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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狐疑

  仵作開口,「大人,這三個人中鶴頂紅身亡,並非口服,而是被銀針飛射。」


  說著,仵作又用他的竹鑷子從口袋裡捏出一根銀針,「這是在死者脖頸處找到的。」


  衙役聞言,頓時身子一抖,膝蓋一軟,差點跪了。


  剛剛他還覺得自己委屈,此時瞬間就覺得他罪該萬死了。


  驚恐的看向刑部尚書,「大人~~」


  刑部尚書瞪他一眼,「等我從宮裡回來再收拾你!」


  說罷,帶著仵作從牢房離開,一路又細細詢問一些事情。


  回到公堂,將宗卷一番整理,刑部尚書深吸一口氣,直奔皇宮。


  他都折騰了這麼久,等他去了御書房,御史台的趙大人都還在皇上面前慷慨激昂義憤填膺的口噴唾沫星子。


  「陛下,四殿下實在是過分了,本就是禁足期間,違背旨意,擅自去三合鎮,其目的究竟為何且……」


  刑部尚書走進去的時候,趙大人正好說到這裡。


  皇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可憐兮兮坐在那聽著。


  本朝規矩,御史具有絕對的言論自由。


  就是皇上,也得忍著,滿朝文武,最惹不起的,就是御史台的那幫老頭。


  刑部尚書一進來,皇上立刻宛若見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般,眼底閃過一道亮光,咳了一聲,「案子查清楚了?」


  御史頓了話音兒,朝刑部尚書看去,「是不是四殿下做的?」


  刑部尚書……


  您老人家太直接了!

  一個作揖行禮,刑部尚書將宗卷並物證遞上去,然後撲通跪下,「臣罪該萬死。」


  皇上掃了宗卷一眼,皺眉看向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一臉自責,「是臣一時大意,給了人可乘之機,讓人將那三個乞丐用銀針毒殺,臣,領罰。」


  沒把小衙役牽出來,皇上面前,刑部尚書自己個扛了。


  至於那個小衙役,畢竟是自己的手下,是非對錯,回去關門收拾他。


  刑部尚書老老實實跪著。


  皇上道:「四皇子,真的去了三合鎮?」


  御史台趙大人聞言,頓時眉毛一立。


  嘿!難道臣還能撒謊?您還要找他確認?

  嗖的,御史台趙大人的目光就直嗖嗖的落向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


  「是,臣特意派人去三合鎮詢問,三合鎮那裡,的確有人說幾天前見過四殿下,具體時間,就是鎮國公府鬧出瘟疫的第二日。」


  皇上深邃的眼底,驟然湧起一股暗流。


  被禁足,卻去了三合鎮,偏偏還是鎮國公打算用瘟疫毒害恆兒那日。


  他去做什麼?

  確保毒害計劃萬無一失嗎?


  目光一冷,皇上拿在手中的手串,啪的扔到桌上。


  頓時,整個御書房的空氣就凝固起來。


  「還有什麼?」


  刑部尚書低垂著眼眸,「三個乞丐被毒殺前曾招供,的確有人收買他們半路攔截九殿下和九王妃,收買的人說,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逼得九王妃出手打人。」


  出手打人?


  皇上目帶狐疑。


  刑部尚書繼續,「刑部仵作已經驗明,那吐血的乞丐身上,五臟六腑並未受傷,當時吐血,應該是因為他口裡藏了那個獸皮套。」


  皇上落目去看呈上來的物證。


  一個拇指大小的獸皮套上,沾著斑斑血跡。


  「獸皮套上的血,是雞血。」


  御史台趙大人忍不住了,插嘴道:「陛下,這是赤果果的陷害啊,可憐九殿下卻是真的吐血了。」


  皇上沉著臉坐在那。


  刑部尚書道:「陛下,因著那三個乞丐被毒殺,這個案子,基本成了懸案,臣很難再跟進下去,就目前僅有的線索和口供,四殿下雖然有嫌疑,卻不能定罪,證據實在是不足。」


  刑部尚書這話說的。


  看上去是為四殿下說好話呢,證據不足,不能定罪。


  可讓人聽了,這簡直就是在給四殿下扣帽子啊。


  不能定罪是因為證據不足而不是因為你沒罪!


  真有水平!


  福公公默默看了刑部尚書一眼,以前沒發現這個人這麼有意思啊。


  刑部尚書這麼說,御史台的趙大人急了,「陛下,雖然證據不足,可事實如何,就擺在眼前啊,如果一切都等到證據足了再定罪,九殿下怕是已經熬不住了。」


  皇上心頭狠狠一抽。


  吁的嘆出一口氣,聲音帶著暗啞,「朕知道了,這件事,朕會處理,你們下去吧。」


  皇上沒有責罰,刑部尚書大鬆一口氣,立刻道:「臣告退。」


  御史台的趙大人卻還有不甘,正要再說,被刑部尚書拽了一把,張張嘴,最終沒說什麼,跟著出去。


  一出了御書房,趙大人一把甩開刑部尚書,「你拽著我做什麼?」


  刑部尚書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眼下又的確是證據不足,你這麼揪著不放,不是讓陛下為難!」


  趙大人橫了他一眼,「御史是做什麼的,就是忠言逆耳的,要是因為陛下為難就不說,那要我們做什麼!」


  刑部尚書哭笑不得,「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可你好歹也讓陛下喘口氣不是,咱們陛下是明君……」


  趙大人打住刑部尚書的話,「陛下是明君,可太后護犢子。」


  嚇得刑部尚書立刻不顧身份去捂他的嘴,「不要命了,這種話也能在宮裡說!」


  趙大人嘴裡不承認,心下卻也是一驚,驚起一背心的冷汗。


  失言了,的確失言了。


  「話說回來了,今兒的事,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快?」刑部尚書岔開話題。


  趙大人道:「我當時就在福源酒樓,恰好看到。」


  刑部尚書聞言,眉心一動。


  這麼巧?

  他在福源酒樓恰好看到,趙大人也恰好看到?

  今兒要是九殿下沒有吐血,那幾個乞丐得逞,九王妃當真動手,那此時的情形,就該是趙大人在奮力彈劾九王妃了吧。


  深深看了趙大人一眼,刑部尚書低頭走路。


  趙大人是御史台出名的心直口快不站隊,誰的帳也不買,看誰有問題就彈劾誰。


  今兒能這麼賣力的彈劾四殿下,換換情況就能賣力的彈劾九殿下。


  要真是被他彈劾九殿下,誰最受益,不用說大家也明白。


  可……


  鎮國公被圈禁,今兒的事莫非當真是四殿下做的?

  滿心狐疑,兩人並肩出宮。


  御書房,皇上黑著臉一直一言不發。


  福公公立在一側,無聲的嘆氣。


  沒做皇帝的時候,都掙得頭破血流的想做皇帝。


  等做了皇帝,就要心痛如絞的看別人為了做皇帝而掙得頭破血流。


  這滋味,都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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