悉各位大人!”
“你別怕,今晚我請客,算是歡迎一下咱們工部新來的大人,再說了哪有人一開始就能熟悉的,都是酒桌子上麵慢慢熟起來的!”
鄧謙之一手搭在陸子服的肩膀上,陸子服隻覺得不自然,但還是很機械的跟著去了。
陸子服並不是善談的人,甚至麵對這一堆“妖魔鬼怪”,他連話都不怎麽說得利索,大家夥讓他喝酒,他又怕喝酒後別人三兩句哄著他做了什麽事情,隻好推脫說自己不會喝酒。
純潔的小羊當然不能和一群大狼辯駁,酒杯最後還是送到了他嘴邊,但陸子服不得不承認工部這群人是真的熱情,一頓飯的功夫下來,陸子服吃得是身心俱疲,家底都快被人給扒了出來。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陸子服才醉醺醺的被工部的幾個同僚送了回去。
彼時顧子航正陪著陸梔凝說話。
陸梔凝自然是擔心陸子服的,畢竟她這個弟弟她是字清楚不過了,傻缺一枚,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顧子航雖然在陪著她說話,緩解她的擔心,但其實他自己心中也在打鼓,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為官作宰,總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害了陸子服。
所幸沒多久陸子服就被送了回來。
好胳膊好腿的,就是醉得像一灘爛肉。
……
日子就這樣慢慢的流逝,陸梔凝的草藥園子也已經做了起來,還專門找了十裏坡挨著的人經守。
顧子航和陸子服每天都忙著朝廷上的事情,雖然明麵上顧子航因為陸子服去工部任職這件事,兩個人有些不愉快,但是私下裏卻如往常一樣。
工部確實如顧子航所說,雖然外麵的人看這裏是團結一體,但陸子服清楚的明白這些簡直就是狼狽為奸,裹得死死的,絲毫不讓外人的氣息透進來。
哪怕陸子服是被黃誌和鄧謙之專門“要”來的,工部上下雖然待她熱情有禮,但其實他很清楚這些人手裏的事情根本不讓他插手,他就像是一個光鮮亮麗,卻沒有半分實權的官員。
要不是顧子航一早交代了他麵對這群老狐狸的時候,一定要沉得住氣,所以他一直也不驕不躁,黃誌安排他做什麽他就老老實實的做什麽,不懂的就這群人打聽學習。
時間長了後,他還真讓這群老狐狸對他放鬆了警惕。
慢慢的,黃誌開始讓他參與到了手底下的幾個項目,但警惕性還是很高,隻是讓他做一些監工之類的事情,賬目這些依舊不讓他沾染。
陸子服並不著急,隻是照模照樣辦了起來,但這並不影響他接觸到工部的核心利益。
工部負責天下的土木橋梁建造,此次他們便是主要負責修建京郊護城河的幾處大橋,陸子服在這裏認識了很多工頭。
陸子服和這些工頭接觸下來,覺得這些人其實很有江湖義氣,都是在江湖上混飯吃的人,不像官場上這些披著十層八層羊皮的狼。
但是這些混工地的人一開始也對他這樣的“文官清流”非常不齒,覺得這些人慣會耍花招,老百姓做了活兒卻收不到錢,銀子全流進了這群人兜裏。
陸子服雖然不善交談,但懂得做事情,交談時也知道分寸,相處了幾天後,這些工頭都和陸子服打好了關係,經常一起就著工地的泥地喝酒吃肉,有些話也就慢慢的倒了出來。
比如工部手裏有一批救濟南方災民的銀錢,但是錢隻流出了一小部分,大頭都在戶部的手裏捂著。
再比如那些流入南方的銀錢,還要經過層層剝削,到達災民的手裏後,幾乎已經沒有了。
還比如工部的尚書黃誌沒事就喜歡逛青樓花院,為了不讓自己被發現,他竟然出資在京城修建了好幾家青樓,明麵上都是些好姑娘,但實際上專門接待這些朝廷裏不放便出麵的大官。
這樣的消息數不勝數,工頭們心中對於這些雖然恨得牙癢癢,但是民不與官鬥,也鬥不贏,隻要在私下裏生了不少怨懟出來。
因此這些消息中有不少都是他們捕風捉影來的,但是陸子服始終子航哥哥告訴他的:捕風捉影也要有風影才行,隻要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查影子。
所以這些消息陸子服都會暗暗記下來,然後轉頭就送給顧子航。
夜裏,顧子航聽了陸子服送回來的消息,心裏盤算著該怎樣去查探這些事情。
既然是私底下專門供朝廷大員享樂的,那顧子航這個朝廷新貴就不能以戶部侍郎的身份去,想了想後,顧子航讓陸梔凝幫他化了一個看起來不是很像他的妝。
水雲樓每天都會接待無數客人,這些客人大多都有固定的姑娘接待,新人就算要來的話,也都是有老人介紹。
像顧子航這樣單槍匹馬闖進來的,著實是少數。
於是顧子航把主意打到了陳大會身上,陳大會冒著被夫人發現的風險陪他走了一趟。
這一趟不去不要緊,去了之後才發現裏麵大有問題:
每一個來這裏的人都是揮金如土,像黃誌這種長期包養了歌姬和姑娘的,一晚上都得要花費個上千兩銀子。
顧子航忽然就明白了修建大橋的賬目差了一截的銀子和南方災民的救濟銀子去了哪兒。
國之蛀蟲,不殺光這些蛀蟲決不罷休!
……
在逐漸取得了工部一應官員的信任後,陸子服又去監管了其他幾處橋梁的現場,有些地方的工頭口風緊的很,根本不怎麽和他說話,一看就是工部自己的人。
但這樣的工頭下麵往往就會有一大批反抗人民,工地上人多工頭也看不過來,陸子服沒事兒就和一些工人拉家常,偶爾也喝些小酒,聊一些京城貴圈發生的趣事。
但聊著聊著,陸子服就發現了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比如有個關係比較好的工人告訴他下雨天的時候千萬不要來這座橋上,當時陸子服就猜到這座橋有貓膩,但那個人卻說什麽也不往下接著說了,說是上麵人給了封口費。
陸子服隻好私下裏觀察,他擅長做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在探聽口風的時候也不會很直接的就去問,而是用一些看似不相關的旁敲側擊,讓人家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