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委曲求全
顧子航沒想到秦肅會來這一招，嚇得連忙站了起來，黑著臉說道：“臣和殿下沒有什麽好說的，殿下無非就是想要和臣談合作，但是臣的立場堅定，堅決不會屈從殿下。”
“顧大人還是不要把話說這麽絕對的好……”
秦肅含笑抬頭，才發現顧子航一直都在躲著那個姑娘，嚇得顧子航竟然驚慌失措起來，麵色鐵青，要是那姑娘再往前一步，他估計得要跳河保身了。
“青青，既然顧大人不遠給麵子，你就回來吧！”
那青青姑娘聞聲退回了秦肅的身邊，顧子航才鬆了一口氣說道：“話說不說得滿都一樣，臣鬥膽說句實話，陸梔凝是臣的妹妹，陸子服是臣的弟弟，托大說點，臣也做過陸子服的先生，殿下既然容不下梔凝和子服，那咱們也確實沒有什麽好談的。”
秦肅“哦”了一聲，若有所思說道：“倘若本王也站在陸梔凝的陣營呢？”
他放下手裏的酒杯，看向顧子航繼續說道：“倘若本王以陸梔凝的盟友身份向你發出邀請，顧大人是否願意多聽本王一眼呢？”
“盟友，此話怎麽說？”
顧子航心下“咯噔”一聲，強行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地在秦肅對麵坐下，眉間不自覺的擔憂怎麽也收不回來。
他深知陸梔凝是一定不會和秦肅這等亂臣賊子結盟的人，但秦肅既然敢這樣說，要麽就是秦肅現在掌控了陸梔凝的生死，要不就是秦肅把用陸梔凝為借口誆騙他來這裏，故意和他周旋。
事關陸梔凝的生死，顧子航不敢輕舉妄動。
秦肅從小在宮裏長大，見多了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練就了一身識色辨人的本事，當即就說道：“你放心，本王一向厚待盟友，她沒事。”
顧子航的心沉得不能再沉了——秦肅如此篤定，莫非梔凝真的在她手上？
“殿下說是便是了，總歸梔凝和子服都是下官的親人，下官這些年來全仰仗這些親人了，要是這些親人有什麽好歹，那下官寧願抽筋扒皮、身死銷骨，也決不讓仇人好過。”
這不是恐嚇，這是威脅，他在警告秦肅，隻要秦肅敢對陸梔凝兩姐弟下手，他就能不顧一切代價報複。
“陸大夫和陸先生能得顧大人這樣的人稱一聲親人，誰敢對他們下手？”秦肅抿了一小口美人送上來的美酒，又笑道：“顧大人放心，陸大夫能夠成為本王的盟友，本王高興還來不及，怎敢有半分怠慢？”
秦肅眼中透著誠懇，但越是誠懇，越讓顧子航覺得不安——梔凝到底有沒有在他手上？
為今之計，隻有先和他周旋下去，伺機打探消息，或者擺脫了秦肅的控製，才能去找梔凝了。
小亭的後麵是秦肅的重重護衛，個個穿甲帶刀，深情嚴肅。顧子航苦笑了一聲——他今日若是不點頭，隻怕走不出這個亭子。
於是也抿了一口酒，酒是果酒，入口香甜，酒味兒不是很濃，但他還是皺了皺眉，低眼看了一下酒杯裏清澈見底的酒水。
“早聽聞顧大人不擅酒量，本王特地為你準備了這不醉人的果酒，顧大人還是覺得不喜歡？”
顧子航沒有回答，他心裏已經亂成一團了，他鮮少在朝中同僚那兒展現自己的酒量，秦肅怎麽會知道他不擅酒量？梔凝說的？
“王爺想要下官怎麽做？”
顧子航忽然開門見山，但秦肅並不意外，笑道：“本王能讓顧大人怎麽做？顧大人是父皇肱骨，本王能夠與顧大人一品美酒，已是莫大榮幸？怎敢勞煩顧大人做事？”
言外之意就是——我隻需要你點頭承認，其餘的事情，並不勞動你顧子航動手。
顧子航眉頭緊蹙著，他之前和秦肅幾次打交道的時候，秦肅幾乎很明確表明了要他效勞，替他說服朝中一些大臣，但是秦肅這個反應是不相信他，還是……另有圖謀？
秦肅一揮手，叫青青的姑娘便為顧子航斟滿了一杯酒，但顧子航卻不敢再送入口中，秦肅也不惱，寬慰道：“大人也別憂心，既然有顧大人鼎力相持，他日本王問鼎九五，必然不會忘了大人，屆時高官厚祿，任大人選擇。”
什麽高官厚祿，什麽功業千古，顧子航其實並不在意，當務之急，什麽都比陸梔凝的安危重要。
他勉強咳了一聲，湖風吹過，本來很涼爽，卻憑空讓他麵色紅潤起來：“功名利祿並非是下官所求，下官畢生所要，不過是家人平安順遂罷了。”
話裏話外還是在擔憂陸梔凝的安危。
“如此，本王與顧大人都能得償所願了，”秦肅說道：“陸大夫要是知道顧大人選擇，想必也會為你高興。”
顧子航在亭子裏和秦肅周旋了好久後，秦肅才放他離去。
望著顧子航逐漸遠去的背影，秦肅一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鶯鶯燕燕的美人重新湊到他懷裏，笑道：“殿下，顧大人既然同意了，怎麽還不高興呢？”
秦肅把人往懷裏摟，說道：“美人難道就沒有聽說過什麽叫委曲求全的迎合？”
懷裏的美人會心一笑，往她身上拱了拱，卻並沒有注意到秦肅眼中閃過的陰鷙。
已然走出這裏的顧子航更看不見了，他出了亭子後就立馬往東四街去了，一切的結果，隻有見了陸梔凝才能有答案。
但是老天總是不會如願，就算顧子航心急如焚，巴不得自己長了翅膀立馬飛過去，當他看到工部同僚火急火燎找到自己的時候，還是不得不跟著先去了工部的議事廳。
當然，顧子航更不知道的是，他剛被同僚連說帶拉的拖進議事廳後，禦史台就有人匆匆換上朝服，叫下人套了馬車，火急火燎地往宮裏去了。
工部尚書顧子航也算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就算因為行宮的事情他觸怒了龍顏，皇上雖然當庭大怒，甚至怒斥顧子航，但始終沒有發落他，究其原因就是顧子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是心性堅韌、不會被各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引誘的純臣。
說簡單一點，顧子航就是皇上提拔來鉗製幾個兒子，維持朝堂平衡的，但是這個平衡一旦被打破了，那才是真正的觸怒了皇上的逆鱗。